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5.倚老賣老

  早飯後，奶奶丟下飯碗就趕緊回屋去換衣服了。沈明芸和沈明山扔下碗就又跑去鄰居家找小夥伴們玩了。


  沈明珠幫著燒火，天太冷了，水太冷根本沒辦法洗臉。沈明蘭站在灶台前洗著臉，那會兒農村也沒有洗潔精，碗洗了兩遍了還是油膩膩的。


  “蘭，今天砍不了柴了哎。”沈明珠看了一眼外頭厚厚的積雪，鬆了一大口氣的樣子。


  “是不是很開心？”沈明蘭笑問。


  沈明珠有點兒緊張地看了一眼廚房門口，然後才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沈明蘭心裏也高興，回來這麽久了，節假日她們每一天都要跟著下地或去山上砍柴。大雪封了山，她們總算能輕鬆一天了。


  “蘭啊，你見我那個布袋子了嗎？”奶奶衣服換到一半，一邊扣盤襟，一邊顛著腳步進了廚房。


  “什麽布袋子？”沈明蘭被問得莫名其妙的。


  “上回你姑姑來的時候，不是拿了個布袋子來嗎？我現在找不到了，我得裝點雞蛋去給你大件父吃。”奶奶開始在廚房團團轉。


  “奶奶，我大伯父現在都還沒醒過來，你拿雞蛋去做什麽？而且，醫生也還沒說可以吃些什麽東西……”


  “你這個挨千刀的。”奶奶因為找不到那個布袋子，聽到沈明蘭這麽說，她頓時一蹦八尺高，“你就是和你媽一模一樣，成天地盯著我，算計我到底拿了多少東西去給你大伯父。你才幾歲啊，心思就這麽歹毒。別說我咒你，你這麽毒將來就是個嫁千家的死妮子。”


  沈明蘭簡直被罵懵了，她說了什麽罪大惡極的話嗎？她隻不過讓奶奶先別急著拿雞蛋去，一切遵醫囑。


  “大奶奶，蘭沒有那個意思。”沈明珠嚇得瑟瑟發抖，但還是大著膽子幫沈明蘭解釋。


  沈明蘭聽沈明珠說完話才稍稍緩過神來，她冷笑了一聲，然後她狠狠地將手裏的用力砸到了地上。碗碎了一地，奶奶被她的樣子再次鎮住，站在碗櫃前一臉驚嚇。


  沈明蘭真是不明白了，前一世唯唯諾諾的奶奶，那個被她媽媽管製得大氣不敢出的奶奶，那個至少她都心疼的奶奶，到底為什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奶奶，你拿東西去大伯父家，這事兒我們家從爺爺到我爸爸，到我們幾個孩子，每一個人都知道。你現在哪怕要把全部的雞蛋都拿去給大伯父吃，我一個小孩子都沒資格說你什麽。你不用蹦這麽高，罵我這麽難聽。雖然我媽死了，但她還在天上看著你呢。”沈明蘭幾句話說得咬牙切齒。


  “你，你翅膀長硬了，現在就開始嫌我老不死了。蘭，我告訴你，我會死得給你看的，今天去了城裏我就去買幾包老鼠藥。我死了就如了你的願，你就高興。”奶奶哪裏是沈明蘭的對手，她半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的，隻能拍著大腿開始倚老賣老。


  沈明蘭氣得手直抖，就在她準備再摔一個碗時，沈明山的哭聲由遠而近。


  奶奶借著這個機會出了廚房，就聽見她喊著山的名字，少頃，便又傳來她的罵聲，原來沈明山被人從後脖子塞了雪，這會兒裏麵的打底全濕透了。


  沈明蘭聽著奶奶的罵聲，她真是壓抑極了。這樣的家，這樣無窮無盡的咒罵和吵鬧……上天為什麽沒有好生之德？為什麽還要把她送回來這裏

  沈明珠趕緊跑到屋外拿了掃帚進來把地上的碎片掃了起來，她太害怕家裏吵架了。因為她寄人籬下，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任何時候都沒有她說話的餘地。


  “蘭，你別難過了，大奶奶主要是太著急了。”沈明珠拉了拉呆怔的沈明蘭。


  沈明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默著轉過身繼續洗碗。她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前世她爸會尋死。在兩個女人的強壓之下，求死才是徹底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


  “我去幫山把衣服換了。”沈明珠掃完地後匆匆出了廚房。


  奶奶的罵聲漸漸往西屋去了，沈明珠拉著哭得厲害的沈明山回了東頭的屋裏。


  沈明蘭把碗洗完收進碗櫃裏後，沈明珠拿著沈明山的濕衣服出來洗了。沈景行換好了衣服也出來了，奶奶找個了塑料袋裝了一些雞蛋從西頭的屋裏出來了。


  沈景行的臉色不是太好看，家裏也就這麽大。剛才的吵聲，他在東屋聽得一清二楚。他真是煩躁極了，想他老婆活著的時候，婆媳吵。老婆死了，他想著這下子耳根子總算能清淨了。萬萬沒有想到，祖孫倆又吵起來。


  “景行啊，是不是該走了？宋家村那拖拉機要來了吧。”奶奶小心翼翼的語氣，沈景行雖然是她的兒子，但也是這個家裏的頂梁柱，絕對擁有話語權的人，現在他口袋裏的錢更是掌控著她大兒子的生死。所以，她心裏有再多的不滿，也絕不敢衝著兒子大吵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