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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四月是江南的蠶月,每年這個時節,市坊鄉間、大家小戶的百姓放下手頭所有事情,關門閉戶,專心在家裏侍候蠶寶寶。除了正月,這也是官府最清閑的月份,事關整年的生絲收成,為了不驚擾上山吐絲的春蠶,地方上停征罷訟,僅維持日常運轉,再大的事也給養蠶讓路。


  隻是今年的四月,隨著戶部行文清丈田畝,京中又是一道聖旨,五皇子動身下江南,江浙蘇鬆的官員都有些惶惶不安。金陵府首當其衝,知府既要探聽風聲準備接駕,又得忙著與邵家、徐家等士族大戶通聲氣,很有點不可開交。中旬的時候,五殿下的親信沈大人到了,住在驛館裏說是打前站,其實稍微消息靈通點的,誰不知道寧王本尊也到了,隻是不想露麵,隨皇長子住在懷壁莊而已。按照禮節,地方官員也該去拜見奉旨養病的靜王殿下,竭誠接待,問題是靜王比寧王還低調,從淮水獨自雇船,微服順流而下,一路上雁過無聲,從未表露身份,擺明了沒興致和官府打交道。在這種情況下貿貿然去拜見問安,恐怕要弄巧成拙,還不夠招人煩的。


  幸好沈副統領說話還比較和氣,金陵知府旁敲側擊了幾次,總算弄清了寧王的意圖:在搭乘隨行戶部官員的官船到達之前,您當做什麽也不知道就行了。


  知府大人並沒有因此鬆一口氣,而是更加緊張,無論平日多麽威風的府官,想到自己治下的地界上來了兩位皇子,其中一個還是欽差,正在東察西訪,也會睡不著覺的。失眠了幾天之後,又有耳報神送信,寧王殿下拜訪了一處名叫萬劍山莊的所在,不但是親自登門,還在莊門處報出了名號。


  金陵知府名叫姚伯勤,聞訊覺得五皇子都已經現身了,自己這廂再裝作不曉得,萬一被有心人參上一本怎麽辦。他斟酌了一通,本著不事聲張的原則,隻帶了同知和戶房司吏兩人前往求見。


  到了懷壁莊,以本城父母官的身份,很順利地被請到前廳奉茶,不一刻就有位姓楊的管事出來,十分客氣地告知,五殿下近期有一件要事待辦,正在閉關修煉,不能受打擾,幾位大人好意心領,還是請回吧。


  三位文官麵麵相覷,同知拱了拱手,替知府問道:“卻不知寧王殿下會這個……閉關多久,下官等也好再來問候。如有能效勞之處,但望告知。”


  “端午之前都不會出關。”楊越斷然道,“各位大人隻消尊奉聖諭,及早理順府錢田畝,便是合了五殿下的心意。另外,轉告其他大人,無需上門拜會,以免徒增擾亂。”


  幾人便怏怏而歸,心裏均想:“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楊管事不見品級,好大的官威。”又禁不住疑惑,寧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又是閉關,又是不讓打擾,倒好似忙著作繭的蠶寶寶?姚伯勤回到府衙,仍是七上八下,直到邵家派人送來一封密信,他看過才略鬆了一口氣。


  洛憑淵其實沒有閉關,但去過萬劍山莊之後,的確在足不出戶地潛心練劍。他深知皇兄這場賭約隻能勝利,不容失敗,一旦情勢失控,自己或許就是阻止慕少卿的最後一道關卡,因而絲毫不敢怠慢。慕少卿以家傳螭龍十三式和一套驚鴻照影劍法獨步武林,成名數載未有敗績,劍術之精湛可想而知。洛憑淵自忖本門同樣以劍法見長,三十六路寒山朔玉劍大巧不工,殊不下於大名鼎鼎的螭龍劍法,隻是聽說慕少莊主五歲練武、七歲習劍,大小比試無數,無論寒暑之功還是臨敵經驗,自己都差上一大截,說不得隻好另辟途徑加以彌補。


  他穩重歸穩重,到底是好勝的年齡,強敵當前卻越發滿懷鬥誌,每日除了練劍,就是找聶寂巒、容飛笙等用劍高手陪著拆招。


  然而才專心練了三天,一道六百裏加急的密旨就自洛城送到了他手裏,拆開看時,旨意不長,卻出乎意料的棘手。寧王心裏暗自皺眉,隨著試劍大會日漸迫近,琅環諸令已各自領命,進入了外鬆內緊的備戰狀態,連秦肅也常常出外執行任務,不在靜王身邊。皇帝在這種緊要關頭橫加幹預,豈不是要害了所有人?


