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所有人都到齊了
“老師”夏鑠禮貌性地微微頷首,對上班主任那雙刻意討好的笑容,不知為什麽便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誒!虧你還記得我這個老師,真是我的榮幸!瞧你現在這副模樣,真是應了那句話,天將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牢其筋骨!”班主任笑得合不攏嘴,絲毫沒有注意到夏鑠難堪的臉色與僵硬的身體。
“……”夏鑠被她挽著牽扯進了高中同學聚會包間裏。
酒席之間,同學之間都嗨了起來。
“今天嗨到爆,不醉不歸!”起哄的人群裏有人高高舉起酒杯,血紅色的液體在玻璃杯裏搖搖晃晃散發出魅惑人心的力量。
“小鑠啊,你怎麽不回母校來瞧瞧呢?”班主任顯然已經醉得不清,與其他同學寒暄過後,她踩著高跟鞋跌跌蕩蕩地走向安靜地坐在角落裏的夏鑠。
“沒有時間。”高中母校能有什麽值得她回憶的呢?她眼中布滿了苦笑,優雅地抬起高腳杯將紅酒一飲而盡,候間滿是酸楚的苦澀。
“嗬嗬,你們這些人都這樣敷衍我,沒時間?”班主任扭著頭瞧了瞧在遠處與老同學打得火熱的樂米,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酸楚:“她也說沒時間。”
“老師,你醉了。”
“我沒醉,你們翅膀硬了,現在有權有勢了,都不回來看看我這個恩師!哼!學生在享受清福,老師卻還是清苦的老師!”班主任眼神朦朧,無數個酒瓶子的影子在眼前搖晃,揮之不去。
“老師,並不是每個人都過得像表麵那麽美好的,有些傷你看不見,也無法想象那是怎樣一種悲哀。”夏鑠緩緩起身,扶住班主任,吩咐服務員給她倒了一杯醒酒湯,將她撫進了裏間沙發休息。
她靜靜地歎了口氣,芊芊玉指輕輕揉捏著額間,正欲轉身離去,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個身影攬入懷抱,那個懷抱緊得幾乎令她窒息。
鼻息傳來那股香水味,她沒有掙紮,好久,她掙開他的懷抱,踏著沉重的腳步離去。
“夏鑠。”他背對著她,沒有勇氣回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佇立在那兒,明明隻有幾秒鍾卻像是幾個世紀般長。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好。”她還能再奢求什麽呢?
“你撒謊”霍滐回頭來緊緊搖晃著她,似乎想要極力否決她的回答,如果她過得好,是不是意味著她的心裏已經不再有他了,一股恐懼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那雙如鋼鐵般的堅固的手將她攬入懷裏,鼻尖聞著她發尖香氣:“你若過得好,我也就認了,可你過得不好,為什麽麵對著我還要撒謊。”
“我想霍先生是誤會了,請您不要這樣,我現在是有夫之婦,請注意您的言行舉止。”冷漠的聲音帶著淡淡疏離。
“……”那句劃清他們界線的三個字‘霍先生’,令他心中錐心刺骨地疼痛,她可以打他,罵他,折磨他,可是不要用著這麽冷淡疏離的語氣喚他‘霍先生’。
“給我一次補償你的機會。”不自覺地加深了那個擁抱,語氣帶著低微的懇求。
“放我安靜地離開吧,我會感激你,我們本該是陌路,不該有牽扯。”她深深地歎了口氣,問她現在對他還有感覺嗎?她隻能說現在麵對那張流年裏的臉,心中再也泛不起一絲一毫的漣漪,眼裏神情平靜無波。
“小新不是你的孩子,你騙我騙得好苦。為什麽要讓我們之間充滿那麽多誤會?如果當年你說清楚,也許”也許自己也不至於對她犯下那麽多追悔不已難以挽回的錯誤。
“小新是誰的孩子,現在追問這個還有意義嗎?重要的是,當初的我們不是已經做出了決定了嗎?又何必再追究?”她推開霍滐,轉過身去,走了幾步,那淡如菊花的人兒在心裏歎了口氣:“過往我早已忘記,我們注定沒有緣分。”
熱鬧的氣氛襲來,夏鑠覺得候間幹澀無比,她抓起一瓶紅酒為自己慢慢斟滿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我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兒!”樂米端著高腳杯笑眯眯地朝夏鑠的位置走了過來。
“……”
“好久沒見你了,近來過得怎麽樣。”
“挺好的,你呢?”
