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成嬌異心 推行郡縣製
傍晚,嬴政一行人遊走在禦花園,成嬌假裝偶遇。
成嬌行跪禮:“成嬌見過大王。”
嬴政一時覺得奇怪,卻很快喜上眉梢:“王弟,請起。”
成嬌起身:“謝大王。”
嬴政拍拍成嬌的肩膀:“自太後走後,政在王宮就剩你這一個親人了。”
成嬌滿麵笑容:“大王說笑了,你不是還有扶蘇嗎?”
嬴政笑道:“一個三歲小娃子,能為政做些什麽呢!”
成嬌突然下跪請戰:“弟聞大王已經準備攻打韓趙,臣懇請大王拜成嬌為先鋒將軍,助大王完成統一大業!”
嬴政扶起成嬌,嬴政口氣隨和:“王弟久在宮中,更未上過戰場,政擔心你會出事。”
成嬌:“成嬌早已成人,豈有空食君䘵之理,望大王成全。成嬌願上戰場為自己掙得軍功,以堵朝中對我非非之口。”
嬴政沉吟一會兒:“先伐韓,還是先伐趙,朝裏還沒定論,這樣吧。等朝裏決定攻韓還是攻趙時,我再給你答複。”
成嬌不悅:“大王此言根本不想讓王弟掙得功名,大王莫不是覺得成嬌一日軍權在手,會謀朝篡位!”
嬴政確有這樣的顧慮:“這。。。”
成嬌用苦肉計道:“大王隻有我成嬌這一個弟弟,成嬌何嚐又不是隻有大王這一個哥哥。父親和母親都早早撒手而去,成嬌往後注定是個無人可依,無家可安的野孩子。宮中丫頭太監對我是用盡冷嘲熱諷,我恨不得死了算了,反正我活著就是一個無用的廢物!”成嬌一時情動,一頭撞向了旁邊的柱子,頓時鮮血沿額淌流。
嬴政一行人中恰好有禦醫徐福,嬴政當場命令:“徐福!”
徐福挎著藥箱趕往包紮救治。
嬴政半蹲下來抓住成嬌的手,嬴政一時紅了眼眶:“王弟,你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
成嬌虛弱道:“大王文武雙全,治通四海,秦國上下一心,在成嬌眼裏,在秦國眼裏,你是一位偉大英明的君主。而我呢?我什麽也不是,我什麽也沒有,作為偉大君主的弟弟,我感覺到羞辱,我無能,我廢物。。。”
嬴政歎息一聲:“你先休息吧。”
嬴政起身轉身離去,被成嬌一隻血手拉住衣角。
成嬌眼神含淚迷離:“哥!”
嬴政並未回頭。
成嬌:“嬴政哥哥,你我真的回不到從前那種快樂的日子了嗎?我永遠都不會得到你的信任了嗎?哥!”
嬴政麵容痛哭猶豫,長吸一口氣,鎮定麵容,轉身安慰:“好好休息,過幾天,政再來看你。”
嬴政說完離去。
夜。
大王寢宮,百數燭火亮滿一室。
嬴政和巴清坐臥依偎在床,趙高及一眾丫頭在床上小桌擺完果盤點心就關門離去,趙高則候在門口。
巴清剝葡萄給嬴政吃,嬴政吃了一會兒。
嬴政:“你入宮服侍太後兩年之久了,太後對你的看法應該大有改善。太後應該準允你嫁我為後了吧。”
巴清一愣,怔怔看著嬴政,巴清:“大王真的想我巴清,作你的妻子,秦國的王後嗎?”
嬴政撫著她:“你不願意?”
此時巴清腦海裏浮現趙姬病床上對她的遺言:
。。。
趙姬虛弱地:“清。”
巴清坐在床邊淚珠兒滿臉,將趙姬手握在胸口,巴清:“太後,你是不是想見大王?我去幫你叫來。”
趙姬:“不。。。不要叫大王。。。我。。。不想拖累大王了。。”
趙姬眼神空洞的望著巴清,趙姬老淚縱橫:“我。。現在非常。。。感到。。。愧疚的。。。就是對不起你。。。”
巴清:“太後,你沒有對不起我,我本來就是鄉下野丫頭,能服侍太後,是我巴清修來的福分。”
趙姬感歎一聲:“人這一生。。。真。。。真是太短暫了。。。做對做錯。。。最後。。。誰又分得清楚呢。。或許,無論我們做什麽,都不該以對錯來衡量。。。而是值不值得。。”
巴清:“太後。。。”
趙姬反手將巴清手攥在手裏:“清,喜歡。。。就要去爭取。。你對大王有情有意,大王對你又。。。情有獨鍾。。。你不該聽我這瘋婆子的話。。。輕易放棄啊。。。秦國的王後。。。你可以。。”
巴清:“太後。。。”
趙姬:“你可以。。。”
趙姬用盡最後一口氣躬起腰和脖子,全身發抖,緊緊抓住巴清的手:“清,別委屈了你。。。自己。。。該爭取就得爭取。。。免得以後後。。。悔!”
