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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意外

  媚者無雙,第307章 意外

  「她的府宅沒建起來以前,會暫住在長樂府。舒愨鵡琻」


  「還有呢?」


  「你認為,還能有什麼?」


  「按虞國的規則,是不是還要給她指派一個教導官?」


  「是。」


  「你?」


  雲末沉默地走在她身邊。


  到了馬車前,才慢慢開口,「皇女指婚之日,也就是教導官卸任之時。」


  鳳淺冷笑,不再看他一眼,徑直上車,忽聽雲末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淺淺,這些年,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能活得很好,以前是,以後也會如此。風雲將變,能避就避,千萬彆強行出頭。」


  鳳淺身形微微一頓,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吸了口氣,頭也不回地進了車,「走。」


  車簾落下,鳳淺無力地靠坐下去。


  明明說了和他劃清界線,但知道他真的要從自己身邊離開,心臟卻陣陣地抽痛。


  是,他在她身邊不過六年,她六歲后一直都是她一個人。


  每個人都認為她像牛一樣壯實,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能這麼撐著,不過是心裡存著找他見他的執念。


  沒有了這個執念,她還能不能這樣撐下去?

  她不知道。


  在看見他以血喂憐心的時候,她就想到,他的心已經擱在了憐心身上,但知道他要去到憐心邊,心卻像空了一塊。


  回到長樂府,一身白衣的憐心正站在門口,仰頭望著府門上的門匾。


  和鳳淺一樣的相貌,只是瞳眸不像鳳淺那樣純粹的黑。


  和一身紅衣的鳳淺四目相對,淡色的瞳眸微微眯起,抬高了下巴,笑道:「我說過我們會再見。」


  鳳淺淡看著她,仍能感覺到她身上透出來的那股死亡氣息。


  憐心仍回頭看向身後府門,「這府里的一切,包括哥哥,本不屬於你。現在,我回來了,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明明是一胎所生,鳳淺在她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血脈親情,只感覺到她骨子裡透出來的冷漠和仇視。


  「當年,你如果沒有頂著鳳淺這個名字,是不是還能有這一切?你不過是借用我身體的一股殘魂,有什麼是你的?」


  府里的財富,鳳淺不稀罕,但與止燁玉玄他們之間的情義,她卻十分珍惜。


  至於雲末……


  鳳淺的唇慢慢抿緊。


  鳳淺的話直接戳中憐心的痛腳,嘴角抽了一下,對鳳淺的話卻不能反駁,冷哼了一聲,進府而去。


  鳳淺抬頭,看了眼頭頂『長樂府』三個字,或許真是到了離開的時候。


  一輛馬車在門口停下,那輛馬車看似樸素,卻整輛車都用紫檀木做成,這種『低調』的奢侈,鳳淺在回來的路上見過。


  只是這時,那輛馬車前後都有勁裝的護衛護著。


  這些人屏息靜氣,看得出來,全是訓練有素的。


  鳳淺直覺,車裡人是沖著雲末來的。


  車簾揭開,車裡除了那天所見的年輕女子,另外還有一個三十來,極美的華衣婦人。


  婦人抬眼,視線直接落在了鳳淺的臉上,「雲末呢?」


  口氣冷傲,沒有半點客氣。


  鳳淺名聲雖然不好,但她終究是長樂郡主,有虞皇和鎮南王兩座大山靠著,尋常人就算再看不起她,當著她的面,也不敢用這樣的口氣和她說話。


  鳳淺冷睨了婦人一眼,轉身就走。


  雲末的事,與她何甘?

  「放肆!」


  一條長鞭從車中飛出,向鳳淺捲來,又快又恨。


  鳳淺聽見風聲,本能地向旁邊一讓,在這同時,鞭尾被人抓住。


  回頭,卻見雲末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邊。


  車中婦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雲末神情依然從容不迫,先轉身對鳳淺溫柔地說了聲,「抱歉。」才走向馬車,在馬車前停下,整了整身上袍子,恭恭敬敬地單膝跪了下去,「孩兒見過母親!」


  鳳淺怔了,小郎的母親當年不是被虞金彪凌辱后,被雲末親手刺死……


  飛快地看向車中美婦,那眉眼果然就是當年被虞金彪凌辱的女子!


  難道,她當年沒死?


