第64章 真是見鬼了!
睿陽王府。
雖說司馬燚並未限製杜若的人身自由,但頂著個脂粉都遮不住的青紅紫綠的鼻子,她也實在不情願出門丟人現眼。
中毒是假,可鼻子卻是實打實地磕傷了!昨兒不過略微紅腫,今兒傷全部浮出表麵了。
杜若對鏡惆悵,“這鼻子跟個調色盤似的,還怎麽見人啊!”
“小姐,王府管家不說那鬼手膏有用麽?”水仙拿起那綠瓶子打開,望著裏頭黑漆漆的膏藥,“不然咱們試試看?”
杜若有些嫌棄,“水仙,你不覺得那玩意兒黑不隆冬地跟坨屎一樣麽?名字還取得如此瘮人,鬼手膏!萬一抹上去沒消腫,反而毀容了咋辦?”
她可不相信司馬燚那廝會如此好心!
水仙用指尖輕輕沾了少量鬼手膏塗在手背上,發現看似黑色的膏藥,在接觸皮膚之後竟變得透明,而且有一種清涼舒適之感。
“小姐,奴婢試了下,塗上之後並無不適,清清涼涼還挺舒服的。”水仙道,“不然小姐也試試?”
杜若將信將疑地接過來,湊到鼻尖聞了聞,奈何如今鼻子有傷,實在嗅不出什麽氣味。
“行,那就試試吧。”杜若示意水仙給她抹藥,“反正如今也跟毀容差不了多少,就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水仙一邊仔細地塗著藥,一邊問道,“對了小姐,那蘇姑娘怎麽樣了?奴婢聽府裏頭的人說,昨晚見博侍衛帶著從臨淵閣出來的時候,她胸口插著一把刀子,還渾身是血。小姐不是為她求情去了麽?怎麽反而會弄成那樣呢?”
“放心,蘇孜薑不用被毀容了,也死不了。”杜若肯定地說,“那一刀是我捅的,絕對捅不死人。”
“小姐是算準並避開了要害之處?”反正水仙聽府裏頭下人們描述當時那場麵挺嚇人的。
杜若神秘地笑笑,“當時情況那麽緊急,蘇孜薑又是個會功夫的,我哪裏還有時間去計算什麽要不要害。”
“那是為何?”水仙更加好奇。
“你以後會知道的。”杜若對鏡看了看,“咦,這藥看著黑乎乎的,當真塗上去了無蹤跡還挺舒服,就不知效果是不是真有那麽神奇?”
“反正小姐今兒也不打算出門,正好看看這藥效。”水仙收起藥瓶,“聽說那個風影大人乃是鬼醫的親傳弟子,想來是有些過人的本事的。”
“鬼醫弟子確實不是一般人。傳聞醫毒雙修,用毒出神入化,武功更是深不可測。能殺人於無形。府中人人都談之色變,唯恐避之不及。”杜若盯著那藥瓶,“這個風影殺人救人全憑心情,你說,做這瓶鬼手膏的時候,風影心情好還是不好呢?”
水仙聽杜若這麽一說,頓時驚得臉都白了,“小姐,這……那……不然咱們還是把它擦掉?”
“瞧你嚇成那樣!”杜若笑了,“真要有毒咱倆塗了好半天了還能好端端地在這兒說話麽?”
水仙一臉苦色,雙手合十祈禱著,“老天爺保佑小姐的魂兒快些收回來吧,奴婢感覺在這兒日日提心吊膽,還是早些回去心裏踏實。”
事實證明,水仙的擔憂是對的,在這睿陽王府,要過個安生的日子可不容易。就在她說這話之後不久,蘇孜薑就提著劍出現在了西沉居的門口。
當時蘇孜薑麵色很不好,嘴唇泛著青白,額上還有一層薄汗。
水仙心道,這蘇孜薑剛被自家小姐誣陷,又被捅了一刀沒死成,該不會是上門來尋仇吧?
所以當蘇孜薑冷冰冰地將那把匕首扔在桌上的時候,水仙都急出了汗,生怕自家小姐有個好歹。小姐若是交待在這兒,她這個奴婢也就隻能以死謝罪了!
她家小姐倒是淡定從容,慢悠悠地拾起那把匕首,“蘇姑娘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也不必特地登門道謝如此客氣,我不過是覺得蘇姑娘這張美人皮委實難得,若被司馬燚那狠心無情的家夥毀了實在可惜。”
蘇孜薑麵無表情,“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臉,你以為爺不知是誰下毒?你以為爺因何罰我?你以為假意施恩我便要感恩戴德?你做夢吧!”