趙姬語畢,倒躺在床,歸西了。
。。。
巴清思憶至此,一邊揩著淚珠兒一邊說道:“我對秦國的王後之位一點念想也沒有,巴清的身份怎麽擔得起這王後之位?”
嬴政:“隻要政說可,你從現在起,就是秦國的王後。”
巴清:“請大王原諒巴清,清就是賣點胭脂水粉,做個商人就好,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住到這王宮的囚籠裏來,這裏沒有我想要的。。。自由。”
嬴政輕輕握住巴清的手:“難道你不喜歡政?你不想要政?”
巴清心砰砰直跳:“我是喜歡大王,可是,我絕對不能做秦國的王後。能成為大王的女人,並和大王育有雉兒,我這一生便就圓滿知足了。我若敢再奢求什麽,恐怕老天也會眼紅妒忌。”
嬴政:“你是政的女人,普天之下誰敢動你?”
巴清:“大王多慮了,誰敢動我?無論我在王宮還是在益陽,大王都別替我擔心,好嗎?”
嬴政也隻能如此:“嗯。”
嬴政:“那秦國的王後之位?”
巴清笑道:“大王若真的需要一個王後,替大王打理宮中,不如給扶蘇的娘,武姬作太後吧。別看扶蘇才三歲,眼睛還是非常有神,看起來非常智慧呢。他的娘,應該差不到哪裏去。”
嬴政眼睛一縮:“是麽?”
次日,清晨。
秦王宮。
文武百官朝聖。
蒙驁:“韓國弓弩瞬發有力,若萬箭齊發,將嚴重幹擾我軍衝鋒行動,甚至這些韓國的弓弩還具有一定的殺傷能力。若我們攻下韓國,則韓國弓弩為我秦國所用,到時再攻打其他五國則更為輕鬆省力。所以老臣同議,攻打韓國。”
姚賈:“我外交使者見過韓王,無不說韓王懦弱,攻韓可以說是必勝!若首戰告捷,無不異於壯大我秦軍的士兵銳氣,攻韓為上上策也。”
嬴政略為沉吟:“若先攻趙如何?”
李斯:“若我們先攻趙,鹹陽宮中無精兵,而韓國離我國都鹹陽最近,隻須三日騎兵連夜奔襲便能直達鹹陽,不可不防。”
嬴政:“若是我們舉全國之兵,攻打趙國,韓國會不會因此畏懼秦兵之勢,不戰而降?”
左相隗林:“看來大王還記得韓非子的計策,攻趙迫韓使韓不戰而降。”
嬴政:“若能如此,則天下蒼生之幸。若有不戰而屈他國之兵免百姓於戰火,何不一試?韓亦攻,趙亦攻,何不隻攻趙使韓降呢?”
殿中文武百官皆陷入思考。
蒙驁:“大王,我認為先伐趙國可成!”
姚賈順勢:“在大王攻趙之際,我前去韓國遊說韓王,給韓王施加壓力。使韓國不戰而降還是有一定可能和勝算的。”
嬴政:“若收下韓國土地,該如何處置?”
右相王綰:“封韓王為候,繼續管理他的土地和人民。韓國無論文字,文化,飲食,律法上和秦國都為大大不同。秦國官吏去治理韓國根本行不通,首先文字和話語溝通就是個不可戰勝的障礙,更別說在韓國領地上推行秦國的律法了。這也是為什麽強大的周朝滅後迅速裂變成七國難再統一,也無法統一,七國之間文化互不兼容的根本原因。”
嬴政怒道:“那寡人征伐韓國還有什麽意義!你們當政是土匪麽?帶領秦國百萬銳士,隻為洗劫他們的糧食錢財?道義何在?”
嬴政:“政要的是天下一統!從此太平,國與國之間親如一家,民與民之間互為婚姻育子。講一音,書一字,車同軌,度量衡!”
嬴政:“政的文書命令傳達各地,即時生效,萬眾一心,何事不成?!若文字不能統一,哪日寡人雖收六國之地,焉能命令六國之士?六國形亡而魂在,哪日寡人一命歸天,天下豈不重蹈周朝結局?地分而戰火連綿?秦軍將士舍身拋命打下的江山,是這樣的結果,你們心甘嗎?”
百官惶恐下跪:“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嬴政和氣道:“起來吧。”
百官起。
嬴政冷靜道:“現今秦國還未收六國之地,在秦國就已有十六諸候分地而據,自募民兵,自設律法。寡人閑遊至王候之地,如親他國領土,提交書信函文得準才可通行。若寡人真滅了六國,寡人悲啊!以現今秦國分封製度,焉能使寡人吞並天下,坐於廟堂而治萬裏之臣?”
