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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正月初七當日,宮宴設在清涼殿,耶律世保和完顏潮身邊除了若幹隨從和文官,果然分別帶了三名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士。看起來是很正常,但洛憑淵卻見到耶律世保的隨從中有一名身著黑袍的高大老者,長了一隻鷹鉤鼻,雙目神光隱隱。是函穀上人,他心下頓時一凜,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就見大內統領李平瀾神情淡淡地站在旁側,身上似乎也沒散發什麽絕頂高手的威壓,但就是令人莫名地踏實心安。


  殿中除了天宜帝本人和眾位皇子在座,還有一些文臣武將作陪,既為觀察情狀,也可說相當給這兩位使節麵子了。


  耶律世保和完顏潮都是初次見到禹周的雲王,既是如雷貫耳,得見本人又不免有片刻失神,均想確是名不虛傳。


  耶律世保的感受更為複雜,須知這是將他那不可一世的四弟收拾掉的人。北遼的王位向來是力強者得,親兄弟間也無甚情分,彼此爭鬥得恨不能將對方生撕了。耶律世基一死,自己的地位頓時大為提升,來投靠或表達忠心的臣屬絡繹不絕。因此盡管耶律洪疇恨不能立時殺了敵國四皇子為自家四兒子償命,他卻難以體會那種切齒痛恨的心情;但雲王已是禹周的壁壘,隻要這位美貌得不像話的皇子出現在邊關,韶安城就會固若金湯,旗號所到之處,即使再勇武的遼軍鐵騎也要怯陣三分。


  他的目光依次從禹周幾位皇子身上巡睃而過,這都是自己未來的敵手。但在洛城中,無論對雲王還是寧王有什麽舉動都是不明智的,一個失手就可能回不了北遼了,耶律世保還沒蠢到為二王兄做嫁衣。他不得不承認,將目標對準靜王或許是唯一可行的選擇,難度雖然大,但不至於觸怒禹周的皇帝,還有昆侖府與琅環的江湖紛爭作借口,應能帶著合約全身而退。


  姬無涯認為雲王之所以數年來能連戰連勝,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得益於洛湮華的背後支持,而寧王更是住在靜王府中,可想而知那份條陳脫不了耳濡目染甚至指點,故此隻要除去靜王,禹周便成不了氣候,未來還不是任由北遼馳騁宰割。


  耶律世保將信將疑,他從不信一個人能有這麽大能為,姬無涯善於遊說,為了使昆侖府得到助力必定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但他仍是心動了。事成後回到昭臨,即使合約不那麽符合期望,這份功勞也足以交代了。而自己需要做的,也不過是冒一點小小風險,幫昆侖府添把柴火而已。


  此刻,皇長子就在對麵席上,似乎感覺到他不同尋常的注視,淡淡地朝這邊看了一眼;洛臨翩則對一切矚目毫不理睬,倒了一杯酒慢慢淺酌。在仔細打量寧王帶來的幾名屬下之前,耶律世保的目光落在了洛文簫身上,他不算孤軍深入,隻要運用得當,這位太子可是一宗強援呢。


  席間免不了要有歌舞助興,十餘名宮娥廣袖翩翩,伴著悠揚絲竹在殿中起舞。


  完顏潮笑道:“貴國這舞樂也算精心,就是軟綿綿的沒什麽力道,人也一捏就斷似的;還是我前年有幸在昭臨宮中做客,那一場戰舞刀光閃耀,才是雄渾壯觀,讓人至今難忘啊。果然是各國風土不同麽?”


  這語氣裏挑撥的意思太明顯,禹周眾臣臉色都是不善。武英將軍斥道:“貴使想看刀劍,我禹周軍中多的是,都是真刀真槍,可不是拿刀擺個姿勢的區區舞樂能比的。”


  “將軍言重了,想來要是歌舞也能和練兵相提並論,日後大家再有分爭時也不用上陣打仗,隻消各自派出舞姬比試不就成了?”完顏潮還是笑吟吟的,“在下方才也是有感而發,中原人物與北方當真不同,不僅這歌舞如此,連練武之人看著竟也是文弱多了。”


