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隔閡

  君卿染無奈,不由得細細看去。隻見這女子生得乖巧,紅衣罩體,儀態輕盈,聲音好似雲雀。隻是她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自己何時認識了這等美麗女子?


  “公子,我是馨兒!”


  “馨兒?”君卿染馬上清醒了過來,但心中的疑問去更多了。她微微抬起頭記著問,“你是馨兒?那場大火……你是怎麽從那場大火中逃出來的?”


  她話音未落,馨兒便打斷了她:“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公子不也一樣逃了出來嗎?興許這都是上蒼的安排。”


  盡管她話語之間疑點眾多,但是君卿染還是配合著她的演出:“馨兒的很有道理,這許是上賜給我們的緣分呢?”


  她的眼神帶著探究看著馨兒,嘴角的壞笑無法隱藏,眼神也越發露骨。


  馨兒的臉漸漸的變得彤紅,像個煮熟的螃蟹。如果她不是一個紅塵女子,君卿染幾乎要認為她就是個不經人事的女孩。


  “公子莫要打趣我。”馨兒一臉嬌笑。


  君卿染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哦對了,你是在哪遇見我的?又是怎樣救了我的?”


  她罷有些吃力的撐起身子,馨兒見勢就過去扶她。她爬起來,腦子裏滿是那些人慘死的畫麵,她狠狠甩了甩腦袋,似乎想要把腦袋裏那些畫麵全部甩出去。


  馨兒淡淡解釋:“我看到你時,你就躺在滿仙樓的院子裏,滿身是鮮血,所以我立即讓人把你抬了進來。”


  她有些緊張的看著君卿染,馬上又岔開了話題:“公子放心,我沒有幫你換衣服,與公子沒有肌膚之親……”


  君卿染看了看自己滿是血的衣服,衝她笑了笑:“不管怎樣,多謝馨兒救命之恩!”


  “公子無需多禮!”見到君卿染蒼白的臉色絲毫沒有恢複,反而臉上的倦意無法遮掩時,馨兒又體貼的道,“公子累了就再休息一會,馨兒晚點再過來找公子。”


  看著馨兒逐漸走遠,君卿染整理下腦袋裏的一切,誰知越理越亂,心中滿是疑惑。馨兒剛才的解釋很明顯漏洞百出,很有可能馨兒與這一切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可是她為什麽又要救自己?難道她真的愛上了自己?也不對吧,如果馨兒是妖怪,自然會發現自己是個女兒身,她又怎麽會愛上一個女人。莫非……馨兒是個男人?

  她眉頭緊蹙,腦子裏一片狼藉,根本無法判別是非。


  她緩緩起身環顧四周,馨兒這是滿仙樓的後院,而看樣子一切都符合馨兒的描述。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她明白,從現在開始,她必須事事都要心,不然很有可能會萬劫不複。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君卿染索性又來到了滿仙樓的正廳,又坐在了先前的位置。


  “公子,你怎麽出來了?你的傷……”馨兒看著坐在滿仙樓裏的君卿染,眼神複雜難明。


  君卿染隨意看了她一眼,不在意的笑了笑:“無妨,隻是剛才做的噩夢讓我很是壓抑,起來,那是個很奇怪的夢,夢裏有很多狼頭人身的怪物,而且那些怪物是要吃人的。”

  “做夢而已,公子不必驚慌。”馨兒輕笑,但眼中卻毫無笑意。


  “哦?可是那個夢卻很真實呢,有時候我都在懷疑,那到底是不是一個夢!”


  君卿染邊邊看著馨兒的眼睛,想從中得到一些線索,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馨兒的臉色始終都沒有任何變化。


  君卿染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馨兒的手緊緊握成了一個拳頭,慢慢的收緊。


  “不過你的也對,隻是做夢而已,也不必太過驚慌。”


  君卿染眼中的深意更加明顯了,她不著痕跡的把目光看向門外,滿仙樓外的街道上人來人往,雖然與預期出了點差錯,不過也算成功了一半。


  馨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神有些躲閃:“當然了,夢終究是夢。”


  她罷衝君卿染笑了笑,笑靨如花。


  “但願吧!”君卿染輕笑,心裏竟忽而輕鬆了許多。


  ……


  城西,月光婆娑,那間破舊的破廟在月光下竟顯得異常孤獨。


  一個男子在黑夜的映照下身影朦朧,他跪在地上,不敢去瞧他眼前的男人一眼。他的頭埋得很低,頭壓得有多低,姿態就有多低。


  “主人,是馨兒,馨兒救了那個神秘的子!”


