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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洛湮華默然站在原地,關綾竟真的被送進了重華宮城。他並非沒有想過這份可能,但要將一個少年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入宮禁藏匿,在適當時機放出來,又要做得不令人起疑,絕非易事。


  可為什麽是五更?那個時辰宮門還是關著的,即使輕功卓絕如檀化羽也不可能帶著一個無法行動的人任意進出,況且檀化羽並沒有參與。


  但下一刻,他猛然想到的確存在一種方式,有可能將關綾偷偷運進皇城,因為夜晚宮門落鎖,隻有在這個時分前後,宮裏的角門會短暫地開啟,為的是讓從西山回來的水車進入,供應大內的貴人們次日所需。有洛文簫的暗中協助,辦成這件事並不為難。


  一旦想通此節,他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整樁計謀的全貌。昨夜直到今晨,李平瀾都被函穀上人與檀化羽拖在城外,關綾則被偷運進宮,交給同時間潛入的昆侖府手下,說不定就是姬無涯本人,而後略做手腳,關綾就會被當做多日來屢闖宮禁的夜盜,被禦林衛擒獲,稟到天宜帝麵前。


  從檀化羽適才言談來看,他雖出手在其中幫過幾次忙,但可能對姬無涯的謀劃隻略知大概,並不了解內在的用意,至少還不知道月中十五的含意,才會向自己告知關綾的去向。想必姬無涯對同為護法的師弟也存著提防,卻沒料到會因此泄露了關竅。


  時已近午,昆侖府的行動早已結束,宮裏卻至今不見動靜,甚至連夜盜出現的消息都未曾傳出。惟其如此,更令人感到不祥。


  昆侖府要製造關綾盜藥的假象,應是不會傷害他,這或許是唯一的安慰了,隻是背上這項罪名,仍是凶多吉少。


  洛湮華深深吸了口氣,感到心裏有些發沉,他必須做最壞的準備,隻因這一次,姬無涯所謀算的是天宜帝那莫測又昭然的內心。即使昆侖府的計劃順利實施,整件事仍存在明顯破綻,隻是是否願意看到真相仍取決於皇帝自身的態度,一如十年前。


  他在桌旁坐下,默默思索。姬無涯精心選擇了時機,設下一個相當惡毒的局,而自己所能采取應對的時間,隻餘下幾個時辰。


  “楊總管,準備馬車,我半個時辰後去宮裏。”他說道。


  楊越聽到關綾的消息,已明白了幾分,一時臉色也變了,隻有力持鎮定地出去吩咐,按照慣例,月中時要坐那駕禦賜馬車。


  “阿肅,”靜王又道,“這一趟會遇到些麻煩,我得將小綾帶回來。你不要同行,幫我去找臨翩,或許能起到些轉機。”


  事到如今總須盡力一試,他不能止步在這裏,重要的事情還沒有做完,逝去的親人與屬下在等待,小綾也需要他來救。對方賭的是天宜帝的心思,他也唯有奉陪。能否為自己和關綾爭取到生機還要看天意,隻要方才的推測有失誤之處,被抓住一絲紕漏,或許就再難挽回了。


  他凝神將細節在腦中濾過一遍,對秦肅細細囑咐了片刻,最後說道:“不要找憑淵,無論發生什麽情況都不要讓憑淵卷進來。如果萬一遇到不測,他會照顧琅環,替我將事情做完。”


  秦肅冷峻的目光不易覺察地顫了一下,點了點頭,卻並不動身,隻是默默地站著。


  “阿肅,我說的是萬一,不會有事。”洛湮華微笑道,握住他的手,感到一向溫暖的手掌有些發涼。他柔聲說道:“我答應你的事,一向是做到的,不用過於擔心。這就去找臨翩吧,我還要做些吩咐才出發。”


  “吃過午飯再進宮。”秦肅說道。


  洛湮華點頭答應,秦肅伸臂抱了一下他的肩膀,才轉身離去。


  時至正午,靜王上了那輛總令他感到過於奢華張揚的駟馬車駕,朝重華宮行去。盡管今日格外想乘坐府裏的青篷車,他還是忍住了,這一趟入宮,無論天宜帝是否相信,他都需要表現得並不知情,就如檀化羽不曾泄露消息一般。