  他這麽一說,眾人都不禁打量各方帶來赴宴的人手,若論樣貌,寧王身邊的兩名靖羽騎衛都是英氣勃勃,唐範兩公子更屬上佳,不過相形之下,遼金的武者的確較為魁梧健碩,將這邊特別是唐瑜公子襯得更顯文秀。


  北遼和夷金這邊的屬下臉上就露出幾分嘲諷和輕視,傲慢些的還發出輕嗤之聲。


  隻有耶律世保心下略感著腦,這完顏潮滑不留手,不住挑釁沒關係,偏偏卻句句扣著北遼衝在前頭。


  唐瑜修長秀氣的眉宇不易察覺地挑了挑,望了眼上手的寧王,見洛憑淵並無反對之意,就起身說道:“客人雖然無禮,在下身為禹周子弟來作陪,卻不能不盡到禮數,此刻匆忙間也沒準備什麽,便向兩位使節敬酒一杯,聊以助興。”


  此時歌舞方歇,他也不離座,向一名正要退去的宮娥略略示意,柔聲說道:“姑娘把手中雲紗借我一用可好?”


  那舞姬先是不知所措,待到反應過來,有些羞怯地將適才獻舞時用的飄帶遞過來,趕緊匆匆離去。


  長長的雲紗飄帶色作五彩,質地輕薄,揮動時飄然欲飛,宛如霓裳。


  眾人見唐瑜將一端執在手中,都不知他要做什麽,夷金一方還有人出聲嘲道:“這位公子長得像娘兒們,莫非也要舞一曲為我家世子勸酒?怎麽還不下場啊?”


  唐瑜聽了也不生氣,反而淺淺一笑,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出聲說話的是完顏潮帶來的三人之一,見狀正想再譏嘲兩句,然而下一刻,那條垂下的雲紗另一端倏然由地麵躥起,如五色靈蛇般由對麵坐席飛卷而至,瞬間就到了麵門。


  能被挑選來參宴,這人的武功自也不弱,急忙伸臂格擋。然而輕飄飄的紗帶突然變得異常矯捷靈動,一伸一縮之間,已經正正拍在他的左臉上,如同被人扇了一記巴掌般又熱又麻。


  隻有範寅捂了一下眼睛,小聲嘀咕道:“慘不忍睹啊。”


  據說,唐瑜在對敵時微笑得越是溫柔斯文,對方就越是生不如死。


  殿中了解這一點的人實在沒幾個,範寅的低聲感歎也隻有洛憑淵聽見而已。皇子官員們但見月白衣衫的秀雅公子右手輕揮,雲紗仿若化作了一道虹彩,輕輕巧巧繞了個彎卷住一把酒壺,從尺許高處微微傾斜,先是將耶律世保麵前的酒盅注滿,隨即又為完顏潮斟上一杯,微笑道:“兩位請。”


  連以無事攪三分為宗旨的完顏潮,看著眼前這杯酒,表情也有片刻凝滯。琥珀色的美酒正好與杯緣齊平,沒有一滴滿溢或濺出,如果是親手執壺倒出來的,還可以說沒什麽,可是對方用的卻是一根輕飄飄的雲紗。其中蘊含的眼力、手法、內勁,思之令人不由得不心驚。


  這時他身旁有人低聲驚呼:“他……他的臉!”


  隻見那方才被擊中臉頰的年輕金人左臉已經如吹氣一般高高腫起,脹大了一倍有餘,看上去如同一戳即破的水泡,紅紅白白地甚是嚇人。


  那人起初被紗帶抽了一記也沒當回事,誰想麻木之感並不消退,跟著就痛癢難當,如同一群螞蟻同時噬咬,越來越是難以忍受。他看到同伴都麵現驚駭,自己一摸更是六神無主:“你……你使的什麽妖法?”


  他是對著唐瑜說的,但半邊臉腫脹太過,口齒也變得模糊不清。


  “妖法是沒有,看你這樣子,隻怕是一貫口舌不修,犯了哪路神明的忌諱,才會突然受報應。”唐瑜淡淡道,神態溫雅依舊:“兩位尊使不飲酒麽?”