  他心中思量,麵上卻不露聲色,語氣溫和地向信使詢問了聖體安康,以及京中情形,看看已是下午申時,又將來人打發到驛館等回信,自己徑直到前院書房去尋皇兄。


  住進懷壁莊已有一旬,靜王身邊的人事川流不息,兩人通常在夜晚安歇前才碰麵,商量一下彼此的正事,再隨意談說幾句。


  洛憑淵覺得這樣很是溫馨,但今天出現突發狀況,來不及等到晚間,也顧不得會打斷靜王處理事務了。


  好在書房裏沒有謁見的下屬,洛湮華看到弟弟一臉沉重地進來也不感到意外,放下手邊的文書,含笑讓他坐下說話。


  “我們才到多久,父皇就下了這種旨意。”洛憑淵將聖旨平展在靜王麵前,“我上一道密折還是三天前送出的,這會兒應該剛到京城。看來朝中有人緊盯著江南局勢,而且已經搶在前麵進了讒言。”


  “昨日午間,我也接到了一道密旨,不過是口諭。”洛湮華的目光從黃綾上掃過,心下了然,看來陛下是怕我抗命,緊跟著給你也下了旨意。”


  “父皇的口諭怎麽說?”洛憑淵已大致明白天宜帝的意圖,但還是忍不住追問道。


  “還能有什麽,要我盡速評定琅環內亂,擒拿逆賊亂黨,決不能影響了武林歸心。”洛湮華淡淡說道,實際上皇帝的口氣並沒有這麽平和,而是上來就責問他為何刻意隱瞞萬劍山莊的謀逆之舉,言辭咄咄,盛氣淩人,但他對這位父皇早已不抱希望,因此也不放在心上,“要憑淵你嚴密監視試劍大會,必要時采取手段控製變亂,無非是為了給我增加一重壓力。”


  “皇兄,你也真沉得住氣,”洛憑淵卻做不到這麽平靜,“出了大事也不趕緊知會我,難道又打算自己扛?”他沒想到,天宜帝不僅從千裏之外關注著琅環的動向,還迫不及待要逼迫靜王采取火並,令部下自相殘殺。如果遵旨,懸而未決的江南之局頓時就成了死局,可是如果抗旨不尊,皇帝就有理由降罪,把琅環將士灑在北境戰場上的鮮血當做了什麽,皇兄付出的艱辛與痛苦怎能這樣付諸東流?


  他已然經曆過不少大事,但擺在眼前的局麵著實複雜,一時間思緒淩亂,起身在書房裏踱了幾步,才省悟起天宜帝之所以給靜王傳的是口諭,明顯是既要削弱琅環,又不肯承擔責任,一切罵名都要皇兄來背負。一念及此,饒是已經領略過皇帝的自私涼薄,仍不禁一陣齒冷。


  “接到口諭時,還不確定陛下何時會有旨意給你,我不想擾到憑淵練劍,所以就先壓下了。”洛湮華微微一笑,寧王與自己同住懷壁莊,宮裏傳秘旨卻要分開派兩趟信使,也算將心思手腕用到極致了,“這件事也不算太意外,少卿折騰了三個月,背後布局的人怎會暴殄良機,而不善加利用?加上太子前些日子終於被放回東宮了,五月初五在即,陛下的旨意來得不遲不早,正是時機。”


  洛憑淵不覺點了點頭:“二皇兄明明山窮水盡,還是不死心,搶著惡人先告狀了。”大約二十天前,在宮中聽訓的太子忽然染病,連著幾日頭痛體熱,臥床不起,禦醫診斷說是憂思鬱結、驚怔傷神。傳說韓貴妃聞訊在蘊秀宮中哭泣哀懇、日夜不寧,皇帝不知是動了惻隱之心還是眼不見為淨,恩準洛文簫回東宮靜養,當然,仍是軟禁的狀態。


  想到太子那張善於偽裝的臉,他一陣反感:“常言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想今晚再寫一道折子陳明情況,請父皇收回成命,隻是具體說法還沒想好,皇兄可有主意?”


