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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霧嵐山圍場占地極廣,四周山峰環繞,中間有大片蔥蘢平坦的原野,正宜策馬奔馳。近山一帶丘陵徐緩連綿,盡為深邃的林木覆蓋,又有清澈溪流穿過其間,當真是山明水秀,自幾十年前,便被圈為皇家圍場。多年維護之下,林野間無數飛禽走獸,除了每年一兩次被包圍起來當成獵物之外,其餘時候過得自得其樂。


  進入霧嵐山區後,洛憑淵隻覺得空氣清新涼爽下來,帶著山野獨有的草木芬芳,宛如回到了翠屏山。他擔心珍時會在陌生的林間跑失,或者被這麽多獵手誤傷,就沒帶它來。小狐狸在府邸中找不到他和靜王,大概會很寂寞。


  天宜帝此次出行,本來隻打算帶上容妃,經辦圍獵的安王婉轉地央了兩次,皇帝就大方地把宜妃也帶了出來,讓她也有機會出宮走走。


  洛憑淵和一幹隨從騎衛在分到的營帳中安頓下來,正尋思著該到天宜帝那裏用晚膳,洛雪凝帶了個宮女笑盈盈地來找他:“五皇兄,母妃說離晚膳還有些時間,讓我先陪你在周圍轉轉,再一起去見父皇。”


  洛憑淵一笑答應,他明白容妃是擔心自己初次到此,對不少規矩都陌生,是以這般安排。


  兩個人走出帳外,眼前大片營帳呈彎月形座落在丘陵之側,草原一隅,簇擁著正中的皇帳。


  丹陽公主伸手向遠處指點,告訴他何處可入森林深處,何處樹木太密騎馬難行,何處是後日比武騎射所在。又道:“明日你們都去打獵,也不知父皇準不準我也去,五皇兄幫我說說情,隻要你肯帶著我,父皇說不定就答應了。不然我就隻能跟著母妃應酬女眷,一堆官家小姐過來奉承試探。往年她們也就打聽四皇兄,今年自打你回來,問起你的就多得不得了,最近連大皇兄的主意都有人敢打,旁敲側擊的,就盼著我在你們還有母妃跟前提提她們,實在是悶煞人了。”


  洛憑淵看她抱怨連篇,忍不住笑了起來:“父皇是怕你出岔子,有我在應會放心。我明日要和林辰一道,既然你想來,我就去和父皇說說。”


  洛雪凝臉上微微一紅,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洛憑淵看神情便知她的心思,心裏頗為好友高興,微笑道:“林辰武功不錯,到時讓他教你射箭。”


  洛雪凝再大方,此刻也窘了,岔開話題道:“五皇兄別把我剛才說的不當回事,母妃跟前都有這許多人來打探,想走韓貴妃門路的就更不知有多少了。你若是不上心,這終身大事弄不好可就被人算計了去,後患無窮。我可聽說了,這次圍獵,朝臣帶著女兒來的,比往年多了好幾倍。”


  洛憑淵一時無語,他還真不知有這麽一回事。


  兩人一路行來,遇到的人紛紛行禮,洛雪凝蹙眉說道:“咱們快繞到這堆營帳後麵去,那邊人少。”


  他們轉個方向加快腳步,剛出了營盤,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年輕女子特有的清脆聲音,夾雜著銀鈴般的笑聲,不由得頓住了腳步,隻見六七個衣飾明麗的官家少女正在一處遊戲談笑,想是家中拘束,到了此處就如小鳥出籠,迫不及待地結伴玩耍。


  洛憑淵正待折返,距離最近的女孩兒已經看見他們,立即屈膝行禮:“見過公主,見過寧王殿下。”聲音十分嬌柔。


  如此一來,其他幾個小姐也連忙行禮。洛憑淵隻覺燕語鶯聲,眼前頓時韶光明媚,一眾女孩兒年齡大些的十六七,最小的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他淡淡說道:“不必多禮。”


  少女們乍然麵對五皇子,又有公主在側,大多有些不知所措,最先行禮那個這時像是被絆了一下,腳下微一趔趄才站穩。


  洛憑淵朝她打量一眼,這少女著一身石榴紅衣裙,長挑身材,眉目標致,額間一點朱砂鮮豔欲滴。容貌與洛雪凝相比自是不及,但也可算個美人坯子,她顯然知道自己在眾女中最為出挑,主動對洛雪凝福身道:“咱們正在玩投壺,不知公主可有興致。”


  在場這些官家小姐丹陽公主大多見過,想起這少女名叫姚芊兒。見她眼波流動,對著自己說話,目光卻帶向身邊的五皇兄,不由得大為不喜,說道:“不必,你們接著玩罷。”又對洛憑淵道:“五皇兄,咱們去那邊。”拖了寧王就走。


  洛憑淵正待轉身,目光落在離他們最遠的一個少女身上。她穿了件揉蘭衣衫,月白色綾裙,頭上隻插一支鑲珠的銀釵,顯得格外素淡。引起他注意的是,這少女有一雙杏核形的眼睛,令他想起了青鸞,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他攜著洛雪凝走出一段路,丹陽公主才說道:“五皇兄,你該知道我所言不虛了罷,剛才為首那個穿紅衣的姚芊兒,你可離著她遠些。”


  洛憑淵見她說得認真,問道:“雪凝何以有此一說?”