  耶律世保與完顏潮麵麵相覷,不約而同離那酒杯遠遠的,免得不慎沾到一星半點。觸怒神明雲雲,誰聽不出是托詞,必定是什麽厲害藥物。如果方才被那雲紗帶到,自己恐怕也會當場麵目全非。


  完顏潮見那名屬下臉上已經不成樣子,額頭汗珠滾滾而落,喉間不時克製不住地低聲痛吟,他心想這情狀被禹周和北遼多看一刻,就多一分丟人,皺眉道:“你且出去,退到殿外等候。”


  範寅好心笑道:“完顏世子不替自己人想想辦法麽?我從前也見人遭過這種報應,拖上兩天不治就會潰爛。性命丟不了,但今後可是隻剩半張臉了。我這位朋友恰好會一些治法,好生求個情,說不定你那豬頭屬下便不用毀容了。”


  跟著又道:“世子別以為在下是唬你,我這好友可姓唐。”


  被斥退的夷金武士臉上正在難熬難當,聽到這番話更是魂不附體,磨蹭著將退不退,眼中不覺露出求懇之色。


  完顏潮臉色十分難看,唐門的用毒本事人盡皆知,有心不理,但豈非所有人都看到自己不將下屬死活當回事,傳開來誰還願死心效命;可是要降下身份向寧王的下屬求情,夷金今日顏麵何存。


  洛憑淵看到這裏,卻不願日後金鐵司過於針對唐瑜乃至唐門,便笑道:“聽範少俠之言,唐公子可是有法子?”


  唐瑜一笑,這於他不過雕蟲小技,從袖中拿出了小小一包藥末:“外敷即可。”


  寧王接過來在掌心掂了掂,淡淡說道:“我上回便提醒過完顏世子,在我重華宮中、天子禦前,須得恭謹慎言,否則即使父皇寬宏不降罪,也難免會有不利之事臨頭。所幸今次唐公子好心相救,還望世子別再碰上下一遭,弄得麵子裏子都沒了。”


  說著,手指輕彈處,藥包便平平飛向那中毒武士。


  完顏潮心中大怒,但他雖能言善道,這時也難以反駁。本想端起酒盅平息心火,又記起杯子碰不得,臉上一時忽青忽白,煞是好看。


  靜王看著微笑,心道洛憑淵如今再對金使說話果然滴水不漏,免得再留下話柄。


  而後他就察覺,上首有一道沉沉的目光正緊盯著自己,轉回頭去,卻是太子。


  這些日子,洛文簫似乎變了一些,盡管還在人前維持這溫文謙和的儲君風範,但他陰鬱了不少,間歇地還聽說過他對六部官員暴躁發怒的傳聞。


  靜王想起除夕家宴時,看起來憔悴了至少五到十歲的韓貴妃,據說太子為了避嫌已經很少去蘊秀宮看望她了。倒是天宜帝看到母子倆噤若寒蟬的樣子好像有點不忍心,過年時過問了兩句貴妃的病情和日常供奉。


  短暫的視線相對,洛湮華淡淡的掉開頭,對方卻沒打算同樣沉默。


  “大皇兄,”洛文簫彬彬有禮地說道:“你深謀遠慮,暗助了四皇弟這麽久,如今他回朝為你撐腰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洛湮華微微蹙眉,清涼殿裏賓客雲集,內侍宮女穿梭來往,以洛文簫的謹慎,放在以往是斷斷不會說這種話的。


  “五皇弟身邊那兩個高手,是你替他薦來的罷。”洛文簫見他不語,又接著說道:“你的算盤打得真好,知道他比武有急用,就連唐門子弟都邀請來了,五皇弟再倨傲也舍不得拒絕這份人情。可是你以為,他們真的會因為感謝就幫助你、回報你麽?”


  他的笑容不受控製地扭曲,整張端正的臉看起來竟有幾分猙獰:“還是醒醒吧,人都是先為自己打算的。同樣是皇子,誰能真心服誰,支持了你,他們自己將來可要往哪裏站?而且……,聽說大皇兄這一年來,每月都至少要病上一場,病歪歪地撐得很辛苦吧?”


