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胸懷利刃無殺心

  這雙簧演到這兒，甭管是凌晨還是莫雲清這兩位當事人，就連聽雨軒的一眾門人子弟也知道了，兩人這是再爭角兒！


  誰成了主角兒，今天這賭約誰就贏了！

  而在網路上，高凝開播，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人入駐，觀眾數蹭蹭蹭的往上升，各種打賞，各種評論更是滿天飛。有懂行的開始出來解說，更有聰明人直接開了盤外賭局。


  賭凌晨和莫雲清文斗的輸贏！


  網路傳播的速度是驚人的，沒用多久，凌晨上門和莫雲清打擂台的事兒就成了全民話題！

  莫雲清心裡也是掂量的很清楚，這是生死之戰，贏了，他聽雨軒還是一門龍頭，輸了，那可就是一無所有了！


  這賭局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而他更是小覷了凌晨，本想著自己經驗豐富，化解了凌晨的那句葷口，再把話語權抓過來，這仗就穩贏了，為此，他不惜祭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千古絕對！

  這對子難在什麼地方？

  難就難在偏旁，七個字，同個偏旁！

  莫說是一般人，就是研究古代文學的一些學者，都是對不上的！


  可凌晨呢？


  人一張口就是兩個！

  對的工工整整，一字不落！

  不光對上了，還把話語權給搶過去了！


  莫雲清已經有些開始著急了，當下準備開口想繞過這個對子話題，說學逗唱，說這一類，他算是失了先手，但還有學逗唱呢！

  然而莫雲清還是小看凌晨了，他還沒開口凌晨又來了：「不夠！」


  「怎麼不夠？」


  莫雲清內心一聲媽賣批，人凌晨開口，他還必須得捧這個哏，不捧，這相聲就說不下去了！

  凌晨卻是漸入佳境，一搖頭，頗有一副指點江山的味道：「梧桐朽枕枉相棲太過書生氣，這句流浪江湖浮沉淚又太悲傷，我尋思著還能再對幾個！」


  「嗨，合著還能再對幾個？」莫雲清高聲一喝，這是應和凌晨，可內心裡卻是淚流滿面。


  這世界上最悲傷的事情是什麼你知道嗎？

  就是你明知道別人要踩著你的臉面裝比，你還得給他捧著！

  忍著噁心說一句好！


  麻痹！


  凌晨：「您瞧著這樣兒怎麼著？」


  「怎麼著？」


  淚流滿面X2！


  「惆悵憂懷怕憶情！」


  「這還不是悲傷嗎？」


  「愁的很！」


  「愁死人吶！」


  「這不行，不得勁兒！」


  「那再換個得勁兒的？」


  「合著還能再換？」


  「換個試試，您老且聽好！」


  凌晨一清嗓子：「漂泊江湖淚淋漓，俊俏佳人伴伶仃。退避迷途返逍遙，休偕佳偶但依僧！」


  前三后四，整整七個對法，最後一句口直接連成了一首詩！


  你特么這是要逆天啊！

  莫雲清登時就有了要吐血的慾望。


  楞的腦袋昏沉，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末了，只能一拱手，無語垂頭，自個兒拿手巾把那摺扇醒目一蓋：「凌晨，你才情盛天，老朽服了！這門手藝的規矩，你拿走吧！」


  帶走他聽雨軒的團柴，收走的就是他評門龍頭立規矩的大權！


  凌晨嘆氣，搖頭，卻是手拿摺扇抱拳，朝著莫雲清一拜！

  這一拜，乃是晚輩拜長輩的姿態！


  莫雲清登時就是往旁一閃：「凌晨，這可使不得！」


  之前，凌晨是晚輩，拜了那便是拜了。


  可現在，凌晨贏了他！再如晚輩一般拜，他這老臉上也擱不住。


  老江湖人都是很講究的，橫豎規矩，贏的人就是規矩！

  凌晨起身卻是再嘆一口氣：「老先生文采斐然，卻非恃才傲物。即使臨淵亦不改風骨，憑此氣節，便值得晚輩一拜！」


  初來時，凌晨表現的很桀驁。可到了這會子，凌晨就很懂規矩了。


  莫雲清臉上有些暗淡：「說什麼臨淵不改風骨，居高莫忘初心。輸了便是輸了！」


  「沒輸！」


  莫雲清抬頭：「沒輸？」


  凌晨笑：「我一個寫詩的，與先生搭戲，只是即興作詩一首，何曾對工整了先生的對子？」


  「你對的很工整！」


  寂寞寒窗空守寡，甭管是那句梧桐朽枕枉相棲亦或是流浪江湖浮沉淚甚至是惆悵憂懷怕憶情都很工整！

  說不工整，他莫雲清也違心啊！

  凌晨搖頭：「我覺得不工整，寂寞寒窗空守寡，寂寞，寒窗，空，守，寡，每一個字，都有同一種孤獨寂寞冷的意思在，瞧瞧我對的。不管是梧桐和巧枕，亦或是江湖湖海與浮沉，意境上都缺了幾分意思，有種狗尾……」


  莫雲清連忙打住：「凌晨，你可千萬不能這麼說！」


  凌晨：「怎麼？」


  莫雲清卻是一揖到地，再抬頭，已經是淚滿長衫。


  「凌晨，是老朽佩服！」


  流弊的人物，他莫雲清見過。


  活了七十有二，他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甭管是才華橫溢的天姿，亦或是口出狂言的狂徒。他都見過！他這一輩子，走過的橋要比很多人走過的路都多。


  可他當真是沒見過像凌晨這樣的！

  有才卻不傲物，胸懷利刃卻無半點殺心。


  他的千古絕對，人一出口就是整整七個對詞！

  七個啊！


  問這天下，誰能做到？


  沒有人！

  莫雲清想起自己做出這副寂寞寒窗空守寡的時候，曾和無數同行，無數的名人學者交流過。無人能對出！


  這是他的殺手鐧！他甚至都為這句對子買了專利！


  他的！


  這是他原本準備用來收山的作品。今天拿出來了，一拿出來，卻被凌晨輕描淡寫的給解開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苦練了數十年的劍法，出山遇到了一個黃口小兒，劍剛拔出來，就被小兒跳起身一刀封喉！


  是的，一刀封喉！


  配合凌晨演完這段兒相聲，他有種失去一切的疲憊。


  精氣神，都要散了！


  可凌晨的態度卻讓他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

  他說他輸了，沒對上！

  沒對工整！後面的那首詩不算！

  這哪裡是不算？


  這分明就是給他莫雲清留面子！

  可他莫雲清也是要臉的，他雖然老了，但骨頭拔出來扔水裡，那也是能根根沉地兒的鐵骨！

  他本來是想拒絕的。


  可凌晨說了什麼？

  他把自己的千古絕對拆開給分析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