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子
第十九章
蔡姑父這話一出口，屋裏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蔡姑姑直接捅咕他，讓他別賣關子，“在哪買油啊，黑市？快說！”
蔡姑父搖頭，“黑市哪有油賣啊，我是說榨油廠，往年咱們不行，是因為榨油廠不賣個人，隻公對公，但是今年不一樣了，咱們可有一個集體的養殖場呢。”
蔡爺爺皺了下眉頭，“你是說以養殖場的名義多買些油，他們會賣麽？”
蔡姑父仍然搖頭，“不是買，是換。咱們可以用黃豆或者是雞蛋、公雞換。”
蔡奶奶疑惑的問道，“他們真給換？”
蔡姑父很有信心，“肯定能的，咱得意油，但油對他們來說又不是啥稀罕玩意兒，他們更喜歡雞蛋和雞肉。縣城有一家大型榨油廠，小口鎮有一家小榨油廠，等交完公糧，我挨家問一問，誰給的條件好，咱就跟誰換。”
他心裏還有別的計劃，有了這個集體養殖場後，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去了，不隻是油，還可以換布，便宜的瑕疵布，隊員們肯定都喜歡。
不過這都得他慢慢談。
蔡母眼睛亮了，“那我這雞蛋還賣麽？”
那意思是在問，現在賣合適還是留著換油合適。
蔡姑父幫著出主意，“二嫂你先賣著，這不馬上就發油票了麽，到時候先可油票吃，等油票吃完了到時候就又有新雞蛋了，再拿那些雞蛋換油也趕趟。”
蔡母聽的連連點頭，認為妹夫講的好有道理。
蔡丹在心裏默默給蔡姑父豎起兩根大拇指。
越發覺得蔡姑父不是一般人，咋地也是個二般的。
蔡姑父這時候換了個話題，“爹、娘、二嫂，你們也幫我參謀參謀，明年咱們養殖場再養點啥，光養幾隻雞可沒啥意思，我是準備在豬、牛、羊之間選的。”
一時之間誰都沒講話。
蔡丹也是挑了挑眉頭，這個姑父挺有野心的嘛，她喜歡！
蔡爺爺說道，“咱們大隊的豬圈頂多養個四五頭就頂天兒了，羊更是沒養過，牛棚裏倒是有兩頭牛，再多也放不下了。”
“不管豬苗還是小羊、小牛都不便宜吧，咱大隊有錢嗎？”這是蔡姑姑問的。
蔡姑父摸著下巴，“是沒啥錢。”
蔡姑姑給他一個大白眼。
“豬圈、牛棚那都不是事兒，回頭讓隊員們一家出點土坯、石頭塊，隨便就弄好了。至於錢可以借啊，和隊員們借，大家湊湊不就有了。”原來蔡姑父打這個主意。
“不行！”蔡姑姑第一個不同意，“萬一牲畜得場病沒了誰賠，到時候大夥都得找你，就是把咱倆賣了也不值那麽多錢啊。”
蔡奶奶也是皺著眉頭，“慢慢來，今年養雞能掙一點錢可以買幾個小豬，到時候咱自己養老母豬，豬苗豬不就有了麽，豬再掙錢了再買羊再買牛，一樣樣來，著啥急呢。”
蔡爺爺沒吱聲，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蔡姑姑趕緊附和，“娘說得對。”
至於蔡母和蔡丹，也都沒發表意見。
蔡母心裏是信賴妹夫的，覺得他靠譜，肯定虧不了。
可是她沒多少錢，幫不上啥忙，另外也不好和公婆唱反調，所以也就沒說話。
蔡丹心裏有一籮筐話，可是人小不能說。
隻能憋著，藍瘦。
蔡姑父笑笑，也沒再談。
不過對於養老母豬卻很讚同，記在心裏。
“爹、娘，紅兒、妹夫，那我回去了。”蔡母起身要走。
時候不早了，要給倆兒子做午飯了。
答應閨女給做雞蛋醬的。
蔡丹也和大家夥擺手，下地穿鞋。
和蔡母拿著油碗回家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蔡四哥、五哥看到雞蛋醬都高興的不得了。
“四哥、五哥，你們多吃點，娘特意給你們做的，看稻穀麻煩麽？”蔡丹挺好奇的。
可是蔡母沒讓她去，說是弄渾身稻刺，癢癢。
蔡五哥吃的嘴巴鼓鼓，“不麻煩，就是攆鳥，不讓小孩謔謔。”
蔡四哥補充，“提醒叔伯他們翻稻子。”
蔡丹指指，“那你倆這身咋弄的？”
灰頭土臉的。
蔡五哥低頭看看，有些刺撓，忍不住撓撓，“叔伯們翻稻穀，一翻一股灰兒，躲哪兒都弄一身。”
“你們下午不去了吧。”蔡丹記得好像就是半天。
蔡四哥、五哥雙雙搖頭。
蔡母說道，“看稻穀這活兒多輕鬆啊，就是白送工分，誰家都想要，所以你姑父幹脆每人就讓上半天工。”
“那娘咱們燒點水吧，讓他們洗澡，省得癢癢。”現在天氣冷了，不可能再外頭曬水了，隻能燒了。
蔡母點頭，“行，吃完飯我去挑水去。”
蔡四哥將碗裏的地瓜吃完，“娘，我和弟弟想上山，我看不少人進山了。”
蔡丹太有興趣了，“四哥，帶我！”
蔡母也要去，“家裏木柴不太多，是得上山撿點，再采些蘑菇、榛子、鬆子和橡子。”
蔡丹舉手，“娘，我！”
別把她忘了。
蔡母看了眼她那小短腿，“你在家看家吧，我們要進山，走不少路呢，又得背大背簍，沒人抱你。”
蔡丹想說她自己行，不用抱的，也知道這是逞強的話。
她真跟去，很大可能就是幫倒忙，“好吧，我不去了。娘，你問問姑姑去不去，喊她一聲。”
上山當然是人越多越安全。
蔡母點頭，“回頭喊她一聲。”
蔡五哥拍著胸脯大包大攬，“三妹，我可會爬樹了，給你摘鬆子吃。”
“你得聽娘的。”蔡丹可記得鬆樹老高了，爬上去肯定危險。
蔡母何嚐不想多采些鬆子，收購站還收呢，可是，“鬆子不好采，實在不行就撿橡子吧，那個磨碎了能喂雞。”
蔡丹印象裏沒有橡子，上輩子也不認識，不過聽到蔡母說能喂雞，很有興趣，作為稱職雞官，她時刻注意雞食的多樣性，“橡子啥樣啊，山上很多麽？”
蔡母給蔡丹簡單描述了下橡子的樣子，“橡子橢圓的，比大拇指蓋大些，外邊有層硬殼，裏頭的果子能碾麵，也是能吃的，我就吃過，苦不拉嘰，一點不好吃，不過喂雞、喂豬、喂牛都行。深山肯定有很多，但是我們不敢往大裏頭去啊，據說那是野豬的吃食。”
蔡丹摸著小下巴，可以考慮移植山腳一波啊。
這和蔡姑父的養殖…很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