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牛肉
第四十五章 牛肉
「你說他是怎麼想的？」楊成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滿臉的不可思議，「日常負重這種事咱們這裡沒人做吧。」
王竹沒有說話，楊成道：「你怎麼回答他的？」
王竹咳嗽了一聲，低頭看開了自己的體壇周刊，楊成探過身，臉上不可思議的意味更濃了：「你該不會是……同意了吧？」
王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可疑的紅色，楊成跳了起來：「你竟真的同意了！」
「我覺得，他這個辦法說不定能行。」
他說著，又咳嗽了兩聲，楊成指了指他：「王竹啊王竹，我早就說你這傢伙是個悶騷貨，你還不承認，你明明，就是捨不得他嘛！」
「別胡說！」
「我怎麼是胡說了？這種負重訓練就算現在還勉強可行，以後也還是不行的啊，你看咱們國家哪個以網球為生的能一邊真材實料的考北大，一邊拿冠軍的？別說網球了，乒乓球也不行啊，當然，乒乓球是更不行了！」
王竹這次沒再說話，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想在某方面取得不錯的成績，特別是要以此為生，必定要犧牲另外的東西。李濤的這種辦法是能鍛煉自己的力量耐力，但……他訓練技巧的時間還是固定的，他還是沒辦法全身心的投入到這上面，只是看著他那麼認真的表情，他就拒絕不了。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捨不得他，就讓他先這麼練著吧，說不定過上一段時間，他們家裡就不讓他練了呢。」
他說的沒錯，郭重芳還真因為這個找李濤談了一次話。李濤這一次沒拿到什麼成績，李家夫妻雖然有些失望，可也沒有太在意，畢竟自家孩子學球的時間還短，沒有就沒有吧，為了怕他難過，郭重芳還特意加了道燉牛肉安慰他。這事壞就壞在張聲想替他撐面子上！
同樣沒取到任何成績，張聲回去卻先忙著替李濤吹噓上了，李濤多了不起，都打敗了上屆的第三名，和第二名狹路相逢，打的難捨難分，就因為時運不好，受傷了這才沒有名次，否則啊，說不定就拿個冠軍亞軍什麼的回來了。張家夫妻聽的一怔一怔的，紛紛感嘆李濤這孩子真是太能幹了，這網球才學多久啊，就能有這種成績了，見了郭重芳也是好一番絮叨，然後，郭重芳就炸了。
郭重芳很高興兒子能有個愛好，出不出成績無所謂，可是，不能受傷！
她知道李建設脾氣不好，當天晚上就背著他來到兒子的房間，李老太太才走，所以這個房間又成李濤一個人睡了。對於學習，李家夫妻和李老太太一樣，都有種敬畏的態度，李老太太是不到十一點不回房，李家夫妻更是不會輕易過來，見了她，李濤就有些詫異，在聽她問比賽的事，就尋摸著她應該是知道他受傷的事了，當下在心裡暗暗對張聲搖了下頭——這風聲從哪兒傳出來的，他根本是不用想也能知道的！他甚至知道張聲一定是想替他吹噓才會惹出這件事。
果然，說了幾句郭重芳就問他是不是受傷了。
「一點小傷，沒什麼大礙，教練幫我搓了幾天也就好了。」
郭重芳皺了下眉：「傷到哪兒了？」
李濤讓她看了，郭重芳對這些本就不懂，李濤受的又是肌肉拉傷，不是太嚴重的話也不會有什麼表現，她看了看，只有承認果然是好了。
「放心吧，媽，沒事的，我心裡有數。」
郭重芳看了他一眼，猶豫了片刻還是試探著道：「要不，咱就去別練了吧？」
「媽媽，這真的只是小事，就算我在學校里跑步，也還是會肌肉拉傷的。」
「那怎麼能一樣，跑步是跑步，打球，太耽誤時間了，我不是說你就一定要學習，你多麼努力我也是看在眼裡的，就是，有這時間你看看電視或者找同學聊聊天，再或者睡睡覺都好啊。天天這麼忙，我看了心疼。」
「我這也是休閑啊。媽，我喜歡這個，並不覺得辛苦。」
郭重芳沒話了，她來之前想的很好，就是不能練了，可真面對兒子，又有點張不開這個嘴。她想了想道：「你說，你是不是為了小聲才要練這個網球的。」
「媽，你想到哪兒了？」
「那要不你為什麼要練這個，過去也沒見你多喜歡羽毛球。」
李濤哭笑不得：「媽媽，網球和羽毛球是不一樣的。」
「我看著也差不多。」