  這才是他最犯難的地方:平心而論,洛憑淵對慕少卿實在缺乏好感,但總不能任由太子、魏無澤拿此人做文章攻擊靜王,而不加以回護。問題是以慕少莊主前陣子言行之張揚,耳聞目睹人數之眾多,被視為謀逆簡直毫無壓力,誰會管他是因為中了梵音術還是出於別的緣故?何況皇帝是有意為難,無風也要起三尺浪呢。現在距離端午還有六七天,六百裏加急跑個來回綽綽有餘,自己的折子送過去,如果被直接駁回,處理起來可就愈發被動了。


  “憑淵不用擔心,我雖然不能直接證明少卿無罪,但慮到小人環伺,多少也為這種情形做了一點準備。”洛湮華見弟弟鎖著眉頭,神色凝重,心裏有些溫暖,徐徐說道,“昨天接到口諭後,我就當場寫了回信,告訴陛下,試劍大會過後,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請他稍待幾天又有何妨。”


  “又要給交代?”洛憑淵聽到這個詞,隻覺頭都痛了,一個抽風逆反的下屬,一個刻毒偏執的皇帝,短短時間如何能夠兩全,“皇兄,你又不欠他們的,用得著扛這許多?如果換做是別人……”


  他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如果處在這個位置上的是別人,必然早已選擇了看起來更容易、更輕鬆的道路,無需步步荊棘。但是,真能因此得到安逸嗎?


  “琅環與朝廷之間,的確隔著似海的冤屈,少卿盼望報仇雪冤,父皇卻不願認錯。”洛湮華不知道他已經想得很遠,無奈說道,“遇到小人作祟,一個怨我不肯做燕太子丹,一個逼著揮淚斬馬謖,兩邊都不正常,隻好錯開來分別給交代,總不能放著不管。”


  “也罷,那就一個一個對付。”洛憑淵聽出話音裏的玩笑之意,歎了口氣,他對皇兄的謀略一向信服,但要使得這麽兩個絕不可能滿意的人讓步,難度未免大得離譜,令人無法不憂心忡忡,“依皇兄看,我該怎樣寫今次的折子?”


  “什麽都不必說。”洛湮華沉吟一下,微微搖頭,“之前的折子應該已到了陛下手中,多言反而不美。憑淵隻消好生領旨,告訴父皇會全力以赴、不負聖命即可。我們先放下旁騖,去參加試劍大會。”


  看來靜王是徹底不打算理會皇帝的命令了,洛憑淵一邊答應,一邊心裏有些發沉,即使試劍大會上能夠進行順利,天宜帝仍會怪罪,而且,多半不會放過慕少卿。


  “皇兄,抗旨的罪名非小,真的不用我做什麽嗎?”他低聲問道,“要不然,給四皇兄寫封信,你我都不在京城,太子怕是還要作怪的。”


  “不要緊,父皇這次的旨意違背了與我立約時的承諾,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他已拿出了七個月的解藥,應該不會冒著撕破臉皮的危險,硬要治我個抗旨之罪。”洛湮華悠悠說道,“至於太子,他的小動作瞞不過臨翩,我想,這回該是洛文簫最後一次反撲了。”


  說著,他淡然微笑道:“京城遠隔千裏,想多了也沒用,倒是萬劍山莊這邊,還真有些事少不了憑淵幫忙。”


  洛憑淵陪著皇兄吃過晚飯才離開主院,踏著融融月色朝自己的住處走去。因為計議停當,給皇帝回信變得簡單多了,他琢磨著詞句,發覺自己的內心已經回歸寧靜,就像有輕揚的夜風拂過,驅散了那道密旨帶來的陰霾。仿佛經過方才的敘談,難題依舊存在,卻已不再繁雜無解,於千頭萬緒中看到了明晰的脈絡。


