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怒火
第三百零九章怒火
但從另一層麵來說,那個在傳聞中雷厲風行的秦翰墨,能這樣珍惜對待他的女兒,他心裏又在為女兒高興。
楚偲偲跟秦翰墨破天荒的在楚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楚偲偲帶著他出去轉了轉,去了她曾經上過的小學和初中。
這個要求是秦翰墨提出來的,他說想要看看她在什麽樣的環境下長大,也想知道她小時候的模樣。
離開鄆城那天,父親一臉嚴肅的跟秦翰墨握手,“翰墨,偲偲從小受了不少的委屈,希望你能善待她。”
兩人上車離開,楚康時看了眼站在身邊的孫韻,幽幽歎了口氣,“可能我們都錯了……”
回到濱海,楚偲偲去找王夢玩了一天,餘下的日子都是跟秦翰墨在別墅裏耗著的。
兩個人躺在床上看一本書,一起下廚做飯,依偎在沙發上看電視……
楚偲偲感覺自己又重新找回了自己善良陽光的一麵。
這話是秦翰墨說的,他說每個人都有兩麵,一麵是陰暗一麵是陽光。
平時兩麵相互製衡,所以才是正常人。
而前些日子的她兩方失了平衡,仇恨壓製了她善良的一麵,將陰暗麵無限擴大,所以才她會變得尖利多刺。
最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是王夢的男朋友竟然是小林。
那天她去找王夢的時候,在王夢家客廳裏看到了本應該放年假回家過年的小林,她愣在好半晌才恍然大悟。
可同時也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王夢跟小林都是她身邊的人,她卻從來都沒有發現端倪。
“抱歉啊偲偲,我們一直想找個更好的時機告訴你的,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小林則是一臉靦腆的垂手站在一邊,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樣的場麵。
楚偲偲在起初的震驚過後,馬上就恢複如常,王夢跟小林在一起,或許是件好事。
至少她知道他們兩個都是善良的人,為王夢開心的同時,也覺得命運才是最智慧的。
他不會虧待好好生活的人。
或許有些晚,但總有一天,每個人都會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幸福。
據說後來小林去找秦翰墨主動坦白了,兩個人在書房裏聊了很久。
晚上睡覺的時候楚偲偲試探著問了秦翰墨,秦翰墨卻什麽也不肯告訴她,說那是屬於他們男人間的秘密。
其實她更好奇的是,小林需要一直保護她,究竟是什麽時間把王夢騙到手的?
秦翰墨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有沒有聽過輪休製?”
楚偲偲一臉驚訝,“我以為他們都是二十四小時守著的。”
“下次用機器人或許可以。”
“……”
幸福的日子總是太過短暫。
楚偲偲剛習慣了這種“混吃等死”的生活,年假就已經過完了。
第一天上班的時候她賴在床上不想起,結果硬生生被秦翰墨從床上拖了下來,他說要不然就老老實實在家當全職太太讓他養,要不然就乖乖陪他一起去公司。
他說都在公司,他想她了隨時可以下樓看看,不用專程跑回家裏來。
雖然他的理由有點無賴,可楚偲偲隻有答應的份。
她擔心自己在家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公司的氣氛跟她想象的一樣,一整天大家都在談論著過年發生的事,根本沒有心思工作。
她窩在椅子裏給王夢發信息,王夢第一天到新公司上班,她說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本來還挺緊張的,沒想到很好的找到了融入點,現在已經跟同事們打成一片了。
楚偲偲笑了笑,把手機放到一邊。
王夢跟藍欣的性子都算是外向的,不像她,太過內斂,有什麽都憋在心裏,又不懂得刻意討好迎合,所以才會處處討人厭。
新來的部長是位風趣幽默的中年男人,雖然也是大腹便便的模樣,但好在長了一張親和的臉。
對所有人都是笑眯眯的,還說晚上請整個設計部的人聚餐。
大家在興奮的選地點,楚偲偲直接進電梯“逃”到了總裁辦公室。
她對聚餐一向沒什麽興趣。
跟華貿合作的項目也在情人節前順利完工了,情人節那天,楚偲偲跟秦翰墨去餐廳吃飯,意外看到了在樣在那裏的王嘉穆。
他身邊還有一位漂亮的女人,性感而張揚。
她勾起唇角笑了笑,男人果然還是喜歡那種類型的。
能喜歡她這種的,恐怕也就隻有秦翰墨這種“不怕苦不怕累”的了。
“傻笑什麽?”他夾了菜送到她嘴邊。
楚偲偲張嘴咬下去,笑著搖搖頭,“二哥,你當初為什麽不跟我離婚?”