李濤搖搖頭，不再說什麼，郭重芳見打消不了他的念頭，也只有罷了：「這次的事我沒給你爸說，你也知道你爸那脾氣，我雖然想讓你有個愛好，可有兩點卻是和你爸一樣的，一，不能耽誤了學習，你也知道，你是再沒退路的了，你那個騁哥……想想你大伯家，我就惱的慌，你爸也是個傻子，所以以後如何只有靠你自己了；二，身體最重要，你還小，可能不在意，但沒身體，什麼都沒有！媽媽過去有個同學，長的又漂亮又能幹，她人自己也要強，一早就出來做生意，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早十年前就是萬元戶了，當時我們都羨慕她，可最近卻得了個乳腺癌，你不知道她多後悔，一個勁兒的說還不如好好的在廠里呆著，哪怕拿的錢少些，總是個健康。這健康，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的媽媽。」
郭重芳見他這樣乖順，嘆了口氣，走了出來，李濤低頭看書，不過不一會兒，就又抬起了頭，是為了張聲嗎？
才不是！
絕對不是！
他就是、就是覺得網球很有意思，嗯，就是這樣！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彷彿說服了自己，再次用功了起來。
……
王竹並不是簡單的同意李濤的練習方式，還對他說了很多要求以及注意事項。這要求里就包括了飲食，比如絕對不喝碳酸飲料，盡量少吃油炸的，多吃優質蛋白質，多吃水果。這些要求看似簡單，真的實施起來就很困難了，比如他們過去喜歡吃的米線就不能吃了，再比如什麼炸糖糕臭豆腐油炸燒餅之類的都要避免。
王竹是這麼同李濤說的：「你們還不是專業遠動員，所以過去也沒怎麼要求你們，但你和別人不一樣，你的訓練時間跟不上，那就需要全方位彌補。這些東西不是要一定怎麼樣，我也不能說你跟著做了就能有多麼好的效果，因為我並沒有辦法給你完全科學化的飲食搭配，可你這麼做了，一定是要比不做強的。」
李濤從來都是一個聽老師話的學生，老師讓預習他就會預習，讓複習他就會複習。現在也一樣，王竹既然這麼說了，他就準備這麼做。不過真做起來也有些麻煩，因為他並沒有辦法告訴郭重芳幫他準備，而他的飯錢，也不是那麼充足。牛肉總是比豬肉貴的，而油炸食品總是更可口一些。不過這些最後他都還是想了辦法。比如豆漿更便宜，他就喝豆漿，不買那種弄好了放在杯子里的，而是買豆腐店的，一大袋也不過一塊錢，回家再煮煮味道還更爆滿。油條這些不吃了，就改吃饅頭，兩個饅頭一個雞蛋，再配一個黃瓜也很清爽。
午飯比較麻煩，一高食堂里還是豬肉肌肉多些，他就撿著雞肉吃，一個辣子炒雞丁幾乎成了標配，弄的班裡的同學多少年後還說，李濤啊，最喜歡吃這道菜！
晚上好辦一些，郭重芳會盡量回家做飯，李濤就說自己更喜歡吃牛羊肉，郭重芳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盡量滿足了兒子的要求，不過牛肉總是更貴些的，所以買一些專炒了給李濤吃，不說郭重芳，李建設都不會去夾。不過如此一來李濤又內疚了，也不再吃牛肉了。郭重芳知道兒子這是心疼自己夫妻，也就沒有再這麼露骨，和李建設也會去夾兩下，只是過後卻同李建設說：「咱們不多掙點錢，就對不起兒子！」
李建設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那個大侄子智能手機都用上了，都不上學了，還買了個電腦。他兒子卻連吃口牛肉都成了奢望。因此出去工作的時候更加賣力，他現在手藝學的不錯，又肯干，僱主就喜歡，帶他的人也就願意多帶他，這幾年正趕上裝修熱潮，生意著實不錯，相比之下，倒是化肥廠日益沒有工作了，他一狠心找領班說了說，就給他都調成了夜班，然後白天就天天跟著跑裝修了就這麼幹了一個月，竟比在化肥廠多拿了一倍還多！再下個月，李家飯桌上就天天有牛肉了。
「吃！」李建設說著一句的時候豪氣干雲，「哪能吃個肉還吃不起呢！」
當然這都是以後了，而此時最先發現李濤不對勁兒的還是張聲，當李濤真的又一次不吃油炸豆腐串的時候，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小濤……你莫不是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