“廢話,你沒瞧見我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嗎?穿的戴的哪樣不價值連城。”話雖是這麽說,樂米眼裏卻閃過常人所不知道的苦澀。
“活要麵子死受罪。”
“喲,夏大小姐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了,你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我的火眼真精,真該拿麵鏡子給你瞧瞧你的樣子。”樂米說著便從小包裏拿出一麵精致小巧的鏡子在她眼前搖晃:“自己看,你心裏想的什麽都寫在你的臉上與眼中了!”
鏡子裏的夏鑠臉色帶著淡淡哀愁,眼裏有化不了的鬱結,眉頭總是不自覺地輕輕微皺著,拿著鏡子的手不覺一震,難道她的神情是這般的哀怨?
“行了,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切,姐現在要錢有錢,要名有名,要權有權,我還需要什麽?”
“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別人”夏鑠拿起鏡子照著濃妝豔抹的樂米。
“拿開,姐最討厭照鏡子了!”
夏鑠眼角餘光瞥到了人群中的一個英挺的身影,那個身影背對著她四處掃視著某個人的身影:“他怎麽會來?”她盡量使自己的語氣放得平靜而隨意。
“哦,聽說是蘇琪喊來的”樂米順著夏鑠的目光瞧過去,一眼便瞧見了人群中鶴立雞群的韓恪笙補充道:“聽說最近他又升了官!也對,那麽大個家族做後盾,想要不升官發財都難。”語氣帶著嘲諷。
“有了蘇做後盾,你想不大紅大紫都難”夏鑠白了樂米一眼,眼神無聲無息地警告著她。
蘇琪挽著韓恪笙的手來到她們身前,熱乎地與夏鑠寒暄著,從頭至尾當樂米那個活生生的人為空氣。
“你呀,怎麽來得這麽遲?”
“我臨時有事,所以來遲了。”
“對了,陳傑怎麽沒來?”蘇琪四處張望探尋著。
“他忙,沒時間。”她的每一句都十分簡短。
“哦,等你老公有時間了,我們四人聚在一起吃頓飯?”蘇琪的眼神閃爍不定,長長的睫毛透露出迷人的風情。
“……”
“你隨我來。”韓恪笙抓著夏鑠的手離開人群。
神色間難掩尷尬與失落的蘇琪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男人牽著別人的手離開。
她想要追上去,卻被樂米擋住。
“你瞧,這麽多年過了,盡管他沒有記憶,可他選擇牽手的人始終不是你。”樂米熟練地掏出一支煙來點燃,神情不屑地斜睨著眼前就要暴怒的女人。
“滾!好狗不擋道!”蘇琪粗魯地推著樂米,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撼動,她終於怒了,不顧後果地揮舞起一巴掌就要朝樂米濃妝豔抹的臉上落下,卻被一隻白皙纖細的手緊緊握住。
“打狗還要看主人,你可瞧仔細了,她的背後是蘇家,你這是想要與蘇家結怨嗎?”蘇楠一字一句緩緩吐出帶著威脅性的話語。
蘇琪氣得蹬了蹬腳,可又無可奈何,見遠方早已不見了韓恪笙的身影,她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毫無生機,臨走前還不忘惡狠狠地用眼神剜了氣定神閑的樂米一眼。
‘流年’天台,站立在天台口的兩人迷茫地看著腳下A市夜景。
“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他扯開西裝領帶,拈著煙的手似乎在微微顫抖著。
風淩亂地吹著她的發絲,發尖打在她臉上,刮得肌膚很疼:“我們現在都過得很好不是嗎?過去的就讓它過吧,何必再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