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小露身手
北辰的花花世界，五彩斑斕的夜燈，車水馬龍的繁華，林立的高樓大廈，櫥窗裏琳琅滿目的物件……這些，成功地勾住了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的心。
地鐵上，鈴聲的響起都能讓女孩子手足無措。“放寬子心啦，你姑我又不是莫給錢。”小姑摸摸她的頭發，嚷道。
車門開了，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走了進來，精致的妝容，戴著一個粉色的耳機，斜靠在車廂的走道上，漫不經心地玩弄著手機。
如一隻久關在籠中的麻雀看見了翱翔於高空中的鳳凰，一個陌生女孩的美麗牽動了宋依依的心。
“小姑，我以後也要像她那樣。”宋依依小聲地說道。小姑聞言，隻是輕笑一聲，帶著濃厚的鄉音，“我就曉得，咱們依依娃是個不尋常得。”
宋依依再也沒有踏上回去的火車，起初，母親打電話喊她回家，都被宋依依掛掉了。“小姑，我不要像村裏的那些女人一樣，嫁給一個呆呆的木頭，抱著娃娃站在村口說著婆家的閑話。”十七歲的女孩和自己的小姑擠在一張狹窄的床上。
回應她的，隻有小姑一聲“嗯”和酣睡聲。來到這兒，宋依依才知道小姑不過是一家小餐館的服務員。雖然是個小餐館，小姑每天還是五點多就爬起來，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一口就匆匆忙忙地趕過去了。
起初，宋依依見小姑辛苦，就和小姑倒班去餐館。小餐館的老板心不錯，也沒有嫌棄宋依依笨手笨腳的，還總是笑眯眯地給宋依依糖吃，每每受到糖果，宋依依總是誠惶誠恐地感謝著他。
可是，做一個小餐館的服務員能賺到多少錢呢？一個月一千八百塊錢的工資，付完六百塊錢的房錢也就不剩多少了。因為住的遠，小姑每天都要穿大街過小巷，趕到地鐵站的時候就已經是七點了。
地鐵上永遠都是滿滿的人，一個不留神，就會坐過站去，小姑隻能不顧別人的白眼往外擠，好幾雙皮鞋都擠破了。宋依依每次都心疼得補著皮鞋裂出的口子。
十七歲的小姑娘，正是身體發育的時候，小姑很疼她，總是會給她帶隻雞腿吃。雞腿包上一層秘製醬汁，烤得香香的，宋依依每次都吃得滿嘴流油。
再後來，小姑的朋友給小姑介紹了一個差事，在夜總會當迎賓小姐。起初，小姑是不願意的，她嫌棄那地方不正經，說去那兒的人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小姑的朋友就從包裏掏出一大把大鈔，眉飛色舞地說：“你不知道，昨天那個老板喝多了，我就是扶了他一把，他就給了我這麽多錢。”
不需說小姑了，就是在一旁聽得宋依依也心動了，一個晚上上千塊錢，抵得上小姑大半的工資了，這麽好的事情……
“小姑，我也和你一起去麵試吧，這樣我也能掙些錢回來，你就沒那麽辛苦了。”小孩子學習能力強，僅僅幾個月的時間，宋依依說話時就聽不出口音了，光聽聲音，還會讓別人以為是北辰本地人呢。
見宋依依眼神裏流露出渴望的光，小姑還是同意了，就是扶一扶喝多了的客人罷了，又不是去做那種工作……應該，不會有事吧。
麵試時，小姑專門帶宋依依買了一身衣服。宋依依永遠記得售貨員嫌棄鄙夷的眼神，她都麵紅耳赤了，想退縮了，可小姑卻裝作沒看見一樣，指揮著售貨員拿下來一件又一件衣服。最後，小姑挑了身最合身的，不卑不亢地付了錢。
臨走時，售貨員不耐煩地將袋子遞給小姑，還沒等人走遠，就和另一個售貨員抱怨道：“我最煩這樣的了，看她們那窮酸樣，挑了一大堆最後就買那麽一兩件。”
宋依依憤怒地轉過身去，狠狠地白了售貨員一眼。小姑卻一臉無所謂地看了宋依依一眼，“依依娃，你要曉得，沒有錢，尊嚴啥子的都不存在。”
這句話，宋依依從十七歲記到二十歲。後來，看到亦舒的《喜寶》時，喜寶的母親告訴喜寶，女兒，如果有人用鈔票扔你，跪下來，一張張拾起，不要緊，與你溫飽有關的時候，一點點尊嚴不算什麽。宋依依才曉得小姑的話用文人的方式說出來是這樣的。
宋依依的麵試出奇地順利，也許是她買了件新衣服，也許是麵試的人看宋依依時，宋依依甜甜地笑了笑。最後，宋依依被留下了，小姑卻沒有被留下。
“小姑娘，你多大歲數了？十七呀，十七好啊，這個歲數正是女孩子的黃金歲數，賺錢來得可快。”
麵試官意味深長地看著宋依依笑了笑。是呀，十七八九歲的姑娘精力旺盛，什麽苦都吃得。
“依依娃，小姑不能和你一起上班咯，你自己個小心一些，我看那個麵試官光腦殼看著可不像個好東西哦。”小姑喋喋不休地叮囑著。
穿著工作服的宋依依隻是一笑，盯著鏡子裏的自己，擺擺手，“小姑，我去上班咯。”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麵試官姓宋，和宋依依是本家，是夜總會的大堂經理。出於親切，宋經理讓宋依依喊他宋大哥，宋依依嘴甜，一口一個宋大哥，喊得宋經理見到宋依依就笑眯眯的。
一起工作的女孩子中，有一個女孩子顯得與眾不同，她叫李倩，也是從村裏來的。宋依依和李倩來得時間差不多，兩人關係還算不錯，但奇怪的是，李倩總有多餘的閑錢請宋依依吃飯，出入的地方還不是小餐館。
“李倩，你家裏是幹什麽的啊？”宋依依小心翼翼地問道。對麵的李倩熟練地翻看著菜單，點了幾個特色菜，聞言，頭也不抬地說道：“還能是做啥子的，和你一樣，一家人頭朝黃土背朝天唄。”
“可是，你為什麽有那麽多錢啊？”宋依依小聲地問道。李倩聞言，上下打量著宋依依，一臉疑惑地說道：“依依，你這麽漂亮，和宋經理關係也不錯，他就沒指點指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