秦翰墨深深的看著她,“可能我喜歡解決問題?”
果然……
“這次華貿的項目提前完成,公司決定獎勵設計部溫泉兩日遊,就當慶祝情人節了。”
楚偲偲睜大眼睛看著他,“真的?”
大家剛聚完餐,現在又要出去玩,恐怕要開心的把屋頂都掀了。
“可以帶家屬,所以我陪你一起去。”
楚偲偲其實剛想說她沒什麽興趣的,可是見他主動開了口,就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他們兩個難得出去度假,這也算是“以公謀私”了吧?
原本計劃第二天一早兩人先開車過去的,可秦翰墨臨時有個合同要簽,就讓楚偲偲跟同事一起坐大巴了。
溫泉度假村就在相臨的懷安市,開車過去不到三個小時。
因為一邊沿海,一邊靠著絕壁,以風景優美著稱,所以有很多觀光客前來。
車子開的不緊不慢,大家一邊忙著拍攝窗外的美景發朋友圈,一邊嘰嘰喳喳的討論著新買的泳衣。
因為都帶著家屬,所以氣氛更加熱烈。
楚偲偲默默的轉頭看著車窗外湛藍的海麵,心裏卻有絲隱隱的不安。
她沒多想,以為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導致的。
昨天晚上秦翰墨喝了一點酒,回去就像瘋了一樣的要她,如果不是她假裝暈過去,他根本不會放過她。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忽然振動了幾聲。
她點開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在看到內容的時候,眼睛驀地睜大了……
不知道是因為秦翰墨太心急了,還是對方派來的人要求太多,合同的幾個條款一直商量不下來。
後來秦翰墨給謝景耀打了個電話,不知道謝景耀跟對方說了什麽,對方才轉了態度。
從酒店出來,秦翰墨把領帶扯下來扔到一邊,“以後這種項目不用再考慮!”
他可沒這麽閑功夫跟他們浪費!
顧君皓知道他就是在氣頭上隨口一說,“都快十一點了,你現在直接趕過去?”
“恩。”秦翰墨黑著臉應了一聲上了車。
顧君皓忽然拍著車窗,神色恐慌的指著前麵的大屏幕,“二哥你看!”
秦翰墨原本要打火的手停頓了一下,抬頭看著大屏幕,下一秒,腦袋轟一下炸開了。
屏幕上正在用無人機航拍一次山體滑坡,正是楚偲偲和設計部的人今天要去的溫泉度假村路上!
上麵還有介紹,那裏的地形本就複雜多變,因為最近氣溫驟然升高,山上的積雪融化,導致原本就鬆散的地質發生了變化,所以才會發生山體滑坡。
“看那輛車!是不是我們公司的大巴?”顧君皓臉色大變,連聲音也顫抖起來。
那輛被山石掩埋了大半的車,正是公司派的那一輛!
因為路的另一側剛好是海邊的礁石群,車頭撞在上麵直接凹陷了進去,車子的碎片被海水衝刷著漸漸散開,看不到半個人影。
礁石上還有其他的車輛,全都慘不忍睹,根本辨別不出原本的模樣。
秦翰墨臉色發白,全身都抑製不住的顫抖著,第一反應就是發動車子衝過去!
聽到車子傳來的轟鳴聲,顧君皓猛地一把拉開了車門,“下來,我開!”