  洛雪凝很少背後評說他人,但她擔心洛憑淵被覬覦,遂說道:“她是誠毅侯家中的嫡女,她家如今是洛城著名的破落戶,兄長好賭又好色,將家產敗得差不多了。幾個叔伯都隻會坐吃山空,有一個正吃著官司。誠毅侯現在就指望著這個女兒能結一門好親事,最近隻要有出頭露麵的機會,一準兒能看到她,卻是沾不得的。”


  洛憑淵微微頷首,誠毅侯家中敗落,本人又沒什麽才能,得不到實職,他也有所耳聞,說道:“父兄如此,卻要著落在一個女孩兒家身上,指望靠她光耀門楣,也是可憐。”


  洛雪凝覺得姚芊兒品行不□□分,但她也不想多提此女,隻是歎道:“後宮內宅中,乃是女子的天下,其中心機思謀,諸般手段,未必比朝堂上少,皇兄這些年不在,我卻見的多了,可不要小看這些可憐的女孩兒們。”言下之意仍是告誡。


  洛憑淵道:“無妨,承蒙皇妹提醒,我不敢怠慢,定會小心。”又問道:“適才幾人,你都認識麽?”


  洛雪凝抿嘴笑道:“若是說五皇兄最後看了好幾眼的那個穿月白裙子的姑娘,小妹倒是認得,她是史官杜蘅的女兒,名叫杜棠梨。”


  六月十五清晨,旭日初升,休整一晚的皇家營伍列隊於原野之上,天宜帝的玄黑色盤龍大旄立於正中央,自太子以下,幾位皇子皆勁裝箭袖,背負弓箭,親衛隨在身後,兩翼是一眾宮侯武將帶領隨從軍士,禁軍各部在左右兩側展開,排列整齊,旌旗飄揚。


  天宜帝這幾年對行獵已不如早年那麽在意,但眼前綠野橫亙如畫,身邊兵將踴躍,於此萬眾簇擁之際,也是豪氣橫生,心懷舒暢,笑道:“眾位卿家,閑話無需多說,今日且看誰家子弟騎射勇武,辰時出獵,申時歸來,所獲獵物最多、表現上佳者,朕有重賞。”


  此時已屆辰時,隊列中一聲號響,早有人放出預先捉來的活鹿。那鹿被蒙了雙眼,懵懵懂懂朝皇帝馬前衝來。


  天宜帝張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鹿頸。隨著獵物哀鳴倒地,軍中又是一聲嘹亮的號響劃破長空,天宜帝當先便策馬疾馳,身後侍衛緊隨,在三千禁軍歡呼的萬歲聲中,眾多獵手齊齊催動座騎,向前衝去,數百匹駿馬落蹄如雨,加上鼓號震天,霧嵐山圍場一帶幾有山搖地動之勢。


  洛憑淵與林辰帶著洛雪凝,加上親隨一共十五人。皇家狩獵有競逐之意,每人隻準帶四名隨從。


  丹陽公主今日一身櫻紅色勁裝,騎了匹桃花馬,紅影到處,如同明燦的朝霞,林辰與她並轡當先而行。


  洛憑淵一邊縱馬向前,一邊回頭望了眼後方幾座高高的涼棚,今日不參獵的宗親臣子都會坐在裏麵乘涼閑談,各家女眷由容妃和宜妃領著在另一座高棚中喝茶吃點心。


  他昨晚在皇帳中用晚膳,告退時已有些晚,林辰又難掩興奮地拉了他去嘀咕怎生安排,他沒有來得及去找靜王。他知道洛湮華今天不會去狩獵,應是就在涼棚中,兩人已兩三天未曾交談,早上匆忙朝相,總覺得靜王氣色不太好,像是旅途勞頓,心中就不覺有些掛念。


  洛雪凝這時回過身來叫他,洛憑淵收斂心神,驅散心中那些沒來由的思慮,趕了上去。他今日還想幫林辰在狩獵中拔個頭籌,至於靜王那邊,不妨今晚去他住處一趟。


  陽光灑遍原野,三千禁軍分出一千守著涼棚,其餘兩千人拉成長長的半月形弧線,從樹林、丘陵和草原間包抄過去,棲息於霧嵐山中的野物被驚動,從樹林草叢中衝出,在驅趕下朝圍場中心的區域逃躥,隨處可見奔跑跳躍的黃羊鹿獐,撲扇著翅膀的野雉,也不乏野狼山貓這等猛獸。眾人這時已分散開來,在廣袤的圍獵地帶各自尋找獵物,弓弦馬嘶聲不絕於耳,還有禽獸的哀鳴。