  這時他聽到一陣清婉悠揚的笛音,與花木的芬芳一道在微涼的夜空下流動。洛憑淵心念一動,循聲轉了一個方向,往發出笛音的地點走去。


  就在初抵懷壁莊時,曾經聆聽過靜王與南宮琛琴簫相合的回廊上,坐著幾個年輕公子。除了唐瑜和範寅,還有顧箏,三人都在專心傾聽南宮瑾吹笛。


  洛憑淵從前對音律知之甚淺,一年來到處耳濡目染,才又學了些皮毛,辨出南宮瑾吹的是一套聲聲慢。他靜聽了片刻,感覺轉折迂回處雖不及南宮琛那般精妙入微,但意境澄明,使人心懷舒暢。待到一曲終了,不由讚道:“阿瑾,從前都沒有聽你吹奏過,原來這般好聽。”


  他過來時眾人都察覺到了,但因為早已熟不拘禮,又不想打斷笛音,所以誰也沒有出聲,這時才紛紛起身招呼,又稱讚南宮公子樂音美妙,不該深藏不露至今。


  “微末小技而已,比兄長差的遠。”南宮瑾收起白玉笛,有些不好意思,“我近兩年吹得不多,還是這些天,看到江姑娘、我哥哥都悉心鑽研音律,才讓家裏人把笛子送來,隻是我造詣不夠,怕是幫不到多少忙。”


  “我和江宗主也是迫於無奈,隻有將賭注押在音律上,但願能收到效果。也多虧有阿瑾和令兄相助,否則如果江姑娘送去的樂譜被束之高閣,我們仍是徒喚奈何。”洛憑淵歎道。這些曾經並肩應敵的朋友不是外人,他與靜王商議後,就將慕少卿可能遭遇暗算,導致心性偏離、執迷不悟的事透露給他們知曉,隻略去了線索的來源是邵清泉,以及裴素雪使用的應該是梵音術。江湖中以發聲作為武器的功夫不少,譬如少林派的獅子吼,但蠱惑心智就絕對屬於旁門左道了,幾位少俠出身武林世家,盡管吃驚,但並不認為匪夷所思。南宮家兩位公子擅音律,南宮琛聞訊,聯想好友出事前後種種情狀,更是了悟於心,立即趕去了萬劍山莊。


  “江姑娘的清澗蘭州曲清正剔透,如同山巔溶雪匯成的流泉,有洗心之效。哥哥傳信說,慕少莊主自從收到箏譜,每天練劍之餘都要讓莊裏的樂師彈奏幾次,整個人看上去平靜不少。”南宮瑾說道,“能在短短時間裏譜出這樣的靈妙之音,江姑娘的才華實在令人驚佩。”


  他頓了頓,繼而說道:“不過,既然那裴姑娘是拚卻性命,以臨終歌聲對慕大哥施加影響,單靠江姑娘的曲子來破解可能失之單薄。哥哥和我商議,若能以其他樂曲加以配合,或能趕在試劍大會前,收到更佳的效果。我這兩日整理曲譜,確實有一些曲目有助於摒除雜念,安神靜心,如雲台普安咒、清靜散、蕙善心曲,都是流傳下來的名曲。隻是如何用法,還需哥哥明天過來,我們與江姑娘參詳後才能定下。”


  “阿瑾,我對音律了解太少,使不上力,多虧了你們費心。”洛憑淵心下感動,隨即想起一件事,“不過說起來,慕少莊主收到的曲譜,另有一段由來,並不是近期所做,也非完全出自江姑娘之手。”


  他見眾人都有些詫異,笑笑說道:“得從去年中秋說起,那時我也曾遭人暗算,對方同樣是通過聲音施展左道之術,企圖控製我的心智。”


  除了顧箏,其餘三人都是在靜王府住過的,對寧王殿下的事跡比較了解,範寅笑道:“莫非是梵音僧魔納蘭玉?這人邪門得很,在昆侖九護法中不說最難纏,也是位列前三,結果藏匿了十多年,才一露麵就被你陸少俠一劍穿心,武林可是大大轟傳了一陣。”他在江湖中消息靈通,娓娓道來,說得一絲不差。