  此時,擺脫函穀上人的李平瀾回到重華宮,剛獲知了變故始末,被召到君前;洛憑淵在靖羽衛所同兩位副統領商議調遣人馬,還不知道鼎劍侯府來請他的侍從正小心翼翼地等在外麵。


  秦肅趕到雲王府,發覺四皇子不在府中。他不是頭一次來,找到一名識得的親信問時,對方告知洛臨翩一早就出了洛城,往京郊深山中踏青並拜訪高僧,要到明日才回府。


  “真是不巧,秦護衛明日再來,殿下應是回來了。”那親信歉意地說道。


  秦肅略略沉默,問明雲王的去處,又要了一匹快馬,疾速趕向城郊。


  鼎劍侯府中,林辰端著藥碗,像平日一樣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隨口與前來看望的母親說些閑話,抱怨窗外有隻喜鵲吵得心煩;等到鼎劍侯夫人背轉身去看時,他眼明手快地將母親親手端來的湯藥潑在了床頭的盆栽裏。


  馬車停在宮門處,靜王摸了摸兩個小侍從的頭,考慮到車裏隻有穀雨一個會等得難受,他將清明也帶來了。


  方才下車,宮門處一名內侍立即上前:“大殿下,吳總管著小人在此等候,待您一到,先前去禦書房外間候旨。”


  靜王頷首,沒有答言,這應該是天宜帝的意思,眼前內侍神色還算恭謹,但臉上毫無笑意,身後還跟了兩名禦林衛。


  他隨著三人朝宮門走去,又瞥見旁側不遠處一群等候的護衛,身上都佩了安王府的標記,就知道洛君平正在宮中。


  走在重華宮平整的禦道上,那名內侍在前引路,兩名禦林衛不動聲色地跟在身後,成夾角之勢,分明是押送欽犯的方式。偶爾有宮女內侍走過附近,都低著頭匆匆避讓,不敢朝這邊看,又忍不住用眼角偷瞄。


  看來,一切正如所想,從今晨五更時起,自己在天宜帝眼中已是待罪之身,靜王淡淡想道。隻是未免小題大作了些,抓住一個十六七歲的關綾,解藥也沒丟,倒弄得重華宮如同大理寺一般。


  以今日情形,洛文簫很難忍住不進宮,幫助天宜帝下定決心除去自己,之所以還沒有到,大約是想沉住氣,晚些再來收獲戰果,卻遣了安王先來查探風聲。


  洛湮華心裏卻已歸於沉靜。宮中的氣氛再是波譎雲詭,比之當年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禦書房並非單獨一座書房,除了皇帝日常批折理政的宏大屋宇,外側還有層層的藏書室、候見房,層疊下來總有十餘間。靜王所到卻不是其中任何一處,他被引進了一間極小的耳房。


  內侍告退,順手帶上了房門,兩名禦林衛守在外麵。洛湮華環視四周,但見縱橫不過三四步,不見陳設什物,連一張椅子也沒有,說是在此候旨,就隻能一直站著。


  自抵達宮門的一刻起,遇到的每一項安排都透出漫不經意的威懾,又什麽都不解釋,天宜帝十分了解如何令人不戰而屈。


  洛湮華在狹小的房中慢慢踱了幾步,就靜靜站著等候。距離戊時身上毒性發作,還有三個時辰,皇帝想問罪,又不願張揚,不知打算怎樣安排這段時間。李平瀾必然已經回宮,有他在,小綾暫時應該是安全的,會是誰來訊問自己呢?


