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嗬嗬。”杜衛華暗暗觀察了周圍一圈人的反應，禁不住笑了起來，“你們果然有人知道當年的真相，怎麽，是誰給了你們好處，讓你們閉口不談的？她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掃把星，你們還當真怕了她？殺人就得償命！就算她當年隻是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又怎麽樣？該她承擔的後果她就必須承擔！怎麽能讓一個殺人凶手逍遙法外！”
杜衛華最後的這一聲震怒驚得村民打個激靈。
“怎麽回事？衛華，你在說什麽啊？”懵逼的村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麽殺人償命？什麽隻是個嬰兒？什麽逍遙法外？掃把星？趙紅英？怎麽想也無法把這一切串聯在一起。
“衛華，人家親媽、親老婆都沒說什麽，你這樣說出來是不是不太好？再說，她當年還不過是幾個月大的嬰兒，這事兒……”
“你懂個屁！就你是好人！我看你是害怕了吧！當年你們一個個明明知情卻誰都不敢說，不就是怕她化成厲鬼來找你們算賬麽？”杜衛華近乎歇斯底裏。
“衛華，你說的這叫什麽話？”
“實話！當年她小，行，那麽現在呢？她可是年滿18歲了，是時候為過去的事負責了！殺人就該償命！”
……
那些不明所以的人開始紛紛轉移目標，向周圍的知情人打聽消息：
“誒？什麽情況啊？快給我說說……”
“就是啊，你們把實情說出來，我們也好幫忙評評理啊，這弄的神秘兮兮，唉……”
眼見著越來越多的村民聚集過來打聽事情原委，杜衛華覺得時機成熟，於是挑了一塊巨大的石頭爬上去站定，抬起手臂輕輕下壓，示意大家都先安靜下來，掃視眾人一圈，提高了音量：
“各位村民，我今天要說的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八年，當年，掃……趙紅英剛生下來幾個月大，趕上了最困難的時期，家家沒糧，她媽沒有奶水，眼看著趙紅英就要餓死了，她趁他親爸趙解放不背，逮住趙解放的手腕就咬下去，直接喝幹了趙解放的血！”
“啊！”
“天啊！”
“什麽？”
“噝！”
“……”
人群裏驚恐一片。
杜衛華站在石頭上雙手叉腰，繼續道：“對，你們沒有聽錯，趙紅英活活吸幹了她親爸趙解放的血，致使他親爸死亡，這個事情當時村裏不少人知道情況，還有不少人親眼所見，當時的老支書、劉家太爺爺，還有趙紅英的親媽和我爸，當時可都看見了！”
“衛華，你說的可當真？老支書失蹤，劉家太爺爺早就過世，你爸又……還有誰能作證？”
杜衛華絲毫不擔心大家夥的質疑：“哼！還需要誰作證？你看看她親媽劉秀花對她的態度難道還看不出來麽？試問這天下有那個親媽不愛自己孩子的？就連她親媽都不待見她，可見定是有原因的，除了這個原因，她親媽還能因為什麽嫌棄自己的孩子呢？她六歲就被親媽趕出家門，還是在冰天雪地裏，這分明就是逼她走上死路嘛，從這裏難道你們還看不出她親媽對她有多恨？……你們再看看其他村民對趙紅英的態度，六歲被趕出家門，沒有一個村民願意收留她，任她自生自滅，可見大家對她都有所忌憚，這個秘密能保守十八年也因為如此，你們現在還有什麽可質疑的？”
……
村民們集體緘默。
工地的另一邊，小咪連說帶比劃的給趙紅英匯報杜衛華的“演講”，聽得趙紅英眉頭越皺越緊。
她喝幹了她親爸的血？
嘁！胡扯也應該扯個有點兒邏輯道理的好不好！她親爸過世的時候，她連牙都沒長呢，她究竟是憑什麽力氣能把她親爸的皮肉和血管撕開？她又不是怪物。
不過有一點她不能忽視，那就是空穴來風，未必無音，
她親媽劉秀花一直對她不親不疏，你說親近吧，任她小小年紀一個人離家出走也不阻攔；你說疏遠吧，當初也曾變相的護著她，讓她順利離開杜家，還給她塞地瓜。她一直無法理解親媽對她的感情究竟如何，若是杜衛華說的這些有部分事實的成分在的話，那麽就容易解釋她親媽對她的態度了。
“小咪，你說杜衛華說的有道理不？”
趙紅英望著遠處黑壓壓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杜衛華鶴立雞群、手舞足蹈、眉飛色舞，看起來講的激情澎湃，而趙紅英自己此刻卻有些茫然。
