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餘地

  她們談戀愛的時候，每當方逸群流露出這種神情，她都會心軟，可現在看來，心中卻已經是沒有半分的波瀾了。


  「淺言。」方逸群伸手拉住了他，他沉默了幾秒鐘，終於說道，「我不想離婚。」


  梁淺言許久沒有說話，她不動聲色推開了方逸群的手：「你和鶴鶴說說話，她生前，一直都在醫院等著你來看她，你讓她失望了那麼多次，這次，就破個例吧！」


  她說完，就邁開了步伐。


  天空中下起了細雨，她卻輕輕笑了，仰頭看了看天：「鶴鶴，是你在哭嗎？」


  「你這女人，不知道是傻還是白痴。」


  聽到譏諷的聲音，梁淺言忍不住回過了頭去。


  林洲一撅一拐的，眯著眼打量著她。


  梁淺言思索了一下，林洲說的這兩點，有什麼區別嗎？


  總之，除了罵她，還是在罵她。


  「關你什麼事？」梁淺言皺眉，白了他一眼。


  林洲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漫不經心說道：「你一個脫離社會多年的家庭主婦，你離婚了，還那麼有骨氣凈身出戶，你怎麼不上天呢！」


  「你都聽到了？」梁淺言問，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悅。


  「不好意思，又是湊巧。」林洲痞笑著。


  梁淺言心中一個勁兒的納悶，怎麼從醫院到墓園，這個人都是這麼陰魂不散呢？

  在哪兒都能碰到他。


  「偷聽別人說話很有意思？」梁淺言輕蔑地質問道。


  「不好意思，這位女士，我沒有偷聽，我是在正大光明的聽。」林洲的氣焰依舊十分地囂張，他走進了梁淺言，「從我遇到你開始，就看到你各種慘了，我也是好心勸告你，還是多為自己考慮，別回頭見過了外面的風浪，又怕了，想回頭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真啰嗦。」梁淺言吐槽道，她也懶得和林洲再啰嗦，直接道，「謝謝你的關心了，不過你放心，我決定好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後悔。」


  「誒。」林洲又叫住了她，他想了想，還是道，「你最好是想明白了，別任性。」


  「哦！」梁淺言淡淡應了一聲，。


  林洲看著她的背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他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多管這個女人的閑事。


  「你好了？」劉思逸已經坐在車上昏昏欲睡了，看到梁淺言，她立刻打了一個激靈，從車上跳了下來。


  「你怎麼沒走？」梁淺言下意識地問她。


  「我不放心你。」劉思逸回答。


  「正好了。」梁淺言說著，拉開了她的車門，「帶我回家，然後，你那裡收留我幾天吧！」


  「你是真的要離婚？」就是劉思逸都覺得異常的不可思議。


  「是。」梁淺言篤定地回答說道。


  「淺言，離婚對你而言，沒有什麼好處啊！你多少年沒有工作過了，你養得活自己嗎？」劉思逸說著，靠在了座椅上，看著梁淺言。


  「我不認識方逸群的時候，難道我沒有活著嗎？」梁淺言輕聲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且，也不是一個情況，我說不過你，但你也不要混為一談。」劉思逸強調道，她嘆了一口氣，「你真的不知道現在的錢有多難掙，方逸群縱然有諸多不是，但是，最起碼，先前你和鶴鶴都是衣食無憂。」


  「我以為你會支持我的。」梁淺言簡短地說道。


  「我不是不支持你。」劉思逸再次嘆了一口氣，「我只是在和你分析利弊。」


  「我是一個成年人了，我分得清楚利弊，我也知道我在做什麼。」梁淺言看著她認真地說道，她的目光黯淡下來，「你沒有親身經歷過。」


  她唯恐劉思逸再說下去，直接打斷劉思逸的話道：「好了，其他的，你也不用在說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那裡不方便就算了。」


  「沒有不方便。」劉思逸生怕她誤解，連忙答道，「真的沒有不方便，你真做決定了，一時半會解決不了生活的話，我養你也行啊！」


  梁淺言心中一暖，緊緊地握住了劉思逸的手。


  「我剛才又遇到林洲了。」梁淺言不經意地提及道。


  劉思逸目視著前方開車，感慨道：「那個人啊！嘴巴是真的損，但是，話雖然不中聽，一般卻也算是有理的。」


  劉思逸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補充道：「他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梁淺言搖了搖頭。


  她說起林洲的話，恐怕劉思逸又要嘮叨了。


  「所以，你現在是準備回家去收拾東西了？」劉思逸再次確認，她提醒道，「淺言，我希望你真的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先前有了林淼那個小賤人你都忍了，現在也不是不可轉圜，但你真的把東西收拾了，按照你那婆婆的性格，恐怕你是真的很難再回頭了。」


  「沒關係。」梁淺言風輕雲淡地說了三個字。


  但就這三個字，劉思逸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就去吧！」劉思逸篤定地說道，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反正不管那個老妖婆怎麼為難你，姐們都為你保駕護航。」


  「謝謝你。」梁淺言眼睛有些濕潤了，她強咬著唇，硬是沒讓自己哭出來。


  劉思逸搖了搖頭，輕輕一笑：「你媽過世后，你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我不在你身邊，還有誰能管你呢！」


  梁淺言閉上了眼，她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想起這段往事了，她是一個罪人。


  如果不是她在愛情上一意孤行，或許，她不至於會失去至親。


  梁淺言是輪滑運動員，她曾經錯失了世界錦標賽的前三，運動員的壽命很短，原本她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重新站在賽道上，她的前途明朗，她甚至被業界很多人都認為是最亮的星。


  但是，她放棄了。


  因為，她懷孕了，那場比賽，她沒有完成。


  母親就此卧病不起，她永遠不知道輪滑對於母親的意義。


  一如現在，她想要和方逸群離婚，所有人都反對，但她執意妄為一樣。


  因為方鶴的存在，實際上，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只是她高估了愛情，也低看了生活和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