  半個時辰後,房門開了,吳庸麵無表情地進來,微微躬身行了個禮:“大殿下久候,咱家奉了陛下旨意,有幾句話相問。如實答話,則天恩浩蕩,縱然雷霆加身,尚存返生之機;如有半點推諉抵賴或不實之處,則天威震怒,任是神仙也難救,望殿下慎之又慎。”


  此語若落入旁人耳中,難免覺得說法突兀,房中二人卻都明了其中深意。靜王淡淡一笑,若是認罪,必定九死一生,試問人死不能複生,如果當真天恩浩蕩,說寬免即可,又何須返生。吳庸的話實是存了幾分好意,隱隱透露出天宜帝的殺機,雷霆震怒雲雲,則是提醒自己小心,不要再激怒皇帝。


  “有勞吳總管,”他說道,“今日一入重華,但覺處處天威,不知父皇有何諭示,必定據實以告,絕無隱瞞。”


  吳庸見他神色間已然會意,便走到屋側,麵南而立,厲聲道:“洛湮華,你可知罪?”


  天宜帝在禦書房中,書案上堆著成摞的奏本,一旁擺了滿盤新鮮果品,安王進宮時帶來十幾簍各色南國水果表示孝心,在初春的節氣裏頗為難得。或許這也是天宜帝沒有急著讓他離開,而是任其在旁陪著說話的原因。


  但他陰了大半日的臉色並沒有多少好轉,沒興趣去碰奏折和果品,隻沉著臉瀏覽大內統領拿來的口供,看畢冷笑了一聲:“這麽說,他什麽也不知道,兩天前被北遼勾結昆侖府抓去,關了一天又點中睡穴,再醒過來,就被禦林衛抓了起來。既弄不明白怎生進了宮,也不知是來做什麽,更說不出頭上的贓物如何得來,當然也不必供認同夥、承認罪狀了。朕的禦林衛忙了一早上抓賊,竟擒獲了這麽一個清白無辜的人。”


  說到最後,他將手中供狀隨手一團,擲於地上,沉聲道:“李統領審了一個時辰,就拿這樣的供詞給朕看?”


  洛君平對事件的始末並不清楚,太子雖將他劃為一黨,但與昆侖府乃至北遼的合謀唯嫌知情人太多,如何會主動說於他知。今日來問安,也是洛文簫暗暗派人送信,說靜王的暗衛偷入宮中意圖不軌,被抓個正著,引得皇帝大怒,要將洛湮華召來問罪。安王便欣然進宮看熱鬧,準備伺機火上澆油、落井下石。


  到得宮裏殷勤一番,情況倒也摸了個七七八八,此刻聽到天宜帝的話,但覺久未如此暢懷,不勝幸災樂禍,麵上卻正色說道:“父皇,兒臣也曾隨太傅讀史,自古至今還未曾與聞有哪個刺客是被人打暈了送進宮中的。這套說辭也不知是如何編出,犯下滔天大罪還想欺君罔上,真真罪加一等。”言語之間已將賊人升為刺客,他本來還可發揮更多,但不免要得罪李平瀾,故此極力約束,轉而笑道:“關綾其人,兒臣也曾有所耳聞,據說年齡雖輕卻輕功了得,大皇兄十分看重。倘若真是被仇家擒住,自然非打即殺,豈會完好無損地放走?他被袁副統領抓獲時還活蹦亂跳,可見必是說謊。”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人怎會有這等心機,看來朕還是低估了大皇子的本事啊。”天宜帝冷笑道。


  “啟稟陛下,”李平瀾看了安王一眼,他被北遼調虎離山,不遲不早拖在城外,再聽到洛君平含沙射影,心中已然慍怒,但神情仍是一貫地平淡,“那少年不似說謊,臣與袁副統領參議,此中恐有別情。”


  適才單獨詢問,關綾極為警惕,若非擔心靜王的處境又識得自己,什麽也不會說的。


  他回稟前已做了準備,從袖中取出另一份手書,乃是袁旭升對當時情形的分析:“禦林衛以陛下安全為己任,不能輕縱疑點,更不可任由宵小利用,願請陛下下旨徹查,臣當令真相水落石出。”


  天宜帝拿在手中看時,上麵詳細描述禦林衛如何被引到偏殿,發現關綾,進而拿獲,黑衣人如何刻意大喝,繼而獨自逃逸,逐一提出疑點。他一目十行看罷,順手擱在一邊。本欲讓李平瀾將靜王的罪名坐實,不料禦林衛的判斷竟然與自己的意圖相左,他本就一腔邪火,此時更增不快,沉沉說道:“縱有疑點,並無實據,若照這麽說,那關綾無知無覺,怎生進得了重華宮?那黑衣人又何以對宮中了如指掌?朕養這許多禦林衛原來是吃白飯的,李統領給朕看這些,是想為大皇子作保麽?”


