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8.藍衣少年

  沈明蘭順著雜草躺到了地上,忍著那劇痛,她望著頭頂的藍天白去。白色的雲團翻滾著,她怔怔地出神,這樣的打以後也不會少挨吧?就算有了錢也不會好。


  這麽好的天,這麽好的空氣,這麽純粹的生活,這不是多年後的她一直渴求的簡單嗎?為什麽還是一點兒都不幸福?


  沈明蘭不知道到底要怎麽辦?離家出走吧,她腦海裏突然冒出這個念頭。然後她心裏一凜,她在這裏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離開家她要怎麽生存?


  草草草,她到底要怎麽辦?她煩躁用力扯下一根雜草。


  要不然她也去找白月光借點錢來做生意?這個主意出來後,她不由得在心中罵自己真是不要臉。


  可她還是忍不住幻想,如果真的能借到錢,她要去做什麽生意呢?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頭,大家都窮得叮當響,那些有單位吃著商品糧的公家人,他們去的地方可都是供銷社那樣的高檔地方,街頭的小攤小攤,生意也並不見得有多好。


  難道她這個發家致富的夢就要斷在這裏了?

  沈明蘭躺在那裏,太陽漸漸升高了,後背的痛仍舊持續不斷。隱約地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她,但很快聲音又消失了。


  她長歎了一口氣,覺得真是沮喪極了。想她沈明蘭前世活得憋屈痛苦,幾度發狠想要活出個人樣最終還是屈服在強大的命運麵前。這一回,她撞了大運,老天給了她一個修正人生的絕佳機會。她卻仍然優柔寡斷,瞻前顧後。


  她要是再這麽下去,遲早又隻能被命運牽著鼻子走。


  沈明蘭啊沈明蘭,你怎麽這麽沒用啊?她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的頭,痛得她齜牙咧嘴的。


  “蘭!”


  “蘭!”


  一聲又一聲的喊,那是沈明珠的聲音。


  沈明蘭搭了搭眼皮,她現在隻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會兒,誰也不想看見。


  “蘭,蘭,你聽到我喊你了嗎?”沈明珠的聲音越來越近,她在哭。


  沈明蘭撐著地麵坐起來,背部的痛牽得她腦殼都疼。她有點懷疑那一石頭是不是砸傷她的肺?她媽情緒失控起來真是可怕啊。


  沈明珠執著得很,一路走,一路喊,跟喊魂似的。


  “在這。”沈明蘭喊出這兩個字後咳了一聲,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扯著心肝脾肺搓草繩。


  “蘭。”沈明珠驚喜的又喊了一聲,尋著聲音的方向,她很快從小半人高的雜草裏鑽著爬上了山。


  “蘭,快回家吧,伯母讓我找你的。”她喘著粗氣。


  沈明蘭捂著胸口努力地將那陣疼痛緩了過去。


  “你怎麽了?”沈明珠蹲到她麵前看她。


  沈明蘭吃力地掀開後背的衣服,咬著牙道:“幫我看看。”


  沈明珠趕緊繞到她後背,隨即她驚叫一聲:“不好了,蘭,在流血,好大的一道口子,是不是伯母用石頭砸的。”


  “嗯。”沈明蘭應了一聲。


  “怎麽辦?”她害怕得要命,也不敢伸手去摸沈明蘭的後背。


  “回家。”沈明蘭從地上爬起來,老天既然把她安排回來,應該不會這麽快就又讓她死翹翹,既然死不了,那就回家去唄。這點小傷,她難不成還想去醫院住著?那她媽豈不是要亂刀砍死她?

  “等下回家了我和你去老所家看看吧,我昨天回我自己家在我媽的房間找到幾十塊零錢。我有錢,你不用問伯母要。”沈明珠緊緊地跟著她,細細碎碎地嘮叨著。


  下山的路還挺長的,沈明蘭因為疼得厲害,所以一句話都不想說。沈明珠很是不安,一向話少的她在下山的路上不停地沒話找話,她大約害怕她一停止說話沈明蘭就會“砰”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


  姐妹倆下了山,快走到分岔路口時,沈明蘭實在沒力氣走了。


  “你回家拿錢,我在這裏等你。”她低聲說。


  “可是……”沈明珠猶豫著,見沈明蘭表情不太對勁,她趕緊朝前跑起來,邊跑邊說:“蘭,那你在這裏等我啊,我很快就回來,很快的。”


  她的話音落下時,人已經跑著拐過了一道長彎。


  沈明蘭頭上有冷汗往下滲,挪了幾步,她坐到路邊上。有風吹過,山上的樹木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她呆呆地看著腳下褐紅色的泥土,據說這種泥的粘性很強,這村裏的土牆房子全是用這種泥土築成的。


  那時候,誰也不會想到,這種紅色的土牆房子在二十多年後會成一種時代的象征,會成為一種地方特色文化。


  誰也不敢想,城裏人才住得起的青磚樓房,過不了幾年就會流入鄉下,用不了多少年的時間,鄉下人也能住上樓房。


  沈明蘭想著這些相關不相關的事情,時間很是緩慢,她估摸著沈明珠至少回家半個小時了。她為什麽還沒上來,她肯定不會丟下她在這裏傻等,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的錢不見了。


  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從長拐彎那邊傳來,沈明蘭抬頭,聽腳步聲不太像沈明珠的。正在困惑這鄉下誰能跑得這麽肆意時,一道藍色的身影已經跑出了拐彎。


  那是一個穿著藍色襯衫的看著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年,他頭發濃密,稚氣浮在嘴角那抹頑皮的笑意裏。因為跑得太快,布鞋落地時發出啪啪啪的清脆響聲。


  沈明蘭大大地驚訝了,這是誰家的兒子?這村裏竟有這麽美好的少年?她怎麽一點兒也不記得了?

  等少年跑得更近時,她發現他的麵孔完全陌生,她隻能猜測大約是哪家鄰居的親戚。


  “咦。”那少年快跑到沈明蘭麵前才猛然收住腳步,他很是詫異的表情,就像她是從地上無端冒出來的一樣。


  “你是誰?”沈明蘭看著少年長得順眼,忍不住多嘴問了他一句。


  少年忽然就臉紅起來了,眼神也不敢再直視沈明蘭,看樣子他平鮮少和女生講話,否則不至於對著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臉紅。


  “我,我是陳家斌。”少年有點結巴。


  “陳家斌?”沈明蘭提高聲音,這下輪到她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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