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迎接
第三百五十六章 迎接
原本吵鬧的地方瞬間安靜了下來,許多人都朝著百里鈞手上的劍伸著脖子,這樣的情況誰也沒有預料到,沒有請帖,就帶著一柄劍想上山?看樣子,這人不是簡單的人物啊。
林長安氣極,沒想到這男人就憑著一柄劍,竟然讓百里鈞親自去見老莊主了,他陰沉著眸子,卻不打算走,就站在一邊,他倒要看看這人到底能不能上得了落山,若是不能.……他笑得陰森,那個女人,他一定要想辦法嘗嘗。
景珏並不著急,他拉著寧雨宣走到一邊的樹蔭底下,大概老天是知道今日落山的盛會,天氣格外晴朗,雖是秋陽,但也有些熱。寧雨宣又帶著斗篷,更是悶熱,那邊有人陸陸續續地被帶上了山,她背對著人,將斗篷摘了下來,她問景珏道:「等上了山之後,我們該怎麼辦?」
景珏並不慌張,暗衛已經先他們一步進入了山莊,而對於過來幫忙的聞人秋,人都已經過來了,他若是不利用一把,豈不是說不過去,「你只需在我身邊,等今天的鑄劍大會結束之後,如果我猜的不錯,百里渚打算卸下莊主一位了,我們都已經在明處了,只需要等著他們主動現身便可。」
鑄劍山莊召集了這麼多人來落山,看架勢恐怕不僅僅是鑄劍大會了,景珏有此猜測。但寧雨宣卻感覺,是有什麼故意將他們引到了這裡,碧落上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還是幾年前江太后找來暗殺景珏的,可江太后已經死了數年,而景鴻也在去年的時候被聞人秋親手所殺,究竟又是誰找上了碧落,其目的又是什麼。
數之不盡的問題,想了一夜也沒有明白過來,寧雨宣索性不再多想,但這種被動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只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她緊緊握住景珏的手掌,心中有些忐忑,「阿珏,我有些擔心皇宮那邊.……」
景珏反握住她的手,寬厚的手掌都能將她一雙手完全包裹住,給足了她安全感,「你不用擔心那邊,上一次雲月的意外,我是不會讓它再發生的。」
寧雨宣只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
林長安就等在一邊,不知那邊兩人在低聲說著什麼,不過他看見了女子摘下了斗篷,那張讓他想了一晚上的臉卻始終被男子擋著,他心生不愉,索性走了過去,裝著翩翩有禮的君子樣,「公子,到現在百里小少主都沒有下來,可能你的劍不管用啊,你要是實在想上山去,我倒是可以帶你一起啊。」
見又是這人,景珏的臉立即冷了下來,一聲也不多說地將斗篷又重新給寧雨宣戴上,也不搭理他,若不是顧忌著現在的局勢,他必然不會留著這人性命了。
見對方不回話,林長安的臉又變得鐵青,重重地哼了一聲,就揚聲道:「我倒是要看看,你這種不知禮數,目中無人的人,老莊主會不會讓你上山。」
林山派也是江湖中一大幫派了,林長安又是個紈絝一樣的人,眾人都不敢在吱聲,而景珏有寧雨宣在旁邊,竟也能沉得住氣,只當這人不存在一般。
大約等了兩炷香的功夫,還沒有等來百里鈞,眾人皆暗忖這個男子怕是不能上山了,有些也懶得留下來曬著太陽耽誤功夫,就拿著請帖讓山莊的人帶著上山了。
而沒走的人,卻看見了一大陣仗,一群穿著白衣褐服的人自山上而來,百里鈞也在人群中,而為首的,卻是一位老者,鬍鬚頭髮皆是花白,但面容卻是精神矍鑠。眾人不由得大駭,這個時候本該在山莊里準備鑄劍的老莊主——百里渚,竟然下山來了。
而更讓他們感到吃驚的是,百里渚顧不得與一群老朋友打交道,徑直朝剛才沒有請柬的那兩人走去,朝著微微福身,隨後拱手,開口道:「今日玊公子大駕光臨,老朽的鑄劍山莊可真是蓬蓽生輝啊,只怪我這孫子有眼無珠,差點衝撞了您,還望海涵。」
百里渚算是江湖中的老輩了,大部分見了,都得行個大禮,而現在,卻偏偏對這個所謂的玊公子態度十分恭敬,令眾人大跌眼鏡,尤其是那等著看笑話的林長安,驚訝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景珏只稍稍抬手示意百里渚不必行禮,「多年未見,莊主看著身子還利落,只是近日聽聞您又要鑄劍,所以帶著拙荊來湊個熱鬧。」
寧雨宣是個聰明人,只稍稍一想,就知道那玊公子的名號是由珏字化來,她竟不知道,景珏竟然與百里渚有著淵源的,看他的態度,她也不好繼續躲在斗篷後面,摘了斗篷,對百里渚微微頷首,「今日冒昧前來,還叫莊主跑一趟,實在是叨擾了。」