杜若也不生氣,取了一旁的帕子細細擦拭著手中的匕首,悠悠道,“蘇姑娘這話說的,我這人施恩從不圖報。話說你家爺那個老狐狸怎會不知是誰下毒?他罰的是你自作主張,而我可惜的是你那張美人皮。”
說到此處,杜若借著匕首鋥亮的反光,陰森森地斜睨著蘇孜薑,“如此好的皮麵,將來若做一把美人扇,夏夜可送涼風撲流螢;若做成一盞走馬燈,冬夜可懸於窗前隨風搖曳,想來都是極好的。”
水仙聽得此言,不由驚得抖了抖。她竟不知,自家小姐有用人皮做扇子做燈籠的嗜好。光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驚悚無比,也不知小姐是如何能說得這般淡定從容。
蘇孜薑黑著臉,眼中盡是冰冷,咬牙道,“原來你都知道!”
“哎,我倒是想活得糊塗些,可是智商不允許啊!不過凡事看得太明白也煞是愁人。”杜若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顯得頗是憂愁。
水仙在旁邊瞧著,緊張的得手心捏緊,繡花鞋裏的腳趾頭都勾了起來,生怕蘇孜薑手中的長劍陡然出鞘,直接把她家小姐捅個對穿。
蘇孜薑的唇角抽抽,她不得不承認,論耍嘴皮子和不要臉,她實在不是杜若的對手。但想到這女人再是囂張,也囂張不了幾日。蘇孜薑也就咬牙忍下,不與計較。
哼,美人扇走馬燈?用誰的皮做還說不清呢!爺的計劃已經開始,木已成舟無法再回轉,畢竟宮裏頭那位可是爺心尖尖上的人。
剛被爺責罰,此時也不好再與眼前的女人起衝突。如今能做的,便是設法去找到失蹤的南巫公主,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思及此處,蘇孜薑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鼻孔中不悅地哼了一聲,“越是聰明人,最後往往都死得越稀裏糊塗。但願,杜小姐能一直活得這般明白。”
言畢蘇孜薑不與杜若繼續糾纏,轉身離開。
水仙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嚇死我了!小姐,我都以為她的劍要拔出來了!”
“放心吧,她不會。”杜若一副早吃定蘇孜薑的樣子,“她真要這樣做,豈不是恩將仇報嗎?真明裏對我動手,她如何同那位爺交待?好歹我也是客。”
“小姐剛說要用人皮做什麽扇子……是真是假?”水仙戰戰兢兢問。
杜若將手中的匕首貼近水仙的臉,陰森森地答,“當然……是假的!”
水仙險些被嚇哭,“小姐,能不能別開這種玩笑,您知道的,奴婢素來膽子小!”
“哈哈,膽子小證明經事少。這膽子是練出來的,嚇嚇就大了!”杜若笑著收了匕首,“不過聽聞還真有那些變態,專挑美人兒來剝皮,做成人皮扇。不過這剝皮的手藝,我可沒有。”
“所以小姐不是不敢,而是沒有這門手藝?”水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當然,我估計,這活要是業餘選手來做,怕是得專門的外科醫生才行。”杜若說得津津有味,“不過我也隻是聽說而已,有機會我倒是挺想見識見識,人皮做的扇子,究竟好不好用,夜裏扇起風來,會不會特別陰涼~”
水仙連忙捂住耳朵急得隻跺腳,“哎呀小姐,求您別再說了!”
入夜,西沉居外頭又響起了法師們驅邪念經的聲音。
杜若拿了倆棉花團子塞住耳朵好不容易忍到外頭的人念完了經,卻不見那些人往臨淵閣去,她頓時急了,衝著外頭大喊,“管家,管家人呢?”
王府管家也是人精,早躲得遠遠的裝聾作啞。他哪有膽子讓這些人去臨淵閣鬧騰?他是活得不耐煩了麽?
可你們以為管家如此杜小姐就沒有法子了麽?那可就錯了。
但見杜若眼珠軲轆一轉,勾了勾手指把水仙喚到跟前耳語幾句。水仙立馬匆匆出了門,再回來時竟領了兩個人進來。
因著府中之人都知曉入夜後會有法師入府驅邪,故而水仙再帶人進府,門口的護衛也一時沒反應過來,故而不曾阻攔。
水仙直接領著外頭請來的法師去了臨淵閣,不多時,臨淵閣外也響起了念經作法之聲。
這驅邪的聲音在臨淵閣外響了整整一夜,當王府管家得知此事,嚇得臉白腿軟,幾乎是連滾帶爬趕去將人攆出了府。
隻是府裏頭都覺得奇怪的是,這些人是如何能在臨淵閣外唱一夜的?
西沉居。
大概認定了睿陽王府的小鬼就在臨淵閣,自打安排人去了那邊驅邪作法,杜若心裏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今晚司馬燚那家夥應該會正常些吧?
這一夜杜若睡得特別安穩。雖說封建迷信這套不可取,但有時候圖的就是個心安。
可次日早晨,當杜若睜開眼睛看見某位爺那張睡顏落在眼底之時,她的心安頓時如煙消散,無盡的毛骨悚然爬滿全身。
真是見鬼了!
怎……怎麽自己又會在司馬燚的床上?
等等!不對啊!
杜若仔細環顧四周,這好像不是司馬燚的房間,這明明是在西沉居啊!
可這廝怎會在她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