  美婦冷哼,「你眼裡還有我這個母親?」


  雲末低頭,「孩兒不敢。」


  「不敢?本宮三番五次召你回去,和嫵冰完婚,你不但不回,連話都不回一個,還敢說不敢?」


  雲末默然。


  他越是不哼聲,美女更氣得身子發抖,「你是被那丫頭迷惑得姓什麼都不記得了。」


  美婦身邊的美人立刻給美婦順毛,柔聲勸道:「娘,雲郎不回去,一定有不回去的原因,您先聽他把話說完,別急著生氣呀。」


  鳳淺向那女人看去,以前南朝鼎盛的時候,太子一定要娶白族的聖女,這位恐怕就是白族的聖女了。


  雲末面無表情,無喜無怒,仍是淡淡地,「母親認為孩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儘管責罰,但不要錯怪他人。」


  「錯怪?如果不是這個小妖精,你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悔婚?」


  雲末抬頭,「母親忘了,孩兒十四年前就已經娶妻。有妻之人,何來悔婚之說?」


  鳳淺的心驟然一緊,十四年前,是和兩個月大的她拜的天地。


  恍恍惚惚,彷彿回到了兒時,她摟著他的脖子,叫他哥哥,他嘆氣,把她抱在懷裡,輕道:「我不是哥哥,是你的夫君。」


  鳳淺看著跪在馬車前筆挺的白色身影,眼底忽地發熱。


  車中美人的臉瞬間白了。


  美婦瞟了眼鳳淺,目光冷怒森寒,「鳳淺?」


  「是。」雲末目不斜視,不看鳳淺一眼,回答卻乾脆利落,半點不含糊。


  美婦勃然大怒,手中長鞭再次揮出,直抽向雲末肩膀。


  雲末不避不讓,一邊肩膀頓時皮開肉裂,血浸濕了白衣。


  鳳淺心口一痛,彷彿那鞭子是抽在了她的身上,見鞭子再次抽向雲末,噬魂飛卷而出,極快地纏住纏尾,拽著噬魂的手被震得一麻,卻死握著噬魂不放,猛地向旁邊拉扯,生生地把鞭子拉離開去。


  雲末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神色。


  美婦回拽長鞭,沒料到長鞭被那第彩綾纏住,竟沒能收回去,有些意外。


  她的鞭法絕不是一般人能接下的,傳說鳳淺不學無術,不能文也不會武,她竟生生地接下了她那一鞭,而且還壓製得她沒能收回鞭子。


  「你不是鳳淺?」


  鳳淺冷冷睨了她一眼,不答,收回噬魂,走到雲末身邊,去查看他肩膀上的傷。


  雲末微微側身避開,柔聲道:「我沒事。」


  鳳淺拉著他的手,要他拉了起來,「我們走。」


  雲末反手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你先進去。」


  不管她和他之間有多少怨積,但他因為她挨打,她哪能把他一個丟在這裡,「跪在這裡挨打,好看嗎?」


  美婦冷眼看著,更是怒到了極點,「果然是個自以為是,不懂規矩的丫頭。」


  鳳淺見雲末不肯起身,本是惱怒,再聽了這話,哪裡還忍得下氣,一聲冷笑,「我一個小輩不懂規矩,不過是遭人笑話,可是有人一把年紀,卻不懂規矩,只怕就不是被人恥笑的事了。」


  「你說什麼?」美婦聲音因氣憤而微微顫抖。


  鳳淺冷笑,「這裡是長樂府,你一個長輩,不分青紅皂白,也沒個說法,上門就動手打人,這是哪家的禮法?這是其一,其二,生為父母,該教育子女講信用,守道德,可是你卻公然迫自己兒子拋棄結髮妻子,做那不仁不義之事,這又是哪一家的為母之道?他孝敬父母天經地義,但你端著母親的架子,迫他愚孝,就不該。」


  「淺淺!」雲末臉色微變,把沖著母親理論的鳳淺拽了回來。


  美婦幾時被小輩這樣教訓過,氣得渾身發抖,收回去的長鞭再次出手,這次絕不像前兩次一樣隨意,夾著凌厲風聲,快出閃電地抽來。


  鳳淺練習噬魂雖然有些小成,但哪裡避得開這樣凌厲的鞭法,眨眼間,長鞭已經到了面前。


  她以為這鞭是挨定了。


  突然腰上一緊,被雲末攬腰抱住,生生地往後退開兩步,避開了那幾乎能要人命的鞭子。


  雲末連著兩次護著鳳淺,把美婦徹底激怒,「末兒,你敢和我做對?」


  雲末怕母親再對鳳淺出手,把鳳淺護到身後,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聲音也轉了冷,「夠了。」


  美婦沒想到雲末敢頂撞他,怔了,一時間,反而沒再說什麼。


  雲末轉身,輕撫了撫鳳淺的冰冷的臉頰,笑了笑,神色溫柔,「芹菜不喜歡,也要吃些。雪蓮籽性冷,就算再喜歡,也不要多吃,對你的身子不好。」


  四目相對,鳳淺竟不知該說什麼。


  直到他轉身,才急急開口,「你要走了?」


  雲末輕點了點頭,「我不在你身邊,你也會活得很好,是么?」


  鳳淺心頭一哽,堵得厲害。


  他笑笑,翻身上馬,帶馬走到馬車前方。


  美女瞪了鳳淺一眼,落下了車簾,「啟程。」


  鳳淺望著雲末遠去的身影,心裡空空落落。


  她對他有恨,也有怨,但做夢都沒想到,他們會是這樣的方式分別。


  漠然轉身,卻看見容謹清冷的身影靜立在門邊,冰冷無波的視線停駐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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