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同學聚會
掙紮不休的夏鑠被霍竣廷壓製在牆邊，眼角餘光瞥到奄奄一息的曹曦雯，害怕的淚水從她眼眶中滾滾而落，嘴巴被緊緊捂著發不出一點聲音，充滿惶恐與害怕的眼睛瞪得如銅鈴般。
“不要怕。”霍竣廷紅了眼，他用那雙沾滿鮮血的手輕輕地撫去夏鑠滿頭的冷汗，用一種十分悲哀蒼涼的聲音說:“你在害怕什麽呢?”
那具被他狠狠鉗製著的身體狠狠地顫抖著，下意識地躲避著他的觸摸。
“不要逼我，好嗎?”他溫柔地將懷裏顫抖不止的人兒擁進懷裏。
夏鑠的目光鎖在曹曦雯滿是鮮血的屍體，陰風陣陣襲來，呼吸越來越急促，感覺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暈倒前她迷迷糊糊聽見那人痛徹心扉的嘶吼聲:“夏鑠!”
風吹來，紫色水晶簾子纏綿不休，門被來人輕輕地推開了，那人瞧了眼蜷縮在角落裏的夏鑠一眼，心裏無聲地歎息著，靜靜地將門掩上。
楠木水晶桌上擺放的是她未沾一口的飯菜，羸弱的她唇色慘白，長長的發絲淩亂地披散在雙肩，眼裏沒有生氣，說是一具屍體也不為過。
他踏著沉重的腳步聲走向夏鑠，隻見夏鑠猛地向後縮著，直到藏無可藏，躲無可躲，她才抬起那雙充滿害怕與怨恨的眼睛狠狠盯著來人，似乎想要在他身上剜出幾個鮮血淋漓的洞裏。
“夏鑠，是我，霍老師。”偉岸的身體緩緩蹲下身體，目光迎向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睛:“對不起。”語氣誠懇地道著歉。
“你走開。”她艱難地從唇齒間吐出這個字，幾乎是用盡了生平最大的力氣與勇氣。
“鑠兒，我對你是真心的，如果你願意，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給予你天下最好的。”
“時至今日，你怎麽還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夏鑠緩緩地從膝蓋裏抬起沉重而僵硬的頭，極力控製著情緒。
“我知道你喜歡他，我不介意你將我當成他，不介意我在你的眼裏隻是她的影子，隻要你好好地陪著我走完這一生，那便夠了。”
霍竣廷厚顏無恥地繼續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夏鑠慘白的臉，也沒有發現她眼睛裏的不對勁兒，他神情悲哀，眼中滿含著熱淚。
“你瘋了，瘋子。”夏鑠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便甩了他一巴掌，她震驚地瞧著自己的雙手，又瞧了瞧霍竣廷臉上清晰的巴掌印，她朝牆角縮了縮，將頭埋在懷裏，雙手抱著膝蓋，身體微微顫抖著。
“嗬”他微微笑著，優雅迷人。
“我是瘋了，愛上你的那一刻我就瘋了。在愛情的追逐裏，我們都瘋了。”那年，隨著與夏鑠相處，對她的了解越來越深，他情不由己地愛上了她，那個天底下最傻的女孩。
“我承認當初我接近你的原因隻是為了請君入甕，可是我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會愛上她，這完全在計劃之外，那段時間他的內心掙紮過，痛苦過，曾一度想要放棄原計劃。
“霍滐一直都知道嗎?”她的聲音細不可聞，透著絕望，雖然早就知道了結局，但她還是想要親口證實，這樣她才能完全死心。
“……”沉默不語的他知道，不承認即是承認，如果這樣能讓鑠兒對他徹底死心，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原來是這樣，我被你們騙得好慘。”指甲鑲進肉裏，她已經絲毫感覺不到疼了，胸腔裏湧起一股恨意，直衝頭頂，一口鮮血便破口而出，濺髒了他幹淨的一身。
“對不起”這一句‘對不起’發自肺腑地從他薄唇中吐出來，在他的心裏這句對不起是過去與現在的分水線，一句對不起可以將他過往所有過錯抹殺掉，是他與鑠兒新生活的起點。
“滾!”夏鑠疲憊地說，頭一直埋藏在膝蓋裏，時至今日她能怪誰呢?
