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勞燕紛飛
媚者無雙,第308章 勞燕紛飛
容瑾視線和鳳淺一對,轉了開去,冷清的身影沒入人群。舒愨鵡琻
鳳淺深吸了口氣,邁進門檻,她本是隻身一人,誰來誰去,又有何妨?
長樂府里。
憐心笑盈盈地看著母親送給她的親信珍嬤嬤,「我娘怎麼說?」
珍嬤嬤道:「皇上說了,長樂郡主已經和寧王訂下婚事,雲公子不必再陪伴在長樂郡主身邊,只要雲公子願意,就可以留在公主身邊。」
「他一直把我捧在心尖上的,怎麼會不願意?」憐心微眯了眼,她身體里還有鳳淺的一脈魂,他要保住這脈魂,不惜一切,哪怕是用血來餵養她,也從不眨一眨眼,還有什麼不能答應她的?
有下人匆匆跑來,「公主,雲公子走了。」
「去了哪裡?」憐心臉色一變。
「不知。」
「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沒說。」
憐心的臉一層層地白了下去,「不可能,他明明知道我來了,不可能走的。」
「有什麼不可能的?」鳳淺邁進門檻。
憐心看見鳳淺,一掃臉上不安,恢復高傲的神情,「他向來事多,出去幾日,有什麼稀奇?」
「他不會回來了。」鳳淺走到椅子上坐下,「他不會留在我身邊,同樣不會去你身邊,憐心,你是不是做夢都不會想到,長大了,變成了我這模樣,反而會失去他?」
「笑話,我會失去他?」憐心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他知道我在這裡,一定會回來,到時,我會讓你看明白,我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那你就慢慢地等吧。」鳳淺起身,長樂府已經沒有她留下的必要。
鳳淺回到玲瓏軒,千巧迎了上來,「郡主,止燁公子在等你。」
鳳淺輕點了點頭,打發了千巧,自行進屋。
止燁坐在桌邊,手指輕敲桌面,瞧模樣已經等了一陣,見她回來,也沒起身,只是坐在那裡看著她。
鳳淺走到桌邊坐下,「有事?」
「我們幾個都要離開了,你知道吧?」
雲末離開,鳳淺就想到了其他人也會各自散去,「你要去哪裡?」
「有點事要去做。」止燁忽地握住鳳淺放在桌上的手,「你就這麼放不開他?」
「誰?」鳳淺裝傻。
「小郎。」止燁緊盯著她的眼。
鳳淺再想裝得沒事一樣,嘴角的笑仍禁不住僵住,對上止燁的眼,最終收去臉上裝出來的無所謂,苦笑了笑。
「從我記事起,他就在我身邊,我餓得哭,他背著我在後山抓野母羊,他明明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卻不舍殺掉野母羊,只為了每天能擠點奶喂我。我病了,反覆的發燒,他晝夜不睡,一遍一遍地為我擦身退燒,整整五天沒合過一眼,等我燒退了,他卻病倒了。止燁,這樣的他,沒有心,我不信。可是他如果有心,又為什麼要那樣對我?」
「因為他不能有心。」止燁深吸了口氣,雲末和他都是不能有心的人,但不能有心並不是真的沒心。
他和雲末一樣,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就會從這世上突然消失,這樣的自己,能給她什麼承諾?
既然給不了,就自斷情絲,不再奢求。
二人隔桌相看,再沒語言。
止燁凝看著她的眼,心道:「等我做完該做的事,如果還活著,一定會來找你。」
鳳淺看著他,心裡亂麻麻地一片,分不出是何種滋味。
門來突然傳來一聲咳。
止燁和鳳淺同時一驚,各自縮回手。
玉玄扛著大刀,站在門口,兩眼望天,故意不看他們,直到止燁起身,才神色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我得回水族了,覺……覺得該來打聲招呼。」
止燁『咦』了一聲,「你以前要走就走,幾時做過打招呼的事?」
玉玄俏臉瞬間漲得通紅,怒道:「老子沒做過打招呼的事,難道你小子做過?你別告訴我,你來這裡,不是和她告別。」
止燁一本正經,「正在告別。」
「你以前離開,也不見你來和這小妖精告過別。」
「以前不想,現在想了,怎麼,不行?」
玉玄眼角抽了一下,美人臉越加漲紅得如同刷了豬血,論厚臉皮,他不是止燁的對手,「老……老子也想了,不行啊?」
止燁『咦』了一聲,「玉美人成年了啊,也知道想了啊?要不要哥哥給你找個溫柔的姑娘,給你試試頭炮?」