秦翰墨雙目通紅的瞪著他,顧君皓也不跟他廢話,一把把他拉了下來,自己坐進駕駛座。
秦翰墨沒再糾結,大步走到另一邊坐進去,車子像離弦的箭般躥了出去。
“媽的!”秦翰墨罵了一聲,他剛要撥通楚偲偲的電話,他的手機就沒電關機了。
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他看到有條信息跳了出來。
“用我的打。”顧君皓把手機掏出來扔給他,雙目通紅的盯著前麵,這種時候要是他的那輛跑車就好了,速度還能比這個快上幾倍。
秦翰墨用他的手機撥通了楚偲偲的電話,可是裏麵卻是冰冷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楚偲偲……
他又打了幾個電話,馬上有消息傳過來,但是因為事情發生的突然,救援人員也被堵在了路上,正在清除障礙。
顧君皓開車很猛,他的越野車性能好,一路上不斷的超車,甚至不顧救援人員的勸阻還衝破了兩處障礙。
到了前麵,實在開不過去了,兩人才下了車。
秦翰墨從後備箱裏拿了些工具,扔給顧君皓一個包讓他背著,兩人便順著壓在路麵上的沙石往上爬。
“二哥,是不是用直升機快一點?”顧君皓提議。
他們這種速度,等過去也得一個多小時了。
秦翰墨的臉色冷凝的嚇人,“土質不實,直升機風力波及範圍太大,有可能造成二次傷害。”
顧君皓也不吭聲了,悶頭跟著他往前走,心髒狠狠的揪著,楚偲偲,你千萬不能有事。
秦翰墨的手機響了,是高楓打來的,“哥,海上搜救隊已經接近這邊了,暫時還沒發現有人,全都是車子的碎片,可能發生事故以前車上的人都轉移了!”
“擴大範圍搜捕,盡快救人,另外再跟度假村聯係一下,看看那邊是什麽情況。”
“我知道了哥,你們也注意安全,我聽警方說有可能發生二次滑坡。”
秦翰墨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隻淡淡的“恩”了一聲。
到目前為止沒有找到人,隻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被埋到了下麵,第二種是提前預知到危險及時躲避開了。
但他不認為那麽多人能來得及從車上下來,私人車輛還行,大巴……
剛才來的路上,他又撥了好幾遍楚偲偲的電話,可裏麵還是提示沒有辦法接通,直到現在也是。
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如果早上他陪著她一起過來,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可現在,他連她在哪都不知道!
“二哥,前麵就是搜救隊了!”顧君皓擦了把額頭的汗,沉聲道。
搜救隊員也看到了他們,有人快步走過來,“你們是什麽人?馬上出去,這裏很危險!”
“現在什麽情況?”秦翰墨脫口而出,想了想又解釋了一句,“我妻子在那輛大巴車上。”
“受害者家屬也不能過去,不要耽誤我們救援的時間!”
秦翰墨報出了自己的部隊編號,對方還在半信半疑,他剛要打電話,又有人大步走了過來,“上……秦先生!您怎麽會在這裏?”
秦翰墨皺了皺,對方認識他,那就好辦了,“那輛大巴是我們公司的,我妻子也在車上,現在我需要知道具體的調查情況。”
對方猶豫了一下,“您現在已經退伍了,就是普通市民,所以我不能讓您過去!”
秦翰墨臉色陰沉的厲害,他現在根本就沒有時間站在這裏跟他說這些話!
“與其跟我浪費時間,不如先想想怎麽救人!救援的最佳時間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
見對方沒吭聲,秦翰墨大步就往前走,顧君皓同情的看了對方一眼,心道這種時候還敢往槍口上撞,不是找死麽。
近了,才看到前麵有救援人員在清理路麵,已經有人想辦法到下麵去了。
“秦先生……”對方又走了過來,似乎是有話要說。
就在這時,下麵傳來呼叫聲,“找到了!有幸存者!”
大家都變了臉色,根本顧不得再爭執市民能不能到這裏的問題了,匆忙安排人開始救援。
高楓那邊也打了電話過來,“哥,有情況了!不過傷亡情況有些慘重。”
秦翰墨掛了電話,整個人都像是失了理智一樣,耳邊隻有高楓說的那一句,傷亡慘重。
他不敢想象如果被救上來的是楚偲偲冰冷的模樣,他該怎麽辦,他隻恨為什麽自己沒有跟著過來,他恨自己為什麽不守在她身邊!