往事一幕幕地回放，開始想著這場悲劇的罪魁禍首。
她的不幸是從那場初試巫山雲雨開始的，那個雨夜，她默默承受著身上男人所有的粗魯以及刻意的折磨與羞辱。
“……”他悄無聲息地蜷縮在她身邊，沉重地倚靠著牆壁，內心無聲地歎息著。眼光掃過滿地隨處堆放的雜物，一張高中畢業照靜靜地躺在那兒，他一眼便瞧見了人海中的鑠兒，她戰戰兢兢地站立在人群中淡淡地笑著。
2024年冬季的某個大雪紛飛的夜晚。
‘流年’VIP包間，高中同學聚會。
身著一身米色呢絨大衣的夏鑠挎著香奈兒女士包，踩著法國巴黎限量版時裝鞋，戴著茶色墨鏡站在包間門外佇立良久，包間裏打打鬧鬧的聲音傳來，不知為什麽心裏仿若隔了一個世紀般恍惚。
手機鈴聲響起。
不用看也知道是蘇琪的連環奪命call ，她拿出手機，盯著手機屏幕上的號碼許久，深深地歎了口氣，取下了手機電池，轉身欲朝外走去。
哪想卻撞在了一堵肉牆上，鼻間滿是熟悉而陌生的男士香水味從哪道肉牆，她心神一震，眼裏一閃而過慌亂的神情，低著頭繞開他。
“好久不見了。”他反手迅速拽住了欲離去的那抹身影，每個午夜時分，纏繞他的是那抹揮之不去的記憶，每當他從夢中驚醒，被窩裏的冰涼與房間的空蕩令他心口錐心地疼，如今再見魂牽夢繞的她，他心情複雜，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隔了好幾個世紀般久遠。
包間的門忽然從裏打開了，蘇琪與一個高中同學有說有笑地走出來:“鑠兒怎麽還不來?打她電話又是關機!”她有些懊惱。
“夏鑠許多年都沒回來了，這些年物轉星移，這座城市變了不少，估計她要找到這裏也要多花些時間吧。”兩人彼此說笑間便一眼瞥見了僵持在門口的兩道身影，男的帥女的靚，天造地設，佳偶天成。
兩人的笑容都僵硬在唇角，顯得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自然，傻傻揪著著眼前的男人看，再瞧了眼那抹熟悉而陌生的背影，來回地在兩人間掃視著。
背對她們的女人隨意披散著如絲綢般潤滑的發絲，慵懶中帶著幾絲女人成熟魅力，渾身獨特的氣質令人不敢直視。身體被米色呢絨大衣包裹著，但依稀可見小巧玲瓏的身體曲線，筆直纖細的雙腿，背影已是絕代風華。
“霍滐!你這尊大佛可來了!”不知是誰大聲興奮地嚷嚷了一聲。
包間裏玩鬧瘋狂的高中同學聽說是霍滐，便一轟而出，緊緊地圍在霍滐四周，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熱情地與他寒暄著，企圖能沾點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一點關係，那後半生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他們雖然注意到了旁邊低垂著頭的夏鑠，但誰也沒有多加注意她，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霍滐吸引了。
披散著的一頭長發與大大的茶色墨鏡幾乎遮住了夏鑠的大半張臉，那雙躲在墨鏡下的雙眸不安地眨著。
一眾女同學羨慕嫉妒恨地揪著霍滐緊緊拽著夏鑠的手，心裏恨得牙癢癢，恨不得被他拽著的人是自己。
人群漸漸地將夏鑠從霍滐身邊越擠越遠，幾個女同學故意狠狠踩了她幾腳，裝作不小心地將她推到在地。
墨鏡從她精致美麗的小臉上摔了下來，鏡片破碎不堪，她揉著被摔疼的腳踝，仍是不敢抬起頭來，心裏恨恨地想著:‘這群女人難道還沒過發情期嗎?’
熱鬧的場景隨著那道墨鏡的摔落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徹徹底底的安靜，詭異的氣氛裏，每個人幾乎依稀可聞呼吸聲。
“鑠兒。”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蘇琪。
眾人瞧向躺在地上穿著光鮮的女人十分怪異複雜，除了霍滐，其他男人眼裏都閃著探究的光芒，女人眼裏更多的是鄙夷。
霍滐心疼地伸出手去想要扶起那道明明孤寂卻強裝堅強的身影，卻被她無聲無息地躲開，那雙伸出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他尷尬地收回手，眼眸半磕著，神情帶著一絲落寞。
無數道赤裸裸打量她的目光齊刷刷地集聚在她嬌小的身上，肆無忌憚的眼神裏無聲地散發出無數嘲諷、鄙夷、厭惡、嫉妒……令她躲無可躲。
她掙紮著站了起來，朝電梯間走去，一步一步顯得十分艱難，背後眾人的目光就像是冷颼颼的利劍傷得她遍體鱗傷，沒有一處完好。
眾人見她離去，氣氛開始緩和，又開始了有說有笑。
他們盡情談論著這些年的流年記憶，吹噓著這些年的作為，看似誰也沒有注意靜靜等候著電梯的夏鑠，實則每個人都心不在焉地用餘光瞥向那處蒼涼卻挺得筆直的身影。
電梯門緩緩開了，出來了三個人——高中班主任、高一(1)班班長蘇楠，戴金穿銀的樂米。
“鑠兒”熟悉而親切的聲音傳來，樂米眼眶中有著久別重逢的淚水。
眾人麵麵相覷，都默契地瞧著狹路相逢的四人。
“哎呦，這可不是夏鑠!”班主任兩眼放光地興奮地叫了起來，刺耳的尖叫令在場所有人都微微皺了皺眉，心想著:‘這麽多年了，所有人都變了，唯一沒變的就隻有這位高中的班主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