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冤家路窄
司馬祁摸了摸糊在臉上的那層厚厚的脂粉,覺得自己何其無辜,“還不是你把我畫成這樣的!”
“姐隻是把你畫成了女人,是你自己折騰成女鬼的好吧?”杜若將名冊歸回原樣,“誒,你說柳依依拿了丁香的賣身契之後會幹嘛?”
“你得罪了她,她不可能將東西給你送上門。”司馬祁漫不經心,畢竟丁香與他並無交集,“大概率是送去給四皇子,做個順水人情。”
“這樣?”杜若愣怔了一下,覺得司馬祁說得有道理,“沒錯,肯定是去討好四爺了!那天這女人看四爺的眼神就不對。”
“你以為你自己能好到哪裏去?”司馬祁不留情麵地戳穿,“一見四皇子,就跟個花癡似的,還好意思說人家。”
“你怎麽知道的?”杜若的城牆臉皮竟難得泛紅,意識到嘴快說漏了,咬了下嘴唇,連忙改口抵死不認,“簡直胡說八道!”
怕司馬祁再笑話,她緊接著岔開話題,“如此說來,柳依依拿走了丁香的賣身契倒是好事,這樣起碼丁香不會再有危險。”
“光操心丁香,你怎麽就不想想自己?”司馬祁繼續補充,“自古都是,寧願得罪小人,也別得罪女人。你就不怕柳小姐找麻煩。”
“所以啊,得在柳依依找我麻煩之前,拿到玉佩!姐拍拍屁股走人了,她還能追過去找我麻煩麽?”
“我看啊,你還是先操心自己現在要怎麽離開丞相府吧!”司馬祁指了指門外,“外頭來人了!”
“先躲一躲!”杜若拉著司馬祁在貨架後蹲下,“等人走了咱們再混出去。”
逼仄的角落中,兩個人擠在一起,彼此的呼吸與心跳都清晰可聞。
杜若專心地留意著庫房外的動靜,卻沒注意到擠在身邊的這個小子竟像個小雞仔一樣,伏在她的大腿上。
等外頭的人散了,杜若回過神來自然是“啪”地一巴掌呼了上去,“臭小子!你趴哪兒呢!”
司馬祁捂著腦袋,一臉無辜,“喂!不要總打人家的頭好不好!而且剛才明明是你先拖住我的,我被你擠得沒地方待,總要找個地方容身吧?”
“狡辯!”杜若憤憤然地將人揪了起來,“年紀輕輕不學好,學人家耍流氓!上回在片場吃姐豆腐,姐還沒跟你算賬呢!”
司馬祁很是茫然,“片場?吃豆腐?”
“就咱倆擠在玉棺裏的時候,你死命地抱著姐,手還亂摸!”杜若越想越氣,“當時姐就想甩你一個大耳光子來著!誰知道醒來就到了這個鬼地方,你跑得沒了影,姐那巴掌差點甩在了司馬燚臉上。”
“我哪有!我那是想找……等等!你醒來就打人?”怕杜若再出手,司馬祁警惕地雙手護臉後退一步,“難怪你會被人從睿陽王府扔出來!”
“你醒來要是發現自己差點被人扒光了你會不會打人?”杜若翻了個白眼,“話說,原來那個杜小姐眼光也忒差了,居然會看上司馬燚那貨。”
司馬祁的臉色變了變,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咳,司馬燚怎麽就讓你瞧不上了?我倒是覺得司馬燚挺好的。”
“什麽眼神?瞎吧?”
“反正我覺得他比司馬赫靠譜。”
杜若輕嗤,“嗬,你們這些男人,分明就是嫉妒國民男神!”
司馬祁小聲嘀咕,“哼,你們這些女人,分明就是花癡!”
二人運氣不錯,來人並未逗留,很快離開,並未發現藏在角落的他們。
有驚無險地出了丞相府,還順帶打聽到柳依依果真去拜會四皇子。一心想瞧個究竟的杜若又拖著司馬祁馬不停蹄地往四皇子的恭親王府趕。
司馬祁的內心是拒絕的,他委實不想摻和這些事。可杜若豈能放過他這個現成的“過牆梯”,但凡他說個不字,杜若就拿毒藥來威脅他。司馬祁沒有辦法,隻能任由杜若折騰。
“欸!你再高點!”杜若踩著司馬祁的肩膀指揮著,“對對對,用力托我一把!對對對,就這樣!”
“喂!前輩,裏麵情況怎麽樣?柳依依把東西給了司馬赫嗎?”
“欸,你別吵!”杜若探著頭張望,“讓我先瞧瞧再說!”
“前輩,那個……”
“知道了知道了!”
“前輩……”
“閉嘴!再說話毒啞你!”
這時,旁觀了半天的人,終是忍不住開了口,“你們在幹嘛?”
杜若不耐煩地回答,“欸,你煩不煩!讓你別說話聽不懂嗎?”說完,她忽然意識到剛才那聲音,似乎並非司馬祁。
回頭一瞧,真是冤家路窄!
竟然撞上了司馬燚!