顧君皓正準備跟在救援人員身後下去幫忙,秦翰墨正要囑咐時,忽然看見他手腕上的腕表,猛然想到件事,“她身上有定位裝置,找起來可能會快一點!”
他馬上撥通了高楓的電話,告訴他這件事。
聖誕節的時候,他向楚偲偲求婚時送她的手表裏裝著定位係統,而且還是防水的。
她很聽話,不管洗澡還是幹什麽,一直沒有摘下來過,早上出門的時候他記得她還戴著的!
已經有傷者被救上了船,跟這邊相比,海麵上的救援顯然現高效一些。
秦翰墨抓著救援人員綁在路邊的繩子往下跳,穩穩的落在了濺著海浪的礁石上,他不能就這麽幹等著。
“二哥!這邊的浪太急,小心腳下!”
顧君皓提醒了一句,畢竟兩個人穿的是皮鞋,礁石上又濕又滑,很不方便。
秦翰墨點了點頭,幾個跳躍間已經衝到了最前麵。
剛清理出兩輛私家車,除了有一名坐在後座的孕婦受了輕傷外,其餘的全部當場死亡。
看到那些慘烈的場麵,秦翰墨的心跳幾乎要停止!
那量大巴隻露出一點在外麵,玻璃早就變形了,必須要先清除了壓在上麵的泥石才能進行切割,否則漏進去的沙石會對裏麵的人造成二次傷害。
海上搜救人員想了半法從水裏進行營救,最後總算從碎了玻璃的車窗鑽了進去,開始往外救人。
因為公司的大巴車性能都是安全為主的,所以跟車身受到的損害相比,裏麵反倒沒怎麽變形。
甚至還有安然無恙被救出來的,不過因為受到了驚嚇,早就暈過去了。
秦翰墨趁著搜救隊員不注意,一頭紮進了水裏。
原本清徹的海水裏摻雜了山上的泥石,有些渾濁不堪,所以他在下麵根本沒有辦法正常視物,最後隻好浮了上來。
高楓在那邊催促著技術人員,忽然眼神一亮,“哥!咦?怎麽會這樣?”
顧君皓也拿著手機正在焦急的四處找秦翰墨,因為急著想讓他接電話,沒看清楚腳下,差點一頭栽進水裏,“楚偲偲沒事!”
高楓距離稍稍有些遠,秦翰墨沒聽清楚他的話,但是顧君皓的他聽見了,楚偲偲沒事!
他都來不及從水裏出來,直接搶過了手機,“你在哪?”
“二哥,我在家。我半路下車了……”
楚偲偲後麵還說了很多的話,可是他一句也沒聽清楚,他隻聽到了她說的那句,“二哥,我在家。”
“那為什麽不接電話?”他幾乎是咆哮著說出這話來的,把電話那頭的楚偲偲也嚇了一跳。
“手機剛才沒信號了,下車的時候我給你發過一條信息的,你沒看到?”
秦翰墨想起自己手機屏幕暗下去時進來的那條信息,應該就是她發的。
他按捺下脾氣,“我知道了,你在家等著,別亂跑。”
掛了電話,他跟海上救援人員要了個水下戴的眼鏡,又準備紮下去。
顧君皓一把拉住他,“二哥,楚偲偲不是沒事?”
既然楚偲偲沒事,他不明白二哥為什麽還要下去冒險。
這裏的海浪很大,如果被拍在礁石上就算不死也會受傷。
秦翰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車上還有人。”
所以,他必須下水去幫忙救援,因為這是他的職責。
顧君皓愣了愣,高楓衝著這邊喊了一嗓子,“嫂子的定位不在這裏,在市裏!”