  詞語已有誅心的意味,以他對李平瀾的倚重程度,極少說這麽重的話。


  “陛下言重,臣不過旁觀者清,據實回奏。”李平瀾的神色毫無波動,停了一會兒,才淡淡說道,“靜王殿下為國籌謀,確是樹敵不少,北遼已恨他入骨。他所能倚靠的無非是陛下的信任,一朝見疑,便是命在旦夕。望陛下三思。”


  天宜帝不防他這麽說,李平瀾從不多言,一旦開口,分量尤重。他心裏湧上一陣怪異的不適,就如早上聽到袁旭升的稟報,洛湮華即使再想要解藥,何必趕在今日?如今連回旋的時間都沒有,果然是命在頃刻。


  他用指節扣著書案,然而內心那股邪火卻無法平息,連自己一時也弄不清楚何以這般激怒。或許是時隔十年,宮裏又一次進了刺客,再次與北遼、皇長子聯係在一起。


  自從洛湮華飲下碧海澄心,他本已略略平息對琅環皇後的記恨,以及長久以來盤踞心頭的複雜情緒,如今卻隨著一句“解藥”再次變得沸騰。


  時光流逝,往事淡去,最後一次見到江璧瑤的情景仍會不期然地回到腦海。


  從少年夫妻一路扶持走來,自己唯一的皇後,並不是漸行漸遠終至離心,而是從一開始便已背叛,在騙局中相處了近二十年,這份屈辱足以令山河變色、血流漂杵。


  那一刻,皇後的眼睛裏已經看不到痛苦或悲哀,仿佛曾經的淚水、掙紮、期待都從未存在,餘下的唯有冷靜與高傲。那是她生命裏最後的保留,即使一敗塗地、萬劫不複,仍要選擇那可笑的尊嚴。昔日明若秋水的眼瞳已失去了光彩,然而漠然對視時,找不到任何懺悔或羞愧的痕跡,反而像是在憐憫。


  皇帝冷笑,做出了這種事的女子,有何尊嚴可言?


  之後,這一切終歸化作了求懇,那是為了她的孩子,本來幾乎注定要繼承禹周大統的洛深華。二十載悉心扶持、傾力付出,所想所為並不是自己這個太子、帝王,她當然願意殫精竭慮、日夜操勞,隻因這大好江山終有一日要歸屬於洛深華,那個根本不該姓洛的孽種。


  午夜夢回,往事偶爾回到心間,忌恨的怒火、被欺騙的憤恨依舊熾烈,但皇帝已漸漸意識到,自己同時也在慶幸。查知皇後不忠的時候,洛深華才十七歲,一無所知、措手不及,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與自己對抗,再遲幾年,根深葉茂,他不確定仍能勝券在握。


  一晃十年已過,皇帝倏然驚覺,即使靜王洛湮華猶如一泓靜水,柔和的光華仍會灼痛他的眼睛,縱然多年壓製,依舊葉茂枝繁。琅環既然能起到巨大的助力,就能帶來更大的威脅,唯一足以製約洛湮華的,唯有他身上每月發作的奇毒。


  養虎遺患,如何能容許他脫離控製。今朝為了解藥遣人入宮行竊,他日又將如何?十年前遼人入宮行刺,同樣是這般熟悉宮中地形,隨後是連綿不斷的事端,百官群起,站在自己這個九五至尊麵前維護皇長子,費了多少心力手段方才平息事態,遏製琅環。今時今日,苗頭已顯,難道還要讓往事重演一次?