杜若心裏一慌,一個不留神就從牆頭跌了下來。
原本指望著司馬祁那小子能英雄救美一回,誰知道司馬祁竟然被司馬燚給嚇呆了,任由她摔了個狗啃泥。
司馬燚麵無表情地來了一句:“見了爺也不必五體投地如此大禮,跪下磕頭就行了。”
杜若生怕被司馬燚認出來,此刻隻想把腦袋埋進地裏當個鴕鳥。
很快司馬燚一聲令下,就有人上來將杜若二人給綁了起來拖了進去。
主人司馬赫見被五花大綁扔在庭前的二人不由一驚,“五弟,你這是給我送的什麽大禮?”
“兩個在四哥牆外鬼鬼祟祟的家夥,四哥再好好審審,說不定能審出點什麽有用的來。”
柳依依同司馬燚見了禮,對司馬赫道:“東西已經送到,就不打擾二位殿下了。”
司馬赫點頭客氣了兩句,吩咐人送了柳依依與紅煙主仆二人出去。
司馬燚示意蘇孜薑遞上從宮裏帶出來的食盒,“母妃親手做的,帶給四哥嚐嚐。”
“五弟今兒怎進宮了?”司馬赫接過食盒,“是父皇召見?”
“嗯,南巫使臣到了。”司馬燚掀起長袍地坐定。
司馬赫頓時了然,“那你的婚事豈不是要提上日程了?”
“嗯。”司馬燚無波無瀾,仿佛事不關己。
司馬赫上前拍了拍司馬燚,“知你與那南巫公主沒甚感情,然咱們生在皇家,婚事從來不是能隨心所欲的。你這婚事乃兩國聯姻,五弟萬不可衝動而壞了大事。”
“四哥覺得我是那種不識大體之人?”司馬燚輕嗤,“左不過就是走個過場,抬個人進府罷了,沒什麽好說的。”
“你能如此想就好。”司馬赫放下心來,“隻是杜小姐那邊,你打算如何處置?聽聞杜大將軍不肯讓自己的女兒為妾。”
一聽司馬赫提到杜若,司馬燚就拉下了臉,“好好的提她作甚!都說我與她並無關係,一切都是風傳罷了!”
“當真?”司馬赫挑眉,歎了一聲,“那倒是可惜了,母妃還挺喜歡那姑娘的。說是那姑娘率真活潑,不似其他閨秀那般刻板。”
司馬燚淡淡地看了司馬赫一眼,“既然母妃喜歡,那四哥不如娶了?”
司馬赫仿佛聽了個天大的玩笑話,“五弟真會說笑,那杜小姐可是對你一往情深。”
司馬燚心知肚明,鄙夷一哂,“嗬,未必。”
知曉自己這弟弟就是這般冷淡的脾性,司馬赫也渾不在意,溫和地笑笑,“行了,你的事想必自己心中有打算,四哥也就不多嘴了。”
“四哥有空操心我,不如先去好好審審院裏綁的那兩個。”司馬燚下巴抬了抬,目光望向門外,“就不怕是細作?”
司馬赫笑著搖頭,“光天化日爬牆還被逮住的細作,怕是也成不了什麽事。”
庭前,臉化得跟京劇臉譜似的杜若與男扮女裝臉上脂粉塗得跟女鬼似的司馬祁二人,被五花大綁地按在台階下。杜若生怕被認出,一直低著頭。
“柳小姐這邊請。”管家怕衝撞了客人,引導著柳依依往旁邊走。
柳依依遠遠地看了杜若一眼,嫌棄地皺了皺眉,由著管家引領繞道而行。
“你們是什麽人?鬼鬼祟祟地究竟想幹嘛?”問話的是司馬赫身邊的親衛盧昭,“趕緊交待!不然休怪刀劍無眼!”
盧昭說著,亮了亮手中的長劍。長劍的寒光晃眼,杜若眯了眯眼睛。
司馬祁毫不猶豫地將杜若護在了身後,“有什麽衝我來!欺負女人算個什麽本事?”
方才杜若的餘光剛巧瞥見了從旁邊經過的柳依依,此刻她忽然靈機一動,如同司馬祁那般捏著嗓子道:“我們不過就是思慕四皇子殿下,爬了一下恭親王府的牆頭而已,究竟犯了何等十惡不赦的大罪,要被五花大綁刀劍相向?我們小戶人家比不得名門閨秀,隨便找個理由遞個帖子就能見著四皇子。門進不了,就不許我們爬個牆嗎?”
盧昭愕然,旋即喝到:“荒唐!恭親王府的牆頭豈是你們想爬就爬的?”
“不能想爬就爬我也爬了,所以呢?不過爬了個牆就要死麽?”杜若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敢問北原國律法哪一條寫著爬了人家的牆就要償命?還是,這是恭親王府私下定的家規?”
“你!誰要你命了!”
杜若嗤笑一聲,將對方的惱怒置若罔聞,“嗬,家規從來隻約束家奴,貌似我們也不是你們恭親王府的家奴吧?”
司馬赫與司馬燚並肩而行,聽得杜若這番話,不由道:“嗬,倒是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認出司馬赫的聲音,杜若心中咯噔一下,頭埋得更低,祈禱自己千萬不要被認出!
不料司馬燚卻哪壺不開提哪壺,忽然走上前來冷聲道,“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