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兩翁爭婿!(下)
來者同樣是一個老者。但跟老書記不一樣,此人渾身透著濃烈的金屬感。年紀雖大,卻無比威武。宛若一座鐵塔,剛勁有力。
老書記從文。這位老將軍卻是在越戰立下大功,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武將。
他步伐無比沉穩。一雙虎目卻由始至終不曾離開楚河。
「老東西。我跟小楚聊天,關你什麼事兒?」老書記吹鬍子瞪眼。「別以為老子退休了就好欺負。你也沒幾年好得意了。」
老將軍二話不說,大馬金刀坐在兩人對面,狠狠瞪了老書記一眼,轉像楚河時卻溫和許多,說道:「小楚。別聽這老傢伙的。紅玉只是一時糊塗,等她氣消了。三爺爺就幫你去說情。這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哪有過不去的坎?」
「狗屁!」老書記喝道。「我家小楚至於這麼下賤嗎?非得眼巴巴往諸葛家鑽?」
「你家柳月就比紅玉好?」老將軍嗤之以鼻,不屑道。「你在白城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知道部隊里稱呼她什麼?毒婦!不把新兵當人看。哪個敢正眼看她?跟她說句話?」
「新兵不好好訓練,以後怎麼保家衛國?我家柳月怎麼了?追求她的起碼一個加強營!」
「追求紅玉的能從一環繞到三四五環去!」老將軍得意道。「再說,我家紅玉年輕漂亮。你家柳月能比嗎?」
「老東西。看我不揍死你——」
「哎呀。你還敢打老子?看老子一腳踹死你!」
「哎——」
楚河忙不迭拉住這兩位加起來快一百五十歲的老人家,哭笑不得:「別激動,別激動。」
好容易安撫年紀越大脾氣越大的老人家,老將軍義正言辭道:「小楚,你說,你是選紅玉還是那個三十多歲的老女人?」
「什麼老女人?你再罵我家柳月信不信我打死你?」
「來啊。老子當年槍林彈雨、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就沒怕過。會怕你?」
楚河再度起身拉住兩人,無奈道:「兩位,你們先別激動。讓我說兩句好嗎?」
兩人聞言,這才消停下來。
「小楚你說。你柳姐對你好不好?打小當媽一樣照顧你,疼你。哪裡比不上嬌生慣養的小諸葛?」
「柳姐很好。」
「喂小楚。難道你覺得我們家紅玉不好嗎?她爺爺走的早,這些年過得多辛苦?當初你遠赴異國執行任務。她有半句怨言嗎?力排眾議孤身一人去民政局領證。遭了多少人白眼?你算算?紅玉糟蹋最好的八年等你,不值得愛?沒錯。她現在是跟你離婚了。但她肯定是生氣。可女人嘛,哄哄也就好了。哪有隔夜仇?再說。咱們家紅玉可不像某些女人那麼小心眼,不娶就斷交。」
「老東西。你別指桑罵槐!」老書記不幹了。跳腳大罵。
楚河第三次安撫兩人,點了一支煙道:「兩位說的都很對,柳姐好。紅玉也好。可紅玉主動提出離婚。我自然要尊重她的意思。再者,我的確對不住她。」
「好樣的!」老書記豎起大拇指。「男人就該勇於面對!」
楚河視線落在老書記臉上,繼續道:「柳姐從小疼我。比我爸更呵護我。我打心眼裡感激柳姐。而在當年,我的確一直將柳姐當親姐看待。完全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那——」
「你先聽我說完。」楚河打斷著急的老書記,說道。「不管我現在如何看待與柳姐的關係。但最起碼——柳姐要原諒我恐怕很難。你也知道柳姐的脾氣。她說跟我斷交,那絕對不是說說便算。」
「最後——我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
如果說前面楚河闡述的事實僅讓兩位老人家有些氣餒。那此刻這句話便真的打擊到兩人了。
有女朋友?
他才回國多久?
