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釋懷

  梁淺言的語氣清淡得好像是在說別人身上很讓人意外的一件事一樣，林洲心中不禁有些心疼。


  「他大抵是想彌補吧！」林洲輕嘆道。


  「可是林洲，你覺得已經碎掉的玻璃，即便拼湊在一起，還可以完好如初嗎？」梁淺言悠然說道，她輕輕搖了搖頭，「我覺得很沒意思，有的人，為什麼總是喜歡為無法挽回的東西嘆惋呢？」


  「可能已經失去了吧！」林洲回答。


  梁淺言輕輕搖了搖頭，她握住了林洲的手：「已經失去的東西，就是昨日的流水，怎麼抓都是抓不到的了，我現在只想要在我手中的。」


  「我也是。」林洲看著她輕笑，靠近她吻了吻她的嘴角。


  「這麼多人看著呢！」梁淺言有些不好意思。


  林洲已經坐了回去，他輕輕搓了搓她的順，問道：「冷嗎？」


  「林洲，你別轉移話題。」梁淺言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還真的是瞞不過你。」林洲輕笑。


  「林洲，我真的很想知道。」梁淺言誠懇地看著林洲。


  林洲以為話已經和她說得很多了，沒必要去糾結過去的問題，但沒想到她還是在耿耿於懷。


  她唯恐林洲誤會了，又補充道：「林洲，我相信你對我的感情，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過去，你和她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林洲，趙菡也好，方逸群也好，都只是昨天的流水了，你還不明白嗎？」


  林洲的手心隱隱冒著細汗，他靠在了椅子之上，想起了年少的時光。


  「趙菡病了。」他終於開口了，但似乎用盡了力氣一樣，「但是她沒有告訴我，那時候開顏剛出生不久，我以為是產後抑鬱，但是，她卻突然對我提出了離婚。」


  梁淺言靜靜注視著他，等著他往下說。


  「所以，趙菡跟我說她愛上了別人。」林洲說著，他緊緊咬住唇，捂住了臉，「我那時年輕氣盛，覺得也沒有誰離了誰就過不下去了，所以，我就簽了字，負氣不肯再聽到她的任何消息。」


  「後來呢？」梁淺言問。


  「後來，在趙菡和賀溪出國潛水的時候，賀溪告訴了我趙菡的秘密。」林洲說著，順手抹掉了眼淚，「我想不出，是什麼樣的病可以讓趙菡這麼絕望，後來我看了趙菡的日子，我才明白……」


  「明白什麼？」


  「死亡一點都不可怕，最讓人惶恐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你每天睜眼的時候都在想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林洲的聲音沉而緩。


  梁淺言長吁了一口氣，她想起從前陪著方鶴的場景，這種感覺，她太明白了。


  「等我趕過去的時候，趙菡在潛水的時候被水草纏住了，已經……」林洲哽咽起來。


  「所以你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嗎？」梁淺言問道。


  「嗯。」林洲點了點頭。


  「賀溪說你是想在我身上彌補？」梁淺言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其實，如果不是看到方逸群，梁淺言不一定會這樣去和林洲談。


  她很多時候其實都想問，但是方鶴是她結了痂的傷口，趙菡也是林洲結了痂的傷口，她捨不得撕下林洲的痂。


  林洲搖了搖頭，他緩和了一下情緒，伸手攬住了梁淺言。


  「我那時候，太年輕了，我不懂得怎麼去愛一個人，如果我足夠關心她的話，那時候我就能發現她的病了，更加不會在那個時候和她離婚。」林洲說道，他語氣一頓，「我對不起她。」


  「與我和方逸群，倒真的有些像。」梁淺言自嘲地笑了笑。


  「不，不，不一樣。」林洲否決道，「我少年心性，覺得她既然不愛我了，我也沒必要去卑微，更多的是賭氣，你和方逸群之間，是早就被歲月磨盡了。」


  梁淺言不置可否。


  「可是，我和方逸群不一樣。」


  「嗯？」


  「我知道，已經失去的東西，就是失去了，在遇到你之前，我還在自責，還在懊悔，可是有了你之後，我更想的是去照顧你，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我都信任你，絕不會再去重蹈覆轍，趙菡是我青澀的過去，但是未來，我更希望我可以保護你。」林洲堅定地說道。


  梁淺言終於釋懷地笑了，她輕輕握住了林洲的手：「我明白了。」


  「你沒有心結了？」林洲詫異地看著她。


  「沒有了。」梁淺言搖頭。


  「我不該真的聽了賀溪的話。」梁淺言有些愧疚地說道。


  「我能理解。」林洲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我當時就覺得她說得不是全對。」梁淺言滿不在乎道。


  「怎麼不是全對了？」林洲饒有趣味地問她。


  「我們並不是兩個互相依偎的可憐蟲。」梁淺言清朗說道。


  「那我們是什麼？」林洲問她。


  「我們遇到彼此，是黑暗當中最幸運的時候，有你的時候，天空就亮了。」梁淺言一字一句認真地說著。


  「我覺得也是這樣。」林洲微微一笑，他側眸看著梁淺言，「那你要不要再去一次我家？」


  「阿姨是不是很自責？」梁淺言有些不好意思，她小聲道，「我當時不應該那樣的。」


  林洲想了想，趁空隙間，還是給趙添發了一條信息。


  之後，他就一直看向電梯口。


  「怎麼了？」梁淺言問他，「你是在等什麼人嗎？」


  「沒……沒有。」林洲支支吾吾起來，他低下頭，輕輕轉動著手機，「我有什麼人可等的。」


  「你以為劉思逸會來看我，是吧！」梁淺言的語氣黯然起來，她輕輕一笑，「她現在怪我都來不及呢！」


  「人和人能一起多久，也是緣分，尤其是朋友啊！應該是互相體諒的，淺言，如果劉思逸真的懂不了這個道理的話，你……」林洲試探著問她，心下對她的憐惜更深了。


  「那就緣盡於此。」梁淺言笑著接過林洲的話，她故作輕鬆道，「我已經儘力了。」


  「林洲，你去看看她那邊的情況吧！」她忽然又說道。


  林洲知道她的性子，嘆了一口氣：「等你輸液完了一起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她低下頭，有些含蓄地笑了笑，臉別了過去，「劉思逸一定不想看到我，你去問一下阿姨的情況就好了，畢竟和我有關係，如果不是我的話，阿姨……」


  「淺言，你不要多想。」林洲寬慰她，吻了一下她的側臉，這才起身，「我就去看看，讓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