小咪直接賞個白眼給趙紅英：“你的智商呢？又離家出走了？我之所以原話告訴你就是知道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嘛，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信！杜衛華分明是誹謗、造謠！”
“我知道這不可能是真的。”
“那你還糾結個啥？”
“我相信就算我爸爸手腕塞到我嘴裏，我也咬不動，可如果我爸塞進我嘴裏的是已經撕開了的血管呢？”
“什麽？！”
小咪“噌”的一下躍上趙紅英的肩頭，扳過她的臉，與自己對視。
“你說什麽？……已經撕開了的血管？……”
四目相對，一個眸瞳平淡無波，一個驚懼到眼珠子就快掉出眼眶，碩大的黑瞳縮成一條線，倏而又放大滿眼……
趙紅英的視線焦點漸漸模糊，語氣明顯因為極力隱忍而微帶顫抖：“母親用乳汁哺育孩子，父親沒有乳汁，隻有血，如果是你的孩子奄奄一息馬上就要餓死，你會不會用自己的血去喂養它？”
小咪：“……”
這個問題好尖銳啊，這該叫它如何回答？沒有真實的身處那樣的環境之下，怕是誰都不敢做出任何的回答吧。
小咪沒有回答，趙紅英沒有再問，她的本意就並非是想要小咪的回答，畢竟小咪不是她的父親，誰也代替不了父親做這個回答，能告訴她真相的隻有一個人——劉秀花。
……
“啊！對！去找她！”
“對對！一定要說清楚！”
……
人群中傳出喧鬧聲，趙紅英的視線找回焦點，見人群都超她這邊指指點點，疾步朝人群奔去，很快她擠進人群，一躍跳上大石，順便隨手一推，把杜衛華退下大石。
“鄉親們！聽我說幾句！”趙紅英示意喧嘩躁動的人群安靜下來。
沒費多少功夫，人群便安靜下來，不管是懼怕也好、敬畏也罷，如今的趙紅英在村民心裏多少都是有分量的存在。
趙紅英慢悠悠的環視一周，確認每個人的視線都聚焦在自己臉上，倏地一齜牙，露出一口珍珠般潔白漂亮的牙齒。
“呃！”
村民們不意趙紅英會做出這麽個動作，驚的不知所措。
趙紅英保持齜牙的動作，腦袋轉了半圈，這才閉上嘴，活動了幾下僵硬的嘴唇，笑道：“你們不會是信了杜衛華的話吧？”
村民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趙紅英接下來要說什麽。
“剛才你們也看到了我的一口牙，你們覺得當時不到五個月的我是用的哪顆牙咬碎了我爸的皮肉、咬開了他的血管呢？”
說完這句話，趙紅英頓了頓，眼睛一個個的盯住周圍的人。
“對啊，那時候英子才幾個月大，牙都還沒長呢，她怎麽能咬開趙解放的皮肉？這分明是造謠！”
“對對！我就說嘛總感覺哪裏不對，可不就在這兒？”
“就是！要是沒長牙的嬰兒能撕開皮肉血管，那當娘的誰還敢給孩子喂奶？一個不小心就……”
“可不咋地！”
“咱們都被忽悠了！”
“杜衛華！你這分明就是胡說八道！欺負我們沒腦子麽？”
“杜衛華！你和你爸一樣！壞透了！看不上人家英子就到處的敗壞人家的名聲！別以為我不知道，前些日子流傳的英子和辛工程師有不正當關係的傳言就是你散播的，哼！”
“姓杜的沒一個好東西！這兄妹倆都跟他爹一路貨色！當初禍害的咱們還不夠，現在那幫家夥都被粉碎了，還敢在我們中間妖言惑眾，鄉親們，揍她！”
“對！揍她！”
……
人群一擁而上，把杜衛華團團圍住……
趙紅英朝人群裏看了一眼，跳下大石，和小咪一起離開了。
一人一貓沒有去杜家，小咪已經偵查過了，劉秀花此時正在自家的菜窖子裏扒蘿卜。
如今的村民們家家都分到了自留地，秋收之後，家家戶戶都會在自家自留地裏選個地方挖了菜窖，直接把收獲的蘿卜白菜等儲藏在菜窖裏，一方麵便於儲存，另一方麵也省的費力往家搬，要吃的時候就過來扒幾棵先吃著。
趙紅英來到菜窖口，小咪往菜窖口裏指了指：“在裏麵呢。”
趙紅英深深吸氣，深呼吸好幾次，終於下定決心下到菜窖裏。
想當初，她都敢駕駛戰艦全速衝向敵軍大本營，眼前這點兒事又算的了什麽呢？
如此想著，勇氣似乎也足了些，隻是心底裏仍有個地方想要試圖用什麽包裹起來，生怕不小心被觸碰到。
菜窖裏，劉秀花正埋頭從土裏往外扒蘿卜，忽然聽到身後窸窸窣窣有聲響，回頭一看，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