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6.別跟孩子動氣
沈明蘭幾姐弟到家時，家裏靜悄悄的。沈明山喊了一圈，沒有人應答。沈明蘭心裏覺得有些奇怪，這飯點上，大家都不在家，上哪兒去了？
沈明蘭準備上鄰居家問問，拐過屋角時，她遠遠看著自己家的自留地裏有幾個人。她站定細看，那就是她爺爺，奶奶，還有她爸，以及那個女人。
她遠遠看著，隻見那女人走在最前麵，她爸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爺爺拿著鋤頭在鋤草，奶奶彎著腰在摘菜。
“蘭啊。”有喊聲傳來。
沈明蘭回頭，喊她的住她家隔壁的鄰居，按輩分，她該喊她一聲大嬸子。大嬸子命不太好，隻生了三個女兒，小女兒生完後，她不死心，還想追生兒子，結果她跑路時，老公被計生辦的人按住，強行拉去結紮了。因為這個原因，大嬸子人前人後自覺矮人三分。平常出門，她都垂著頭走路，從來不主動和別人說話聊天。
“大嬸子。”沈明蘭喊了一聲，這大嬸子破天荒的喊她，莫不是要說她爸要娶後媽的事情。
“你爸是不是要給你們娶後媽了？”大嬸子指著自留地裏的女人問。
“嗯。”沈明蘭應了一聲。
“唉。”大嬸子歎了一口氣，有些自言自語地說道：“你爸也太急了一點兒，你媽都還沒滿七呢。”
沈明蘭沒說話，她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和你媽比，差得太遠了。”大嬸子很是同情地看著沈明蘭，“你們幾姐弟這麽小，她那邊要是再帶孩子過來，唉，造孽啊，老天也是太不睜眼了，你媽那麽好的人。”
沈明蘭還是沒有說話，自留地裏，那個女人還在閑逛著，走到缺口時，女人趔趄了一下，她爸趕緊拉住了那女人。
她媽活著時，她爸幾時對她媽這樣好過？
沈明蘭眼中隱隱有了淚意，她媽過世後那會兒，她撕心裂肺哭了幾場，後來這些時間，她全身心都在想著照顧好弟妹，想著找個什麽樣賺錢的法子拯救一下這個貧窮的家。
她已經有一段時間不那麽強烈地想她媽了，現在大嬸子一提，又看著她爸體貼入微的樣子。她心裏難過起來。要是她媽泉下有知，是不是也得傷心死。拚死拚活掙下的家業，現在拱手全便宜了後來的人。
大嬸子感慨著走遠了，沈明蘭還站在那裏。
沒多一會兒，奶奶摘完菜先回了家。見姐弟幾個已經放學到家了，她喊沈明蘭燒火，又讓沈明芸和沈明珠去洗菜，張羅著就做起了午飯。
“秀麗性格挺好的。”奶奶喜不自禁的，對灶前燒火的沈明蘭道。
“奶奶，你怎麽看出來的？”沈明蘭問得別有深意。
“說話很和氣，早上來的時候，我要去喂豬，她搶著就幫我把豬食桶拎到了豬圈呢。”奶奶生怕她不信似的，嗓門大了起來。
沈明蘭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她往灶膛裏塞了一把柴禾，第一天見麵，演了個小把戲就把她奶奶給蒙住了。不過，她轉念又想，她奶奶這輩子最遠的地方也就去過縣城，哪裏知道人心險惡，人性複雜。
幾道菜上桌時，沈景行父子，還有那個女人就回家來了。奶奶招呼著吃飯，那女人並不急著進廚房，而是一一招呼起了沈明蘭幾姐弟。
果然如奶奶所說，女人表現得十分和氣。
廚房太小，沈明蘭四姐弟一進去，飯桌上擠得根本沒法坐。
“你們幾姐弟盛了飯到外麵吃，小孩子上什麽桌？媽，你分點菜放到灶台上，讓他們幾個好夾菜。”沈景行威嚴的吩咐道。
“景行，你別這麽說孩子。”女人趕緊阻止沈景行，“明蘭，你坐到我旁邊來，我給你夾菜。”
沈明蘭端著飯碗，她現在明白為什麽她爸這麽急吼吼地就把女人帶回家了，因為這個女人太會來事兒了。人長得不好看不重要，帶著兩個孩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人完全揣摩透了沈景行的心思。她所說的每一句，都正正踩在沈景行的心坎上。
“不用了，我到外麵吃。”沈明蘭說完就出了廚房。
“蘭，我覺得這個阿姨很好。”沈明芸蹲到簷階前。
“吃你的飯，別嗆著了。”沈明蘭瞪她一眼。
“我就是覺得她挺護著我們的。”沈明芸有些委屈。
“你懂個屁啊。”沈明蘭壓低聲音。
一旁的沈明珠不敢插嘴，她默默地扒著飯。
“好香啊。”蹲在廚房門口的沈明山喊起來。
“山啊，你進來。”奶奶喊起來。
沈明山端著碗進了屋，不一會兒出來，他碗裏多了一個大雞腿。雞腿的香味飄過來，沈明芸立刻端碗起身。
“奶奶，我也要吃雞肉。”
很快的，沈明芸出來了，她碗裏多了幾塊雞肉。
“明珠，你也去讓我奶奶給你拿幾塊肉吧。”沈明蘭碰了碰她的肩膀。
沈明珠聞言抬頭，她帶著幾分怯怯地笑，說道：“我不喜歡吃肉，蘭，你去拿吧。”
沈明蘭起了身，她端著碗進屋時，那女人正在大口吃著雞腿。餐桌上，一大碗雞湯放在那裏。沈明蘭走到她奶奶旁邊，伸長筷子夾了五塊雞肉。五塊肉一夾走，大碗就顯得空了。
“蘭，你把碗給我放下。”沈景行很生氣，衝著沈明蘭一聲吼。
“我給明珠夾了兩塊。”沈明蘭解釋了一句。
“明珠的為什麽要你夾，她自己進來拿就好。你分明就是自己想吃，還要冤枉明珠。”沈景行壓根不聽解釋，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他忍了沈明蘭一肚子的氣。
沈明蘭抿著唇，她把碗裏的肉夾了三塊回碗裏。當著外人，她不想和她爸翻臉。
“景行，算了，你怎麽還和孩子計較上了。”那女人吃得滿嘴的油。
“一點兒教養都沒有，這副吃相，以後大了誰敢要啊？嫁不出去的賠錢貨。”沈景行依舊氣憤難平。
沈明蘭端著碗的手顫起來，她爸說什麽？說她是賠錢貨？為了在這個女人麵前逞個威風，他不惜這樣打擊嘲諷自己的女兒？
“你愣著發傻做什麽？出去外麵吃飯。”沈景行嫌棄地看著沈明蘭。
“爸，你說我是賠錢貨？”沈明蘭眼睛瞪圓。
“你是不是反了天，我還不能罵你了。我看你就是欠揍……”
“景行，你別跟孩子動氣啊。”女人拉住沈景行。
“是，我是欠揍。你現在恨不得我們幾姐弟全都滾蛋，你好馬上娶這個女人進門。”沈明蘭被憤怒衝昏了頭，她把飯碗重重地往餐桌上一扔，梗著脖子衝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