  “正是。”洛憑淵道,“一劍殺敵是不假,但勝得險之又險,我出劍時已是強弩之末,隻差毫厘就要受製於對方的梵音術。直到事情結束一個多月,我仍不時會感覺頭疼、耳畔嗡嗡作響。皇兄擔心我落下病根,除了延醫用藥,也曾想到通過樂音調理。府裏本來搜尋了一些曲譜,阿瑾方才提到的幾支都在內,但皇兄恰好不太喜歡那曲雲台普安咒,連帶其他琴譜也不放心,最終拜托白若菡姑娘想辦法。白姑娘精研音律,花費月餘時間另外譜成一曲,果然收效極好。”


  他說著不覺有些恍神,想白若菡時而前來府中為靜王撫琴,何嚐不是擔心憂思傷身,意在通過樂音抒解情誌,早已積累下了心得,這一曲實是集心血與經驗之作:“前些天整裝下江南時,曲譜也一並帶來了,江姑娘又根據慕少莊主的情況加入變化、悉心修正,就是現在的清澗蘭州曲。”


  他隻是平鋪直敘,並沒有渲染之意,但一番曲折淵源,眾人仍是聽得入神。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如此好事怎麽就沒輪到我頭上。”隔了一會兒,還是範寅公子感歎道,也不知是在羨慕洛湮華、慕少卿,亦或是洛憑淵。


  南宮瑾的注意力卻放在曲譜上,思索著問道:“雲台普安咒是前人所做,江宗主如此不喜,寧可等待月餘,請白姑娘重新譜寫,可是裏麵有不妥之處?”他這幾日如同大夫斟酌藥方,正研究給慕少莊主配曲,雲台普安咒對技巧要求極高,棄之不用也可以理解,但何必連其他既有的曲調也排斥到一邊。


  “無需顧慮,是早年的一點原因而已。”洛憑淵說道,“皇兄還在習武時,修習的內功心法名為清心訣,顧名思義,隨著功力有成,自然心境清明,少有雜念。然而有一次,他偶然聽到一位技藝高明的樂師彈奏雲台普善咒,旁人都感到身心清爽、渾然忘憂,唯有他坐立不安,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當晚練功時也遲遲不能摒除雜念,進入周天。皇兄覺得奇怪,於是又嚐試了幾回,結果次次如此,理應令人靈境無塵的名曲,於他卻如三千煩惱絲纏上身,與清心訣竟是衝撞相克的。皇兄後來查閱典籍,也沒能找出原因,或許雲台普安咒係出佛門,而清心訣本源是道家,有些不易參悟的微妙之處吧。”


  他笑了笑:“天賦所限,有資質修習清心訣的人本就很少,聽曲的更少,因此隻有皇兄發覺了這件事。如今不再練武,雲台普安咒對他已不產生妨礙,隻是仍舊喜愛不起來罷了。”


  幾位少俠都是腦筋靈活的人尖,已經聽得了然,本來即使哪一支安神曲與洛憑淵修習的內功不夠協調,也不過一時不適沒有大礙,但他不久前受過梵音術的攻擊,靜王也就格外謹慎,為了防止萬一出現差錯,索性直接找上了徵羽的令主。


  “沒有美人垂青,給我個會關心人的好兄長也成啊!”範少閣主作為獨子,繼續感慨,“就像江宗主這樣的,或者琛公子那樣的,總好過沒遮沒擋、孤苦伶仃。”


  “我那幾個哥哥,隨便你看上哪一個,立刻奉送,全拿走也行。”唐瑜慢悠悠說道。


  其餘幾人都笑了起來,唐門年輕一輩數得著的公子們據說都難纏得緊,攤到自家頭上還真難說是福是禍。顧箏摸了摸鼻子,被自個兒騙了一道的哥哥不知消氣了沒有。


  這般聚談本是常事,但目前是非常時期,不能不繃著心弦。眾人說笑幾句,夜色漸深,也就分別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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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劍大會前夕的潛流其實很多,但是展開來寫就太占篇幅了,所以下一章就準備進入主題,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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