鳳淺『噗』地一下笑出了聲。
玉玄腦子沒轉過來,沒明白止燁那個「想了」和成年什麼關係,「老子來找小妖精的,找姑娘做什麼?」
鳳淺嘴角抽了一下。
止燁又恢復了平時的嘻皮笑臉,走到玉玄身邊,伸臂勾了玉玄的肩膀,「一般男人第一次都是瞬射,你確定不先找個姑娘試試,要在這丫頭面前丟人?」
話說到這份上,玉玄哪能還聽不懂,飛快地看了鳳淺一眼,驀地想到鳳淺趴在他身上,小手在他身上亂摸的情形。
他長得比姑娘還漂亮,最怕被人說他娘氣,現在當著鳳淺的面,被說出第一次,而還有可能瞬射,又窘又急,怒道:「誰說老子瞬射了?老子……」
他雖然沒碰過女人,但男人生理反應不是沒有過,也悄悄用手解決過,從來沒有瞬射的事。
但自己給自己解決這種丟人的事,怎麼可能當著女人的面說出來。
惱羞成怒,提了大刀向止燁砍去,「你小子欠揍。」
止燁一旋身避開刀鋒,向屋外躍去,笑嘻嘻地打趣,「喲喝,難道美人背著我們的去外頭偷了腥?是哪家的姑娘?」
玉玄罵道:「偷你娘的腥。」罵完,見止燁眉梢揚起,才醒起,如果沒偷過腥,豈不是承認沒幹過女人,那麼他還是可能『瞬射』,臉上更掛不住,急躍出屋,向止燁追去,今天不揍止燁一頓,實在難消心頭之恨。
被止燁和玉玄一鬧,鳳淺的心裡鬱積散了不少,等玉玄出門,才發現惜惜站在台階下。
眸子微微一沉,「你也是來告別的?」
惜惜平時覺得鳳淺特別討厭,按理這時離開長樂府,應該很高興才對,可是這時鳳淺直問他是不是也要走,竟有些開不了口。
過了好一會兒,才晃了晃小金算盤,「你欠我的錢,什麼時候還?」
鳳淺把賣葯得來的錢遞了過去,「現在只有這些,剩下的再寬限些日子,行不?」
惜惜看著她手中錢袋,突然覺得刺眼,轉身外走,「這點錢,有什麼用?等有錢了送到於家,別想賴。」
話出了口,自行怔住,他居然讓她送去於家……
她送去於家,就意謂著還會再見面。
他不是應該再也不想見到她,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他不懂,也不想懂。
鳳淺看著惜惜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突然間有些不舍。
她自從回到這裡,就和他們朝夕相處,吵吵鬧鬧,難有片刻消停,突然間靜了下來,竟有些不習慣。
長噓了口氣。
都走了,這個可算是真清靜了。
花里胡哨的身影在眼前飄落。
碧玉扇柄挑起她的下巴,「鳳兒,他們全走了,再沒有人來打擾我們。不如今晚,花前月下,我們……」
鳳淺臉一沉,「滾。」
無顏瞟了眼她手上三生鐲,意味深長地一笑,飄身離去。
等他離開,鳳淺才想起,忘了問他,是不是也會離開。
清風吹過,說不出的孤單寂寞。
夜風徐徐。
雲末靜立在一叢柳枝下,看著水中游魚。
婉茹看著兒子孤寂的身影,暗嘆了口氣,緩步上前。
雲末聽見腳步聲,轉頭過來,見是母親,行了個禮,就欲走開。
「末兒。」
雲末停下,「娘有事?」
「我知道你怨我。」
「不敢。」
「你是聰明人,知道娘為什麼這麼做。」
雲末沉默。
「你很小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絕對不可以把心交給這人間任何人,特別是女人。」
「孩兒明白。」
「既然明白,為什麼要把心丟在鳳淺身上?」今天的兩鞭子已經試出了兒子的心。
雲末無言。
「人類女子膽小怕事,私利心又重,一念之間就毀人毀己。你爹雖為魔,卻不是任何凡塵男子可比,那樣有擔待,那樣的重義氣,一世英傑。可惜他錯愛,終究為了我這麼個懦弱的女人毀了一生,丟掉性命。我苟且活到現在,絕對不能看著你走上你爹的路子。」
雲末依然沉默。
從小到大,母親對他極為苛刻,無論做任何事,都不允許他落於人后,要他做人上人,要強大到無人能敵,除此外,對他教育最多的就是,絕不能對任何人有心――尤其是女人!
這些道理,他懂,但如果人心真能管得住,父親又怎麼會落到那樣的慘死?
「我知道你不喜歡白族,也不喜歡盈盈,但正因為不會喜歡,才不會成為拖累。末兒,白族可以做許多你不願做的事。」
「母親認為還有什麼辛辣的事情,孩兒沒有做過,需要他們去做?」
這些年,他不擇手段,手上沾滿血腥,早已經不是善良之輩,何需養那些吸人血的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