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安鬱塔列辛勳栓和希爾不在同一頻道
安鬱打鐵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的。
“不知道安娜怎樣了……好想見她。”安鬱塔列辛勳栓喃喃自語,莫名一陣揪心。
“喂,認真點,子,心我扣你工錢!”老王嗬斥道。
安鬱隻好繼續打鐵,那種揪心感,起初並不強烈,可是慢慢的,疼痛感就像一條毒蛇,將毒液注入獵物身體裏,毒發之時,安鬱一個踉蹌,腦袋差點插在火爐裏。
“喂,我啊,你子!”
老王看著不對勁,一棍子抽在安鬱背上。
“對不起……”安鬱恢複了幾分,但心子還是止不住跳。
過些日子,去偷偷看看妹吧……
安鬱繼續工作。
……
“媽媽,你,妹是簽訂了終身契約?”
安鬱震驚地看著希爾。
希爾跪坐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看著花板,忽然痛哭流涕:“……媽媽,對不起你和你妹……”
安鬱沉默。
好久,他又問道:“媽,你在梳妝台裏藏著的粉末,是癮藥吧?”
“……你知道啦?”希爾有些呆滯地看著兒子,“對哦,那是癮藥……”
癮藥,異世界的毒品。
“為什麽……”安鬱眼淚滴落,“為什麽媽媽要做這種事?”
“因為媽媽堅持不住了!”
“你的父親,你知道他在外麵欠了多少錢?搞了多少女人嗎?不但沒能盡到丈夫的責任,每次回來都虐待我!”
“你知道,這些年,我受過多少虐待嗎?”希爾情緒激動,猙獰道。
“這種事……”安鬱低著頭,牙齒咬得脆響,忽然抬起瞪著母親,“這種事!我知道的啊!”
“可是,無盡的黑暗中不還是有微末的溫馨的麽?”安鬱淚兩行。
“爸爸回來的時候,偶爾還會摸摸安鬱的頭,也會輕輕把妹抱起,用他那拉渣的胡子去紮妹……”安鬱回想著這個充滿絕望的家庭中那淡淡的美好,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安鬱一直記得,曾經的我們,雖然過著貧窮的生活,但那時候的爸爸很溫柔,媽媽也很幸福。”
“雖然更多時候,爸爸爛醉如泥回來,總會拿我們出氣,但不也是因為生意失敗的事情麽。”
“都是因為那場失敗的生意,所以,媽媽,請您再忍耐一下暴躁的爸爸!我知道,這是不公平的要求,但是……”
“媽媽,還請您別在抽那種東西了!”安鬱拉著希爾的手,懇求道。
希爾陷入怔然,似乎回想起了那久遠的溫馨。
不過,可惜的是,她的雙眼早已混亂且渾濁不堪,整個人處於一種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狀態。
安鬱充滿懇求地看著母親。
希爾忽然全身顫抖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她抓狂了,嚇住了安鬱,希爾連滾帶爬跑到梳妝台,拉開抽屜,將抽屜裏所有的粉末一次性吞下。
安鬱怎麽也沒想到,這些話不但沒有減輕母親的毒癮,反而深深地刺激了母親。
這世上,總有一些事,充滿著絕望和無奈。
“啊啊啊哈——嗚嗚嗚——嘁嘁~”
癮藥見效,希爾舒爽得抓脖頸,尖銳的指甲將脖頸劃出道道血痕,鮮血泌了出來,接著遭難的是鎖骨,噗呲一聲,破布衣服也撕爛。
安鬱回過神,趕忙製止住母親,幾年來的學徒生涯讓他長了一身蠻力,他很快製止住狀若瘋獸的希爾,並用繩子綁在柱子上。
“媽媽……”做完這些的安鬱感覺已經走到了極限。
安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然後整個人側翻,臉貼著冰冷的石頭,淚水不斷流下。
他也快崩潰了!
不敢想妹妹會經曆什麽……母親的事情,已經讓他絕望。
不久,希爾停止發狂,她嘴角忽然勾起笑容。
“安鬱,放開我。”
“你醒了?媽媽!”安鬱塔列辛勳栓抬起頭,一件驚喜。
就像一個快要溺亡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那種驚喜。
“媽媽錯了,明就去將你妹贖回來。”希爾被裂開,揉了揉手腕,整理了一下衣服,並對著鏡子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
動作行雲流水,顯示著希爾已恢複理性,安鬱欣喜極了,腹中強忍的饑餓感也消失了不少:“太好了!媽媽,如果沒有你的話,安鬱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沒關係哦。”
希爾背對著安鬱,眼睛中流轉著奇異的光芒。
她仿佛聽見了無數人在她耳邊喊:“女王萬歲!女王萬歲!”
她看著自己那雙很平庸的碧藍色雙瞳,村子裏很多平民都有這樣的眼睛,這種實在是平淡無奇眼睛配上同樣平淡無奇的臉,就顯得她整個人都平淡無奇。
“不要……”她輕輕出口。
“我要……換眼……”
她顫抖著伸出雙手,停在空中,似是想觸碰自己的眼睛,卻又不相信那是自己的眼睛,而不敢觸碰。
“還有……這手……”
她看著自己因常年勞作,即便是在家裏也時刻不停止副業而造成的手。
一雙布滿老繭,布滿傷痕,丟了幾個指甲蓋的、指節大粗細不一的、皮包骨的手指。
“不……這不是我的手……”那雙手停在空中,靜止得讓人心慌。
“我該去哪裏,尋找一雙美麗的手,和一雙美麗的眼睛?”
希爾喃喃低語,通過並不久遠的記憶,她腦袋裏緩緩映現出一個擁有著海藍海藍般眼睛的嬌人兒。
“我的女兒啊……你該回來了……”
……
“可是,媽媽,我們沒錢,沒辦法賠償表哥家違約金。”安鬱又想起什麽,憂心忡忡道。
“沒關係哦,”希爾從妄想中回歸現實,她掰開地板,裏麵竟藏著一筆錢,“安鬱,明你帶著錢去贖回安娜……不,你去鐵匠鋪繼續工作,我親自去接回安娜……”
“太好了!”安鬱終於看見轉機,高興得跳了起來,希爾也看著安鬱連連冷笑。
……
謔謔謔~
被奇怪的聲音驚醒,安鬱向著聲源尋去,走出屋子。
他看見了希爾在磨石上磨刀。
安鬱覺得很奇怪,心底湧上了不安的感覺。
可惜沒有任何聯想。
……
子爵府。
安娜麵無人色承受著表親。
她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連疼痛感都淡薄,她已然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