老將軍吹鬍子瞪眼道:「小楚。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才跟紅玉離婚多久你就另尋新歡?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楚河苦澀地說道:「有些事情我也無法解釋。但這是事實。絕不是欺騙二位。」
「唉!」老書記重重一嘆,瞪了老將軍一眼,道。「咱們在這兒爭得你死我活。結果被別家姑娘捷足先登!」
兩人均了解楚河為人,明白他不是濫情之人。卻也並不責怪他。只是臉上寫滿遺憾與失望。
「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小楚,你先走吧,我跟這個老傢伙還有兩句話要說。」老將軍說道。
「那二位慢聊。我先走了。」楚河無奈起身,往門外走去。
楚河走後,老將軍輕嘆一聲,陰陽怪氣道:「怎麼樣?沒戲了吧?」
「你還不是一樣?」老書記悶哼一聲。「我家柳月總歸還是黃花閨女。不像小諸葛,再婚就是二婚!」
「——」老將軍也不動怒,冷笑道。「三十五歲的女人。算黃金聖鬥士了吧?」
「你大爺!」
「哈哈——」老將軍猖狂大笑。
笑了一陣。老將軍忽地陷入安靜之中。
他不出聲,老書記也顯得有些沉默。這兩個之前當著楚河的面大吵大鬧的老人家大眼瞪小眼,良久老書記方才吐出一句話:「五年了。該瞞了也都瞞住了吧?」
老將軍沉默地點了一支煙,沉聲道:「沒瞞住又怎樣?」
老書記苦笑,說道:「還是這臭脾氣。」
老將軍話鋒一轉,緩緩道:「我這次來,一是開會。二是找老凌談談。」
「你找他做什麼?」老書記驚訝道。
「當初他怎麼說的?」老將軍悶哼道。「楚河不回來就打斷他的腿?」
「他應該也是擔心小楚吧。」老書記無奈地說道。
「擔心?」老將軍眉頭一挑,冷冷道。「他是擔心。卻是怕小楚亂說話毀了他的前程!」
老書記瞳孔一縮,忙不迭壓低聲音道:「別瞎說。現如今大局已定。擔心禍從天降。」
「我怕什麼?」老將軍暴躁道。「老子打越戰的時候這幫孫子還在穿開襠褲!一群文縐縐的酸樣兒,哪有半點軍人血性?」
老書記遞給他一支煙,怪聲道:「老小子。鬥了半輩子就不想過點安生日子?」
老將軍嗤之以鼻:「等我死了就安生了。」
老書記搖頭,抽了一口煙,忽地說道:「老師忌日快到了。」
老將軍聞言,亦是神色一黯,喃喃道:「是啊。不知不覺老師已經走了五年。歲月如狗啊。」
「你說小楚會去嗎?」老書記詢問道。
「怎麼不去?」老將軍板著臉道。「你是不是當書記當傻了?再怎麼說也是至親。小楚是那種喪盡天良的人嗎?」
「我是擔心。」老書記輕嘆一聲。「老師當年趕小楚出門,揚言斷絕關係。至死也沒原諒他。」
「老師是怕他走蕭姑娘的老路。」老將軍略有些緬懷過去,喃喃道。「換做我估計也不會答應小楚當兵。可你想。一對兵王結合。生的兒子不當兵還能幹什麼?」
老書記怔了怔,良久才道:「宿命啊。」
「別扯犢子。什麼狗屁宿命?你一個堂堂大學生,還信這玩意?」老將軍續了一支煙,皺眉道。「你擔心他不去。我反倒擔心她。」
老書記身子一僵,自言自語道:「你說小楚這孩子是不是命太苦了?打小沒了母親。父親也一蹶不振。當年身邊不少女人。如今個個躲瘟神避他。有家不能回,一個人在外面漂泊孤零。五年前為穩固國內局勢,奉首長命令暫居國外。被有心人毀了前程不提,還險些扣上叛徒罪名。」
「別說了!」老將軍滿臉憋屈,道。「要怪就怪首長當年不該將機密給他看。否則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有什麼法子?首長當年險些回不來。若不是小楚以命相搏。如今的華夏也未必是這等局面。」老書記輕聲道。
「唉!」老將軍起身道。「不管如何。小楚回來就好。明天我找她一趟。看那女人肯不肯賣我個面子。」
「不怕被打臉?」老書記微微眯起眸子。「小楚回來后我找過她。」
「結果呢?」老將軍追問道。
「門都沒讓進。」老書記笑得玩味。「蕭姑娘沒繼承老師基因。倒是她越來越像。」
「蕭姑娘打小在軍營廝混,侍奉左右的也只有她了。」
「忙你的去吧。走前來我家喝酒。」老書記說道。
「你要有本事把柳月叫回來。我就來。」老將軍笑道。
「你他媽還真別激。」老書記罵道。
「激你咋地?你要能把那毒婦從軍營拉出來。老子讓人把家裡那壇你眼饞二十年的女兒紅送過來。」老將軍說道。
「一言為定!」嗜酒如命的老書記雙眼放光,搓了搓手掌,迷惑道。「你怎麼忽然反水了?不怕我家柳月拿下小楚?」
「哈哈。你能做到那是你的本事。」老將軍大笑。「反正我沒本事說服紅玉。」
進套的老書記表情一僵,咬牙道:「綁也要把這毒——不對,我孫女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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