  那個被叫做主人的人沒有話,但是身上的冷意卻更甚。過了好久,男人雄厚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如果她變了心,你就把她殺了。一個廢物而已,死不足惜!”


  跪在地上的男人瑟瑟發抖,生怕主子發怒,連他也一起處理了。他恭敬的回了句“是”,再也不敢多一個字。


  頃刻間,主人就像幽靈般消失在夜色裏,仿佛不曾來過一樣。


  跪在地上的男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他緩緩起身,木訥看著外麵皎潔的月色,心中的懼意久久不曾散去。


  深夜,馨兒睡的極其不安穩。忽然,一道黑影閃過。馨兒警惕地爬起來,識別出來者,她一顆懸起的心慢慢放下。


  “喻哥哥!”她直言不晦的道出來者的身份。


  男人低著頭,目光在夜色下越發朦朧:“是我告訴了主人,你救了他。”


  馨兒無奈的點了點頭:“即使你不,主人也會知道的。畢竟,我們隻是他手中一顆的棋子,即使你不,也會有千萬萬萬個人去想他邀功。其實,我早就考慮清楚了,像我這種雙手沾滿鮮血的人……死了……也許才能真正得到解脫!”


  馨兒有些釋然。是的,她累了,是心累。


  男子聞言立即慌了神:“馨兒,別這樣。我們已經回不了頭了。”


  “喻哥哥,與其苟且偷生,活得沒有一絲尊嚴,不如按照我的方式活下去,哪怕隻有一,我也無怨無悔!”馨兒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她緩緩走向前,目光看向窗外,眼神有些深遠,“你還要這樣下去嗎?這麽多年,你可有過一絲開心的時刻?這樣活著你難道不累嗎?”

  “可是……你忘了你弟弟是怎麽死的嗎?”


  “我沒有!”男人的話讓馨兒的臉色微微發白,雙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頭。她的內心被恨意充斥著,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鮮血順著她的手滴到地上。她惡狠狠地,“總有一,我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馨兒,相信我,隻有主人才能幫我報仇。待大仇得報,我們就脫離主人,無論生死,我們都要在一起!”


  ……


  日子過得很快,但於君卿染來,卻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覺。她感覺過了幾個世紀,身上的傷才好了個大概。她每都坐在滿仙樓裏同一個位置默默發呆,看著門外人來人往的街道,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榆木疙瘩。


  剛從外麵進來的馨兒看著君卿染看著窗外發呆,嘴角不由微微勾起:“我知道,工資是覺得無聊了是嗎?”


  君卿染聽到聲響,回頭看了看她笑著:“知我者馨兒也。不過話回來,你難道不覺得無聊嗎?”


  馨兒笑著走向她身邊搖頭苦笑:“當然無聊,我們不像公子,像我們這樣的女人,其實連這‘無聊’二字都是沒資格的。”


  君卿染好奇的看著她問:“那這個年代的女生無聊時一般都會做啥?”


  “女生?”馨兒不解的看著她,一頭霧水。


  君卿染尷尬的笑了笑,掩飾的咳漱了聲:“咳咳,我的是女人……嗯,對,女人!”


  “發呆,或者……看別人發呆!”馨兒掩麵輕笑,竟有一絲撩漢的意味。


  “馨兒今年多大?”


  “剛滿十六歲。”


  “哦。”君卿染撐著自己的頭,歪著頭斜著眼懶散的看著她,忽然道,“哎,哪個時代都不容易。在我們那兒,像你這麽大的女孩子是要準備高考的。你可不知道,高考真的能累死個人!”


  馨兒一頭霧水的看著她,根本不知道她的是什麽意思,不由問:“公子不是本地人?”


