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屍體回到各自的坑裡,竟然還會自行埋土,阿綉也是一樣,人站在棺材里,雙手把土攏回原位。
「媽!」譚左叫了一聲,立刻朝著阿綉撲去。
好不容易看到母親「復活」,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又回去。
譚左撲到阿綉身邊,拚命往外拽著阿綉,但是阿綉置若罔聞,仍舊往自己身上撒著土。
「怎麼有個小孩子在這裡?!」道人吃驚不已,立刻走了過來,將譚左拉到一邊。
「放開我!媽!媽!」譚左掙扎著、哭喊著。
「這是你媽?」道人指著阿綉問道。
「對,這是我媽媽!」譚左哭得更凶了。
道人嘆了口氣,說道:「孩子,對不起,你媽媽已經死了……」
「我媽媽沒有死,她明明還會動!」譚左哭嚎著,猛地撲到阿綉身上,用力抱住了母親的身體。
講到這裡,譚左突然低下頭,一句話都不說了。
王千辰輕輕說道:「後來,你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吧?」
譚左沉默許久,才點點頭:「弄明白了。」
阿綉不是復活,只是中了控屍術,用民間的話說叫「詐屍」了,這詐屍還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為操作。
道人跟譚左講清楚這其中的道理后,便將阿綉重新埋了回去。
道人離開以後,譚左在墳頭坐了整整一夜,等到天微微亮時,他便下了一個決心,要加入茅山,掌握控屍術。
他覺得控屍術既然能讓一具屍體從地里爬出來戰鬥,那為什麼不能讓這具屍體做點其他的呢,比如吃飯喝水、刺繡澆花……甚至,擁有自己的意識。
那樣的話,死了還是活著,又有什麼區別?
這個想法在譚左的腦海里萌芽,接著便一發而不可收拾,為了讓母親阿綉「活」過來,他決定朝著這個目標努力。
在這之前,首先就是讓母親的屍身不至於腐壞。
他找來許多可以防腐的藥材,小心翼翼地鋪在母親的棺材里,並且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打開看看情況,提防蟲蛀或是鼠咬,為此又添加了不少驅蟲的藥材。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誕,所以從未和任何人提起,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阿繡的屍體一直保存完好。
等到成年以後,譚左便開始報名茅山的新人招生。
第一年,失敗了。
第二年,失敗了。
第三年,又失敗了……
沒辦法,他實在不是這方面的材料,無論畫符還是練劍,他都沒有任何天賦。眼看年過二十,母親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他卻連第一步都還沒有踏出,怎麼能不焦慮、不發愁?
他仍記得那個晚上,他跪在母親墳頭痛哭流涕,質問蒼天為什麼不讓自己有一丁點天賦?
然後,他就覺醒了。
再畫符時,畫得又快又好,而且效果也很突出,哪怕體內沒有任何靈力,也能發揮出不一般的效果。負責招收新人的道長驚為天人,當即便將他引薦給了茅山的現任掌門茅十九。
茅十九也對譚左喜愛異常,將其收為自己的親傳弟子。
譚左在茅山呆了一年,便把各種法術學了個遍。他認為自己突然覺醒絕非意外,而是母親在天上也幫助他,因此讓母親復活的目標也更堅定。
譚左以靜心修鍊為名,搬到後山的一間茅草屋中,實則將母親阿繡的屍體移過來,專心研究「控屍術」的2.0版。
控屍術在茅山實為禁術,只有很少的人才能掌握,因為大家普遍覺得,打擾往生者是件不禮貌的事情,甚至容易被陰氣所反噬,如非關鍵時刻最好還是不要使用。
譚左隨身攜帶的幾張黃色紙片,原型就真的是紙而已,只是通過一些手段,再用自身靈力滋養,才能形成殭屍的模樣。
正因為要耗費自身靈力,所以很少人會豢養這個東西。
紙片都不願意投入精力,更不用說真正的屍體了。
總之,沒人去煉真正的屍體,甭管無主的屍體,還是自家親人的屍體,這種行為都不道德,很容易被看做邪魔外道,所以譚左從未告訴他人,悄悄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著實驗。
白天,他聽廣播、看小說,讓別人以為他是恃才傲物,不願意和其他弟子一起修鍊、上課。
到了晚上,他才開始研究如何讓母親的屍體「活」過來。
基礎的控屍術,他早就掌握了,但他並不滿足,他希望母親可以做更多的事。四肢僵硬,那就想辦法讓氣血流通起來;面無表情,那就想辦法讓她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