當百里鈞上山找到了爺爺之後,就立即將山下的事情與他稟報,還將劍也交給他看,沒想到爺爺一看到劍,就找來了眾人陪他一同下山迎接貴客,問他來人是什麼身份,爺爺也是閉口不說。此刻,他也只好站出來請罪,「剛才是在下失禮了,還請玊公子與夫人別計較。」
寧雨宣只笑道:「少莊主客氣了,我們沒有請柬便上門,本就是失禮打擾,你也是按規矩辦事,並沒有錯處。」忽然間,她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循著目光看過去,卻見是一位女子,穿著束腰緊袖的紫衣,手執長劍,容貌昳麗,而眉眼間又多了幾分英氣,是位颯爽英姿的女劍客,只不過,她那灼熱的視線,卻是看著景珏的。
寧雨宣斂眸,心中暗想,這人應該也是山莊中人,看樣子應該是景珏的舊識,她心中閃現過一絲不快來。
果不其然,等幾人寒暄之後,那女子走了出來,目光殷切,問景珏道:「玊大哥,你可還記得我,我是小茗。」這個女子,正是百里渚的長孫女百里茗。
景珏的臉色沒什麼變化,只點了點頭,「好久不見了。」
應該是極為了解景珏的性格的,百里茗得到了他的回答,眼裡更是流露出欣喜,想要繼續說什麼的。而寧雨宣卻發現,百里渚臉色有些不好看,重重咳了幾聲,將百里茗要說的話全都攔下,「就別在山下敘舊了,玊公子,夫人,今日天熱,還是請上山再敘舊吧。」
而另一邊,百里鈞將自己的姐姐拉到了後面來。
等到百里渚帶著眾人迎著景珏和寧雨宣一起上山之後,林長安眸子快眯成了一條縫,玊公子?他可從來沒有聽過這麼一號人物。他轉身招手,叫來了自己門下的人,問道:「你不是說白鶴正在找人查這個玊公子的底細嗎?他們查出來了嗎?」
那人立即附耳回應道:「回公子,青玉門那邊還什麼都沒查出來了,那白鶴走得早,恐怕現在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呢。」這人還正在為此沾沾自喜來著。
林長安一手執玉骨摺扇,反手就敲了一下這人的腦袋,「那你還不快繼續去查,你見過有叫玊公子這個名字的嗎?我想知道的是他真正的名字。」
因著山莊是建在落山的半山腰的,距離也不算遠,江南地區山上多是常綠樹木,唯有紅楓藏在樹林之間,多了幾分秋天蕭瑟意味,山莊便掩蓋在這片紅綠相間之中,大門前兩座石獅,厚重的鐵門上有工匠雕刻而成的鑄劍山莊的圖騰,古樸大氣。
山莊中芭蕉修竹,池塘水榭,一樣都不少,最惹人注意的,便是山莊後面那從山頂傾斜而下的一道銀練,名喚銀素崖。
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山莊的前廳中,由下人端茶送水,和其他的幾位百里家人招待。景珏不喜人多地方,而他此番前來,只有一個玊公子的名號,已經惹得眾人懷疑,就找了百里渚要了一處單獨的院落,先與寧雨宣休息片刻。
這個院子鬧中取靜,站在院子中就能看到後山的銀素崖,院中種植了幾株秋菊,其中有一盆是千金難求的墨菊,十分珍貴,還有紅梅白梅幾株,只是不是開花的時節,連葉子都凋敝了許多。
淬火的工序要等到午時之後才能開始,百里渚親手製作,自然不能離開太久,就叫了百里鈞留下來招待二人,他走之前,見百里茗似乎還有留戀,當下就沉了臉,喊道:「小茗,你同我一起去爐房,去給我打下手。」
那百里茗才戀戀不捨地與景珏道了別。
顧忌著還有百里鈞在場,寧雨宣暗中掐著景珏的胳膊,低聲道:「你和那百里茗是認識的?你就告訴我,還有多少個對你至今未忘的女子。」
其實她掐著並不是很疼,景珏也知道與鑄劍山莊的事都該與她解釋清楚,只是現在百里鈞還在,他只當做沒有發生,先將旁人打發走了再說。
幾人都還站在院子里,山上有樹成蔭,比起山下涼快了許多,百里鈞先叫了下人沏了上等的龍井來,「玊公子,夫人,爺爺的意思是,你們這幾日就暫且住在山莊中,今日的鑄劍大會之後,山莊中過幾日就要舉行繼任大殿了,都是山莊的盛事,希望您們二人屆時也能在場。」
果然不出景珏的所料,他墨眸深邃,似帶著千年寒冰的寒氣,「我等正好想在山莊中叨擾幾日,不過今日山莊中貴客眾多,少莊主就請先去忙吧,我夫人有些累了,這會兒想先去休息片刻。」
如此說來,百里鈞自然不好再多待了,他原本還好奇這人的真實身份,不過看到後來姐姐的態度,也猜出了幾分,離開之時,留了幾個婢女在院門處,以防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