  “不勞關心。”靜王道,“我朝的臣子大概還沒發覺,相比於四皇弟的高傲,謙和又禮賢下士的太子殿下,才是那個誰也不服氣,誰也不想聽從的人吧。可惜,即使用盡了心機,不屬於你的東西終究是守不住的。”


  這還是他很久以來,唯一一次撇開了敷衍不屑而對太子說話,不過,也隻有這一句而已。言畢,他回身招呼道:“阿肅。”


  黑衣的秦肅方才不知隱在何處,但靜王低低的話音方才落下,他已現身出來,站到身後。


  “沒什麽事,”洛湮華微笑道,“這會兒飲宴正酣,阿肅也來喝一杯酒吧。”


  秦肅沒有出聲,默默接過他遞過的酒盅,仰頭飲盡。


  “沒想到大皇兄將阿肅也帶到宮裏了,真教人羨慕。”洛臨翩注意到這邊,閑閑說道,“我前陣子也收了名影衛,但他從前沒受過專門訓練,功夫倒還罷了,就是學不會隱藏氣息和身形,一遇到內行就給我丟人。大皇兄日後從玄霜派個正經暗衛來幫忙□□一下可好?”


  靜王微感意外,以雲王的孤冷,居然肯讓人時刻跟在身邊。他朝秦肅望去,秦肅便點了點頭證明確有其人,又道:“殺手出身。”


  聽起來越發出奇了,洛湮華沒再問下去,以洛臨翩的聲望,有人隨時保護再好不過,於是頷首答應下來。


  此時宴席進行到中途,天宜帝見到唐瑜的出手,心下甚喜。想來參賽的人不可能個個有這麽強的實力,但再多上幾名也就勝算很大了。他對唐門的毒也有點發毛,好在洛湮華邀來的人總不會都是毒公子,還會出現其他好苗子的。


  他命人取來金珠一囊、禦酒兩壇賜給唐瑜,又留意打量範寅,趁著酒興說道:“今日賓主盡歡,眾卿若有才藝可一顯身手。但凡表現出色,朕都有賞賜。”


  夷金剛吃過苦頭,氣焰低了下去。耶律世保心想,我北遼難道就沒有能為過人之士?被禹周一個唐瑜壓得不敢抬頭,豈不是擂台還未開就先輸了第一陣。


  他不動聲色地朝下手看了一眼,三名武者之一就大聲道:“全是細巧功夫有何稀奇,常言道一力降十會,不才元慎,能舉五百斤石鎖,你們有誰來與我比試力道?”


  眾人看到這人身高體健,兩側太陽穴凹陷,都覺來者不善,看來除了膂力過人,內家功夫也已有成。


  範寅笑道:“在下不是蠻牛,舉大石就算了,這殿中也不是大開大合砸東西的所在,我來陪你拆上幾招如何?”他自忖對方雖然不似易與,但使出小擒拿手輔以分筋錯骨手當可拾奪得下。


  元慎卻將眼睛向上一翻,搖頭道:“不實打實比拚,過招有什麽意思,禹周的人難道就力弱至此,隻會憑花拳繡腿取勝麽?”


  洛憑淵聽他口氣傲慢,又是個欠教訓的,範寅的武功走的是輕靈翔動一路,與此人硬碰硬就成了以短擊長。他站起身來說道:“如此,我來同你對幾掌吧。”若是比拚掌力,就純是憑內力強弱定勝負,毫無取巧餘地。


  誰知元慎仍然連連搖頭:“比武到了最後階段才是由寧王殿下考校優勝者的武功,在下還未上台爭擂,不便與你動手。若是在下輸了,這擂台要如何上法;要是僥幸贏了殿下,又是否直接定為勝出?”此人外貌強健,說起話來卻很細密,聽來有幾分道理。


  靜王微微揚眉,正想讓秦肅下場應對這一陣,不料元慎卻拱了拱手,接著朗聲道:“久聞禹周太子殿下身負上乘武功,深藏不露,不才鬥膽,敢問殿下可有這等心胸膽略,肯賞光與在下略作比試?”