  天宜帝自是不會如年輕臣屬那般折騰一整天,他射鹿開場後,帶領一幹禦前侍衛騎馬奔出幾裏,射到一些獐兔,近午時分就回到自己的涼棚中休息。


  他早上已看到靜王,用過午膳後,派了內侍將他召來。洛湮華進來行禮時,天宜帝稟退左右,見他臉色蒼白,情形與上月十五時如出一轍,心知這是碧海澄心將要發作的征兆。


  他曾目睹一個中了此毒的人在十五之期將至時,連路也走不了,話也說不出來,隻能被人抬著入宮求解藥,靜王的狀況已經算好的。碧海澄心通常在十五月圓之夜酉時前後發作,上個月靜王入宮,他刻意遲了一刻才賜藥,既有威懾教訓之意,又可觀察發作情狀。他對藥效很滿意,前後不過片刻,洛湮華已臉色煞白,汗透重衣,整個人如同從水裏撈出來一般。他不肯□□求懇,嘴唇咬破了好幾處。待到吳庸拿來解藥時,已經連握住杯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天宜帝相信,經過這一次威懾,靜王是再也不敢對自己有所違逆,或者生出不臣之心了。


  用過了強硬手段,便應懷柔施恩,天宜帝仍記著偈語中那句暗星將起,輔我帝基,用藥物換取忠心畢竟落於下乘,隻要靜王用心盡力,他便不打算在每月的解藥上多做為難。因此他今日顏色和緩,給靜王賜了座,說道:“我聽聞憑淵說,你近日準備派下屬協助靖羽衛,護送糧草到韶安。”


  靜王微微一笑:“兒臣得到一些江湖上的線報,北遼似欲對糧餉下手,籍此動搖我北境軍心士氣,兒臣思之,此事不可坐視。外夷近年來囂張日甚,乃是因為少有重挫,此番須讓他有來無回,他們方知父皇洞燭卓見,雷霆手段。”


  他淡淡說來,語意卻極是堅決,天宜帝連日在朝堂上聽多了推諉猶疑,此時頓有痛快之感,點頭道:“好一個有來無回,如此,朕便靜候佳音。你對韶安會戰可有見解,不妨說來。”


  靜王略作沉思,徐徐說道:“兒臣未曾沙場征戰,不敢妄議,聞得四皇弟有名將之風,所麾將士無不感念君恩,浴血苦戰。然兩國交戰,勝負雖決於對陣之時,實則糧草、遣將、練兵、哨探,樣樣皆是交鋒,牽扯爭鬥之激烈,並不啻於戰場刀兵廝殺。遼人擅長用間,屢屢派人,入我境內刺探破壞,依兒臣所見,以京師與韶安最為嚴重。韶安城曾輪於北遼之手,其中必被安插了許多奸細,因此待糧草送達北境,兒臣考慮可讓秦肅帶人配合四皇弟,在韶安內外清理內奸,不知父皇以為如何?”


  他願意承擔,天宜帝自無不允。他知道秦肅,靜王此次派遣玄霜,意在隱匿行事,遂說道:“朕會暗囑臨翩。北境此戰,我朝投入甚多,若然有失,於我□□威名損害非小,你便多盡些心。”


  靜王聽他語意,仍是最看重名聲,但自己方才之言應已在他心中起到效果,欠身說道:“九年前,韶安之失起於內奸,兒臣無一日忘懷。而今外虜如虎狼,覬覦於居室之外,欲殺我百姓,兒臣唯覺誅之後快,自當克盡綿薄。”又道:“此次雙方交手,便可摸一摸品武堂和金鐵司的實力。”


  天宜帝見正事說得差不多,便著內侍來上茶,一邊隨意問道:“憑淵在你府中住了一個月,與你處得可還好?”


