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色鬼和賭鬼,必然是已經接受過刑罰的,在奈河橋上都改不了本性,投胎以後肯定更加變本加厲,踹進河裡倒也死得其所。
連續兩個陰魂被踹進奈河橋下,其他陰魂頓時嚇得瑟瑟發抖,再也不敢不守規矩,哆哆嗦嗦地上前領取孟婆湯,即便心中有惡念的,也暫時藏了起來。
世間邪惡之人何止有千千萬,怎麼可能除得盡、除得完?
更何況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白無常也懶得計較這種事情合不合規矩了,繼續問道:「阿綉呢,你到底見過她沒?」
「見了見了,剛才還在這裡幫我盛湯,我還誇她是個好姑娘,下輩子肯定是個好命吶!但是這會兒不知道去哪裡了……」孟婆一邊給其他陰魂盛湯,一邊左顧右盼,突然高喊一聲:「阿綉,不要下去!」
白無常迅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奈何橋的另外一邊,一個面容姣好卻略顯痴獃的女人,站在奈河邊上,正躍躍欲試地想把腳探進去。
奈河中的那些怪獸,早就紛紛游弋過來,一個個張著醜陋且滲人的嘴巴,等著她一進來便猛地一口咬上去!
「不要!」
白無常一聲厲喝,「呼啦啦」的一聲,立刻飛身而去!
如果阿綉被奈河裡的怪獸咬死,陰魂就會徹底消散,那就再無還陽、復活的可能了!
跟著白無常上了橋,始終處於隱身狀態的王千辰和譚左也吃了一驚,立刻一前一後地飛了過去。因為著急而掙脫了王千辰的譚左,自然也現了形。
可惜還是遲了。
阿繡的腳已經在河邊了,根本不可能攔得住!
「啪嗒——」
猶如落進平靜河水裡的玉珠,阿繡的腳撥動了奈河的一絲漣漪,那些形態各異、醜陋不堪怪獸隨即瘋狂地涌過來,一個個張開了布滿獠牙和腥臭之氣的血盆大口!
「媽——」
譚左瘋了一樣地大叫著,身上的氣息如同潮水一般瀰漫開來。
就是這一聲大吼,河裡那些一向沒什麼理智,什麼冥神都不放在眼裡的怪獸,竟然渾身猛地一震,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隨即紛紛衝進河裡,再也不敢冒泡!
與此同時,白無常躍到了阿綉身邊,一把將她拉了回來,隨即又回頭看向譚左,眉頭微微蹙起:「是龍種么?」
河裡那些怪獸暴虐兇殘,沒有腦子,沒有智慧,也根本聽不懂人話,被殺一萬次也不會心生畏意,唯一能讓他們產生恐懼的,就是血脈上的壓制了。
甭管什麼江、什麼湖、什麼河、什麼海,但凡是生活在水裡的生物,就沒有不害怕龍的。
水系之中,龍絕對是凌駕於所有生物之上,高高在上、高不可攀、處在食物鏈頂端的一個種族。
除非譚左是龍種,否則根本沒辦法解釋剛才的現象。
而在一聲「媽」字過後,阿綉同樣神情一震,迷茫地轉頭看了過去。
「噔」的一聲,譚左也落了地,站在奈河邊上,迅速撲到自己母親身前。
「媽……」譚左渾身發抖,剛才的那一幕仍舊讓他感到后怕。
「小……小左……」整日痴痴獃呆,什麼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阿綉,似乎恢復了一些意識,慢慢伸出手去,撫摸著譚左的頭。
王千辰仍舊隱著身,站在旁邊稍稍鬆了口氣。
回憶剛才的一幕,他也有些心有餘悸。
就差那麼一點點,阿繡的陰魂就被那些怪獸給吃掉了。
奈河橋上,無數陰魂朝著這邊看來,一些在四周巡視的鬼差也慢慢靠攏過來。
「換個地方說話!」白無常低聲說著,一把抓起阿綉,一把抓起譚左,迅速離開了奈何橋。
「看什麼看,不喝湯啦?不投胎啦?還有那些鬼差,白爺正在料理公務,有點眼力勁兒就別往上湊!」孟婆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本能地為白無常遮掩起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繼續盛湯。
陰山背後,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
白無常將譚左和阿綉帶到這裡,王千辰也現了形。
「小左……小左……真的是你么……」阿綉還是有些痴獃,但明顯認出了譚左,一邊摸著譚左的臉,一邊有眼淚滴下來。
最重要之人的眼淚!
看到這幕,王千辰立刻伸手去接,結果卻接了個寂寞,那些眼淚不等落下便消失了。
白無常低聲道:「肉身流出的眼淚才作數,陰魂的不算……」
……好吧。
不過這麼一說,王千辰也開始盤算,應該找個容器收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