  此語一出,舉座嘩然,太子不得君心是一回事,對外卻是千金之軀,一界北遼武士竟敢提出這等要求。天宜帝怫然不悅,不少文武官員已忍不住斥責出聲,連耶律世保也斥道:“怎可這般唐突無禮,還不快快請罪。”


  反對聲中,唯有洛文簫並無惱意,反而長身而起,向天宜帝施禮道:“啟稟父皇,兒臣這些年來倒也未曾將功夫擱下。此番遼金來挑戰,乃是我禹周的國事,兒臣見到五皇弟辛勞操辦,也願從中盡一份力,既然這遼人傲慢索戰,避而不出豈不是弱了我方的聲勢,兒臣的混元功正好借機一試,請父皇允準。”


  天宜帝仍有些不豫,他上一次關注洛文簫的習武進境還是七八年前,不太拿得準,禹周太子若在這種場合輸給一個北遼武士,傳出去還像話嗎?但他見洛文簫一副從容不迫很有把握的樣子,又主動請戰,再要不準就真成了怯戰,也就勉強同意了。


  內侍們早已撤去一些桌椅擺設,在大殿正中清出一塊空場。洛文簫便緩步走過去,與元慎相對而立。


  禹周的皇子們都自小習練弓馬武技,教習師傅更是一流,但錦衣玉食的皇子們究竟能學到多少,就全憑個人下功夫了。臣子們素知寧王武功超卓,想不到太子也能欣然下場對陣敵國高手。


  待到兩人交上手,眾人就更加訝異了。元慎的招式動作十分凝練拙樸,但每一掌推出都勁道十足,坐在附近的人偶爾被他掌風帶到,都感到觸臉生疼,顯見內家功夫練得極為紮實。饒是如此,似乎數個回合下來,占據上風的卻是太子。


  洛文簫所使的武功名為八卦淩雲掌,屬於無極門較為高深的一套掌法,向來隻有功法有成的內門弟子方能得蒙傳授。無極門也算北方玄門正統,與寒山派不同的是,功法流傳甚廣,不少人都認得出來。此刻見太子勁道內蘊而綿長,內力深厚竟似不在寧王之下;招式雖沒到行雲流水的程度,掌勢也是章法井然,逐漸將遼人壓製到下風,都不禁大聲喝彩。


  元慎見難以取勝,又似不甘認輸,大喝一聲,倏然雙掌齊出當胸猛擊。洛文簫也不閃避,徑出單掌與他相抵,兩人的身形頓時轉為靜止,由過招變為互拚內力。


  到了這一幕,洛湮華已看出端倪。但洛文簫為什麽要以太子之尊當眾演武呢,難道就是為了在天宜帝麵前表現一下武力,搶寧王的風頭?他略略偏過頭,正好對上了大內統領的目光。李平瀾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如證實猜測一般,極緩的點了點頭。


  這場比武果然沒多久就見了分曉,元慎的臉色一時紅又一時白,半盞茶的工夫轉換了數次,額頭滲出汗珠,洛文簫卻始終臉色如常,以單掌對雙掌仍顯得氣定神閑,看起來到真有幾分翩翩風範。到三掌分開時,元慎便連連後退了五六步,還是函穀上人袍袖一拂,為他消去了後力,才不至於一跤坐倒。他臉色尤自發白,縱然口中不認,看上去也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禹周群臣今日大出意料,唐門弟子的技藝手法已是難得一見,更料不到平日裏文質彬彬的太子竟然身手不凡,武功這般深湛,不由要在心中暗暗比較,難道竟然還在寧王殿下之上?可是五殿下是專程拜師在寒山派修習多年方才有成,忙於政務的洛文簫是如何做到的?迷惑不解之餘,再見太子神色自若,好像並沒將取勝當回事,愈發覺得深不可測,連一些已經離心的官員也不由要重新掂量。


  天宜帝也感意外,不過還是十分愉悅的賞賜了太子,又命重整宴席,再上肴饌美酒。耶律世保自然不怎麽高興得起來,但比起完顏潮,北遼至少輸得體麵多了,敗給對方太子,好像也不算如何丟人。他於是也就順勢稱讚幾句洛文簫的武功,又頗為真誠地表示,改日定然親自帶了元慎到東宮,為今日失禮謝罪。


  在一片和樂融融中,洛湮華看見洛文簫對他舉了舉酒杯,唇邊有一絲飽含惡意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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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快樂,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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