  靜王從內侍手中接過茶杯,顯得放鬆了些,提到洛憑淵,他神情有些無奈:“父皇既然問起,兒臣不敢隱瞞。五皇弟對兒臣的成見甚深,雖同在一府,卻不願多作往來。這次我讓玄霜與靖羽衛同行,要他答應配合著實不易,逼得兒臣隻得立下軍令狀。”又道:“兒臣已盡力安置,但這些日子看他態度應是在盼著寧王府早日落成好搬走。”


  天宜帝臉上看不出表情,說道:“兄弟間縱然有什麽誤會,你身為兄長,也不應抱怨。隻消為國出力,他自會理解。”


  靜王道:“兒臣也唯有如此盼望。”他唇邊帶了一絲自嘲,“五皇弟眼中隻有父皇和國事,我這兄長實在算不了什麽。”


  天宜帝心裏其實頗為滿意,從不抱怨的洛湮華提到寧王便有無奈之意,足見洛憑淵於公於私,都令他有苦說不出。


  他和顏悅色地對靜王說道:“你路途勞頓,也是不易,今日就不必待在涼棚中了,盡可回帳歇息,朕一會兒讓吳庸去看你。晚上篝火飲宴亦可不用參加,隻管將養好身體。待到回了洛城,可多來上幾次朝。你一個皇子,對國事也應更多關心才是。”


  洛湮華明白他會讓吳庸來提前賜藥,這次不必等到晚上,少了些煎熬。他無聲地歎了口氣,還得拜謝聖恩,隻覺神思有些倦怠,天宜帝性情多疑,與他說話,一個字也不能錯。


  與此同時,在女眷們的涼棚後僻靜無人處,兩個女子也正在低聲說話,一個是二十出頭的宮女,另一個則是十六七歲的官家少女。


  杏芬是宜妃的貼身宮女,她已經和麵前這姚家小姐說了一刻,此時有點不耐煩了:“我家娘娘可是念著當年與斂芳郡主的情份,憐你看著是個侯府嫡女,實則孤苦,連個為你打算的人都沒有,才在韓娘娘麵前說情,要給你這個機會。你可知道有多少高門為這事求到韓娘娘麵前,什麽都肯答應,隻求家中女兒能進了未來寧王府的門。”


  姚芊兒絞著手中的絹帕,低頭不語,好一會兒才道:“芊兒對宜妃娘娘說不出有多感激,隻是心裏有些害怕,杏芬姐姐別生氣,讓我再想想。”她的生母斂芳郡主在世時,家業還沒有如今這般敗落,聽到杏芬說起,想到家中無人真心為她著想,眼圈不由得一紅。誠毅侯幾年前娶了個出身低微的填房,得罪了母親娘家的親眷,與宗室的走動就少了。幾個姨娘叔伯不是小家子氣,就是不務正業,整日裏算計家產,偌大個誠毅侯府如今隻是個空架子。她隻盼著能找到一門好親事,可有這麽個娘家拖累,這一步卻是千難萬難。唯一能憑借的,隻是侯府嫡女的身份以及自己的容貌。


  杏芬對這個姚芊兒並不如何看得上,冷笑道:“寧王殿下乃是龍子鳳孫,他的婚事連陛下都是要過問的。京中的名門閨秀一抓一大把,論起家世,哪個都比你強,若不行險招,如何輪得到你,韓貴妃娘娘要是平白為你說話,也難以服眾。如今娘娘屬意於你,是旁人修三世也求不來的福氣,我勸你好生珍惜。”


  她說到這裏,又放緩了語氣:“明日比賽騎射,乃是你唯一的機會。寧王殿下性情仁厚,武功又高強,見你墜馬,定會不忍相救,不會令你傷著,到時所有人都是見證。等回到洛城,韓娘娘自會為你做主,請聖上賜婚。韓娘娘親口說了,會設法讓你做了正妃。”


  姚芊兒尤自遲疑,要是不成,她連清白的名聲也沒有了。


  杏芬見狀,聲音轉冷:“你若是仍打不定主意,我家娘娘那邊還忙得很,奴婢可要走了,隻當小姐不願意,此事就此作罷。”


  姚芊兒有些焦急,連忙拽住她的衣袖,央道:“姐姐可別走。”她咬住嘴唇,這的確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她想到了親戚們的冷落白眼,那些閨中姐妹的無聲輕視,她們無非是攤上了更好的家境和雙親。長得漂亮又如何,她們都自信會有比她好得多的親事,覺得可以一輩子俯視憐憫她。她姚芊兒也是侯府的小姐,又有哪一點差了,為什麽不能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搏上一搏。


  她腦中回想起昨日見到的寧王,那麽年輕俊美,思之令人心醉,這是全京城少女都想要的夫婿。她終是點了點頭,低聲道:“芊兒一切都聽兩位娘娘的,明日定會依照吩咐行事。”


  杏芬眼見差事辦成,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芊兒小姐隻管放心,明日有驚無險,娘娘說話一諾千金,小姐就等著當王妃罷。”她福了福,“姑娘這般人品,殿下定會憐惜,說不定不待娘娘說話,就主動求娶了。奴婢將來怕是還要您照拂呢。”


  姚芊兒目送杏芬離去,站在原地沒有動。她感覺得到,這個小小的宮女都看不起她,可那又怎樣,隻要韓貴妃說話算數就行了,她要那些所有給過她臉色看的人都後悔莫及,那才是真的揚眉吐氣,為此不管要冒多大風險,她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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