大殿門外禁軍郎中令王翦聽得一皺眉頭,不由輕歎:“九歲初遇大王時說的話,終於在朝堂上說出來了。”
殿內。
嬴政聲音宏亮:“寡人要在秦國以致滅了六國,收六國之地時,實行郡縣製!何謂郡縣製?天下之城,莫非王土。天下之臣,聽我號令。朝野上下,唯我獨尊!”
嬴政:“現在製度,分封拜相,有功就得封,無可厚非。可是封候將秦國分割的七零八落,今日晶齊候有功,賞地!從旁邊蚵晨候割一塊地過來給晶齊候。在這一增一減之間,候爺們習以為常,而依附於地的官僚平民們他們的忠心呢?是該忠於晶齊候還是該忠於蚵晨候?長此下去,官僚麽平民們漸漸變得麻木,忠於誰不都一樣交稅納糧?從此沒有忠心可言,更別跟他談國之危難,民族氣節,甚至到死,有些人都不明白,他不該忠於晶齊候不該忠於蚵晨候,不該忠於他們原先的國君楚魏韓趙燕齊,他們該忠於政!忠於秦國!”
蒙驁當即醒悟出列站出:“大王,忠勇候蒙驁願交出手中所有封地任大王支配,助大王完成天下一統的偉業!”
嬴政讚賞的:“若各諸候皆如蒙驁將軍般大義,秦滅六國一統天下就在今朝!”
嬴政:“政要將秦國因地貌及麵積分成十六個郡,每個郡設郡長官吏,郡下麵是縣,縣下麵是鎮,鎮下麵是鄉。所有官員的任免都須經朝廷指派,諸候們不再有任命官員的權力。每年或按季度納賦的糧草布匹,由鄉上交到鎮,鎮上交到縣,縣上交到郡,郡再上交到朝廷。王候日常不再由當地供奉,而是由政,由朝廷每月或每年支出費用,如同官僚發放奉䘵無異。”
嬴政說完,全場細聲議論。
嬴政點名:“李斯,你認為,政的郡縣製可成?”
李斯:“此舉大大削弱了王候們的權利和利益,可是卻便於陛下一統六國,兼並六國行政,文化,和思想,可謂有利有弊,弊在當前,而利在將來。”
嬴政:“現今秦國諸候們的精兵強將皆掌握在政的手裏,以攻打六國。若此刻不及時推行郡縣製,等六國一滅,軍權回到諸候手中,到時就遠遠沒現在好說話了。”
嬴政:“朝中諸位覺得呢?”
嬴政見臣子們埋首低頭,都不想得罪諸候又不想得罪秦王,嬴政隻好向左相隗林使眼色。
左相隗林意會,咳嗽一聲高聲道:“我認為此事不可遲疑,應著手速辦。”
右相王綰接道:“按照大王的思路,我們應該盡快將郡縣製完善化,便於推廣全國,今日不出個完美的方案來,誰都不可下早朝。”
嬴政與二位丞相一唱一和,朝中文武百官都知是大王計謀,誰也不敢反對。
眾文臣武將隻得服軟,異口同聲:“遵聖意!”
太監們擺來桌椅,竹卷,擺上文墨,群臣們就秦王大殿上商論探討,或提筆記錄。
夜。
禦書房中。
王賁叩響房門。
屋內嬴政聲音:“進來。”
王賁入內,當即行禮:“拜見大王。”
嬴政一邊閱書一邊說道:“說說吧。”
王賁:“成嬌以往皆我行我素,時常閉門不出,不過最近一年和一人交往頻繁。”
嬴政放下手中書,直視王賁,嬴政:“是誰?”
王賁:“是兩年前,護送太後回秦王宮的都尉樊於期。”
嬴政默念:“樊於期。”
嬴政:“昨日,成嬌突然找到政,要求政讓他披甲掛帥攻打韓趙。政一時沒答應,他竟以頭撞柱威脅政。成嬌甚是可憐,可是政不得不為大秦安穩考慮。”
嬴政:“你覺得成嬌可信?”
王賁:“那大王覺得樊於期可信麽?”
嬴政:“寡人想不明白,寡人心很亂。寡人真的幻想成嬌有一日能與我重歸於好。政欲令成嬌功成名就,以彌補兒時對他的愧疚。”
嬴政心意漸定,隨而:“你先回去吧,早點休息。”
王賁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急切說道:“王賁認為成嬌不可信,大王切勿感情用事。就算成嬌無意要反,可他成嬌卻也不是將軍之才。。。”
嬴政聲音疲憊:“好了,出去吧。”
王賁:“大王,成嬌。。。”。
嬴政以手撐額作睡狀,王賁不再勸誡:“謝大王。”
王賁離去,嬴政睜開眉目,腦海裏回想成嬌以頭撞柱,鮮血淋漓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