  既然靜王的把柄已經捏在手中,勢必要問罪到底,料來臣屬也無從反對。


  他臉上看不出表情,頃刻間卻已轉過無數念頭,冷然說道:“非是朕不信他,大皇子的隨身暗衛夜半入宮作亂,人證物證俱全,此為謀逆,再是於國有功也不能容。李統領無需再說,朕已命吳庸問話,自然會給洛湮華辯解的機會,但他若要證實無罪,單靠編一套說辭不足為信,須得拿出真憑實據。”


  李平瀾微微皺眉,看天宜帝的架勢,竟是要抓住這件事由,做一篇大大的文章。靜王入宮前並不知情,倉促間如何拿得出皇帝口中的憑據證實清白。放在平日還可拖延幾天,逐步查證轉寰,但現下若無良策,一時三刻就要過不去今夜毒發的關卡。


  安王卻覺舒快,附和道:“父皇明見萬裏,若事事都能這般抵賴,豈非百無禁忌,隻消朝仇家頭上一推,任是何等大逆不道之事盡可做得。”


  此時,禦書房總領內侍上前低聲稟告,吳庸已經奉旨問過話,正在外麵侯見。


  “讓他進來,”天宜帝已打定主意,沉聲道,“朕聽聽大皇子有何說辭。”


  靜王的答複十分簡短,隻有寥寥數語,敘述二月十三關綾前往校場觀看比武後失蹤,兩日來府中上下四處尋找,發覺是被仇家擒去,入宮前仍去向不明。待問到仇家是誰,回答是,因為可能性太多,不好出言猜測。至於宮中連續盜竊與關綾被擒,洛湮華的反應更是簡潔,忙於比武,並未知情,故此也不知所犯何罪。


  一連串淩厲無比的問題問下來,都是同樣答複。


  天宜帝麵色陰晴不定地聽完吳庸的轉述,頓感猶如一拳打在棉花裏,與他事先的預料全然不同,沒有詳細的辯解和分析,聽不出惶恐,沒有一句求告或緩和氣氛的問候,靜王甚至並未向吳庸請求麵聖直接解釋,而這是天宜帝認為一定會提出來的。


  距離戊時隻餘下兩個時辰,洛湮華往日月中進宮,為了求藥尚且態度順從,盡心出謀劃策,而今危機當前,放著唯一祈求生機的機會,竟似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大皇子是嚇傻了不成,來去就這幾句,還有別的話沒有?”他沉著臉問道。


  “回陛下,小的也是這麽問他,若有情由或人證物證,可向陛下陳情。”吳庸頭上有些沁汗,“大殿下說,這些年來,陛下所希望的事,他已盡力完成,自問並無愧疚,陛下心裏什麽都明白,如願信任於他,自然會設法查明,否則多說也沒意思。”


  事實上他不止一次暗示靜王說幾句軟話,或者是切中利弊的精辟言論來打動帝心,但洛湮華就像沒注意到一般,末尾才加這麽一句,還不怎麽中聽。


  “他的架子倒真是不小,貼身護衛在宮裏被抓個正著,還得朕去請他解釋,真當朕殺不了他嗎?”天宜帝冷笑道,淡淡一句話,道出十年恩怨,他幾乎能想像出靜王那沉靜的神情,與他的母親如出一轍地平靜高傲,甚至連最後一麵都不屑相見,更不會搖尾乞憐。明明占理,卻仿佛總是自己在虧欠,做盡了對不起他們的事。可恨的是偏偏還與大內統領方才之言相合,就好像人人都是這般想法。


  他深知洛湮華的才能,本已準備不給他任何麵見辯駁的機會,但是此刻,他突然改變了主意,陰著臉說道:“也罷,將洛湮華帶來,看在他做了不少事,也該死個明白。朕倒要聽聽他有何道理,由他多說幾句,且看倒是誰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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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靜王坐著禦賜瑪莎拉蒂進宮了,嗯嗯。感謝姑娘們的地雷鼓勵,回帖鼓勵,都是支持俺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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