“已經知道了。”顧君皓淡漠的說了一句,可是提了一路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他沒忍住就先接了,她的聲音除了有點焦急外跟平常一樣,隻要沒事就好。
楚偲偲掛了電話,臉色還有些蒼白。
梅姐幫她倒了杯水,“太太,您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先生肯定不會有事的。”
楚偲偲沒吭聲,看著電視屏幕裏的實況報道,跟那抹挺拔的身影,心髒不安的緊縮著。
二哥,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搜救工作一直進行了五個小時,大巴裏的人員兩死七傷,其餘的都是受了驚嚇或者因為長時間溺水失去了意識的。
那幾輛私家車裏的人也都清查過了,又救出來三名生還者。
留下一些人在那邊清理現場,看到新聞趕過來的家屬們已經紛紛跟著家人去了醫院。
秦翰墨從水裏出來,臉色泛白,全身都在哆嗦。
饒是他的體質再怎麽好,大過年的直接紮進海裏好幾個小時也撐不住。
高楓要拉著他去醫院的時候,他也沒有反對,反正他也要去醫院查看一下員工們的具體情況。
“阿楓暫時留下來,君皓你先回去,記者一定會去公司盤問,那邊的事就交給你解決了。”
顧君皓猶豫了一下應下了,這種時候,秦翰墨這個總裁在場,能讓那些受傷的員工們得到鼓舞,更好的恢複……
一連三天,新聞上全都是關於這起意外事故的報道,楚偲偲在公司裏見過顧君皓,在等電梯時候。
兩人說過幾句話,但顧君皓每次總是行色匆匆,所以楚偲偲也沒能多問什麽,隻知道那天為了找她,秦翰墨曾不顧危險的進過水裏,在寒冬臘月的天氣裏,沒有任何救生裝備的情況下,在水下生生待了三個多小時。
這些事情就算顧君皓不說,新聞上也會播放出來,當然從裏麵隱去了她的名字,而是把秦翰墨的行為刻畫成了為員工著想,很好的撫恤了那兩名死者的家屬。
一時間網上甚至有不少的人想要跳槽到公司來,畢竟有這種冒著死亡危險也要救助員工的總裁在。
那次的事故調查,最後也沒能查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楚偲偲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
秦翰墨回來的時候,是跟著醫療隊一起回來的。
醫療隊是以秦氏的名義捐助的,算是一支救災誌願者醫療隊。
他連家也沒回,直接就去了公司,記者們早就在樓下等著,想要采訪他了。
他也不拒絕,從容的應對著記者們的各種刁鑽問題,明明三天沒睡,眼睛裏布滿紅血絲,可他隻要站在那裏,就是一座屹立千秋的大山。
楚偲偲站在他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往下看著,她想在這裏等他,給他個驚喜,或者隻是單純的想更早些見到他。
這幾天她不敢打擾,每天隻給他發條信息,他有時候會回,有時候忙到連手機都沒時間看。
就連他要回來的消息,她也是從新聞上得知的。
樓下的采訪已經結束了,她看到秦翰墨跟顧君皓又說了什麽,然後大步進了電梯。
楚偲偲把手裏的杯子放下,卻沒有離開落地窗前。
看著下麵烏央央的記者,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那邊死了那麽多人,這些記者卻守在完全不相幹的地方,如果有這些精神,不如到現場去救人,還能得到第一手資料。
她隱隱聽到了電梯門打開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隨著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她回頭看去,剛好迎上了秦翰墨那雙漆黑的眸子。
他短暫的愣了幾秒,大步向著她走過來。
楚偲偲麵色淡然的望著他,等到他走近了,她向前一步摟住他的腰,“二哥,想你了。”
他捧著她的臉頰吻了下去,很霸道的那種,想要將她整個的吞入腹中一樣。
帶著急促和迫切,想要跟她融合在一起。
楚偲偲回應著他的吻,卻在即將要沉淪的時候,被他狠狠的推開了。
他捏著她的下巴,看著微微張著小嘴喘息的楚偲偲,眼底布滿陰霾。
“楚偲偲……你那天去哪了?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她早上出發的時候是八點,事發的時候是十一點,中間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如果她要告訴他,隨便一個電話,他都能知道。
楚偲偲咬著下唇,眼神有些躲閃,“抱歉二哥,那天事情發生的有些突然,所以……”
“我問你到底去哪了?”