  君卿染笑著回答:“也算是,也算不是。哎,連我自己現在都糊塗了。我若我是古代和未來的混血兒,你信嗎?”


  馨兒微微一笑:“公子真有趣!”


  君卿染敷衍的笑了笑:“這段時間真是麻煩馨兒姑娘了。”


  她嘴角的笑意不太明顯,但卻是發自內心的。不管馨兒是什麽人,她都感謝馨兒。如果沒有馨兒,也許她早就死了。


  馨兒看著君卿染的側臉有些失神,很快她的嘴角也輕輕勾起:“公子哪裏的話,馨兒樂意照顧公子呢。”


  “呃……”君卿染輕抿唇瓣,隨即輕聲,“是時候離開了,我已叨擾你夠久的了。”


  “好,大男兒誌在四方,公子盡管去忙,馨兒不敢耽誤。”馨兒眼波流動,眼中有些落寞,她頓了頓又,“公子不嫌棄,便是馨兒的福分!”


  “怎麽會,能遇見你,我很幸運!”

  君卿染定定看著馨兒的眼睛,馨兒也抬眼看著她,很快又把頭低了下去。


  君卿染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滿仙樓,再也沒有遇到當初那種情況。她心亂如麻,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馨兒的方向,眼中有些茫然。


  哎,下次見麵,我們可能就是陌生人了。


  君卿染如是想著,然後轉過身,毫不留念的離開了。


  馨兒看著君卿染離去的背影,一滴眼淚從眼角滑過臉龐,在落日的餘暉中閃閃發亮。她輕輕擦幹淚水,眼神逐漸開始變得堅定。


  ……


  “君兄?謝謝地,你終於回來了。白兄,快來,君兄回來咯!”


  竹枝見到許久不見的君卿染,興奮地簡直要跳了起來。誠然,他興奮的原因是因為君卿染是第一個從滿仙樓裏出來的捕快,要知道,自己曾經的那些夥伴可全都沒了消息,恍若人間蒸發了一般。


  白溪聞聲也很快就從屋裏走了出來,看到君卿染時,他的眼中忽然閃出了無法掩飾的欣喜。


  “君……你……回來了!”


  白溪定定看著君卿染,以前他都不曾怕過,但這次他居然有點害怕君卿染再也回不來了。在這一刻之前,他都還在後悔,明知道讓她去滿仙樓是送羊入虎口,為什麽還要讓她孤身犯險?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他到死都不會原諒自己。


  但當再次看到他時,他卻又想,讓她獨自去滿仙樓是最好的安排,作為名門大弟子,他必須要顧全大局。他暫時還不能親自出手,隻能利用她去趟這趟渾水,否則打草驚蛇就太不劃算了。


  當然,君卿染也是個聰明人,她此時也早已猜到了白溪的用意。但她還是選擇保持沉默,太多時候,把真相出來並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會很傷感情。


  想到這兒她笑了笑:“怎麽?不希望我回來嘛?”


  白溪的眼神有些躲閃,隨即也尷尬地笑了笑回答:“哪有?回來就好!”


  竹枝好似不明所以,又有些急切,他拍了拍君卿染的肩膀問:“君兄,滿仙樓到底有什麽問題?”


  “有狼首人身的怪物,進去的那些人全都被那怪物吃掉了!”


  君卿染冷靜的陳述一個事實,仿佛剛剛經曆一場生死劫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竹枝有些愕然,他雙手按著君卿染的肩膀,眼睛在她身上掃描著,試圖想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白溪的手慢慢緊握,手心的汗水早已出賣了他。他看了看君卿染,恰巧這時候君卿染也在看他。對視的一秒終他看到了她眼底的釋然,竟還摻雜著一些嘲諷。白溪的心一震,他知道她會生氣。一直最信任的人再遇到危險時不僅沒有出手相救,反而從背後捅了你一刀,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會生氣的。但是為了顧全大局,他不會心軟。這是他在名門學到的,也是名揚對他所次數最多的一句話!


  他本想些關心的話,但是話還未出口就被他咽了下去,他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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