明明跟他約好了在溫泉度假村集合,可是她卻半路跑到了其他的地方!
回來的路上,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那種情況下不會有人跟著你是不是?”
平時隻要在濱海,楚偲偲身邊一直都會有人暗中保護,可是那天確實沒有,因為她跟同事們在一起,他沒多想。
可就這麽一個沒看住就出事了。
楚偲偲被他問的一個愣怔,驚訝的睜大眼睛看著他,沒回答他的問題。
可是她也明白了,原來他在她身邊一直都有安插人。
那天的事,也算是碰巧了吧。
“楚偲偲!”他咬牙切齒的看著她,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了才能解恨!
楚偲偲眼神裏有些他看不懂的感情流露出來,這種情緒他很不喜歡,或者說,他不喜歡看不透她的這種無力感。
明明兩個人離的這麽近,卻不知道彼此的想法,問了也不會說,隻能在心裏幹著急。
楚偲偲像是下了什麽決心,垂在身子兩側的手攥了攥又鬆開,“抱歉二哥,我去……見了馮阿姨。他們要離開了,所以我想最後再見一麵,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
她很小心的提到了馮阿姨,而不是楊叔叔,或者楊赫。
因為她知道他對秦字有偏見,或者就是一種莫名的抗拒感。
這麽說,也能減少他的怒火。
可她想錯了,馮梅跟楊德海本來就是一家人,還有楊涵。
所以一聽到她的話,他下意識就用力向後推了她一把,好像她身上有什麽讓人厭惡的東西一樣。
楚偲偲踉蹌了幾步,身子緊貼在了落地窗上,冰涼的觸感讓她冷的打了個冷顫。
她回頭看了一眼,心裏有些後怕。
就算這玻璃是防彈的,可人總會有種被害妄想症,就算隻是站在那裏,她也會下意識的想到,如果剛才就這麽掉下去了,一定死的很慘吧?
她忽然有些好奇,跳樓自殺的人在落地前的幾秒時間裏,到底在想什麽?乘風破浪的快感,還是後悔?亦或是短暫的回顧自己的一生?
見她眼神飄忽著,秦翰墨心頭的怒火直接衝天而起,這女人竟然還在愣神!
她是不是又想到楊涵了?
他一步一步逼近她,楚偲偲下意識往旁邊走了一步,她想離開落地窗邊,身後是透明的玻璃,這一點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可是秦翰墨根本就不給她機會,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將她緊緊的按在了玻璃上,緊咬著牙關,一字一句,“跟我說話的時候你在愣神?恩?一個楊家而已,就讓你這麽魂不守舍?”
楊家……
這兩個字像一把利劍,狠狠的穿透了他的心髒,明明血流成河,他卻連止血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她會站在他的身後,再狠狠的補上一刀。
楊家這道傷口,是她帶給他的。
“為了楊家的事,你可以連底線都沒有了是不是?恩?回答我的問題!”
楚偲偲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可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因為她並沒有去見楊家的任何人,她見的……是一個永遠沒辦法告訴他的人。
她的沉默,在他眼裏就是一種默認。
他一把將她扯進了懷裏,冷冷的笑著,“楚偲偲,這是你逼我的。”
他本來以為放過楊家,楊家的人就能放過楚偲偲,可沒想到他還是失算了。
他抱起她大步進了休息室,然後重重將她扔在了床上。
說是扔的一點也不為過,楚偲偲被床墊反彈起來晃了幾下,腦袋嗡的一下暈了。
可她還不敢吭聲,剛坐起來,就見秦翰墨已經在撥打電話了,“楊家的人,我要讓他們永遠……”
“不要!”楚偲偲直接從床上蹦了出來,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電話,然後關機。
“二哥,你已經放過他們了,就不要再把他們牽扯進來了好不好?”她將手機藏在身後,“這件事跟他們沒關係,是我決定半路下車的,而且……”
她猶豫了一下才道,“如果我沒有半路下車,現在或許早就已經身受重傷,或者……”
她說不下去了,“死亡”兩個字對她來說是一個魔咒,一個永遠害怕碰觸的的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