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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老實人

  第四十三章 老實人


  金碧輝煌的暖閣中,剛剛去探望了鈕鈷祿氏的,其它官員又如何自處?」


  周京山忙見禮,臉色有些尷尬,今日,還真是來將軍府辦案的。


  「說吧,甚麼事?」葉昭大馬金刀坐下,接過小婢奉上的香茗。


  「公爺是否曾經跟下官講,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是公爺的親人也不例外?」周京山躬著身,但自有一股凌然正氣。


  葉昭微笑道:「不錯,這話我說過,也記得,我還說,你不要怕,放心辦差,一切都由我給你作主。」


  周京山臉上閃過一絲感激,心情委實矛盾,可咬了咬牙,還是道:「是,謝公爺!卑職此來,正是記得公爺的話,來查辦案子。」


  「哦?」葉昭就笑了,周京山一身正氣自己固然欣賞,而實則也是一種御下之術,用他唱黑臉,幫自己做自己不能做之事,帝王身邊有忠有奸,也是此理,平衡之道,自己雖不必學帝王,但條條大路通羅馬,御下之道千變萬化,卻有其共通之處。


  「說吧,什麼案子。」葉昭琢磨著,難道是自己在廣府銀行的股份?可創業創國之初,踩線是難免的,自己問心無愧,在自己領導下,廣府銀行也必定會大放異彩,成為世界金融界最重要的力量之一。何況那些銀子自己並非貪墨,十三行多年壟斷對外貿易積累的財富而已。


  卻見周京山雙膝跪倒,摘了頂戴,嘭嘭磕了三個頭,嘴裡大聲道:「卑職查案之前先行請罪,不論此案結果如何,卑職都有僭越之罪,事畢,卑職自會遞上辭呈。」


  葉昭心說看來倒真是蠻嚴重的,笑道:「倒也不必,你是為廣府銀行的銀子而來?我倒可以分說分說,釋你之惑。快起來吧!」


  周京山慢慢起身,聽葉昭話,躬身道:「卑職非是為此事,卑職雖然愚鈍,但廣府銀號所行何事,所為何事卑職都看在眼裡,若無公爺高瞻遠矚,那十三行庸商們的銀子又豈會受益大眾?卑職心裡常自讚歎。公爺未將其銀子全數充公已是恩典。」一貫的,對於多年同洋行打交道的十三行,周京山看不上眼。


  葉昭啞然失笑,說道:「你這可有點看人下菜碟了,非長者之道。難道現今十三行被人勒索,你也不理?」


  「那自又不同!公爺也說過,人都有七情六慾,個人好惡。卑職辦案時自會掩起好惡之心。」周京山躬身受教。


  「嗯,我的話你倒記得不少。」葉昭品了口茶,問道:「那你所為何事?」心裡就琢磨著自己有沒有作姦犯科。


  周京山斟酌著,緩聲問道:「公爺,可識得一位喚作容金鳳的女子?坊間都稱其為錦***奶。」


  葉昭一怔,原來作姦犯科的是金鳳。想了想,笑道:「不瞞你,那是我記名小妾。」這事兒其實官場上沒幾人知曉,就算柏貴、李小村,雖然知道鋼鐵行和自己淵源匪淺,自己很可能是錦***奶的入幕之賓,但卻不會想到自己已經正式納錦***奶為妾。


  周京山也是一呆,馬上躬身道:「卑職惶恐。」


  葉昭笑道:「沒事,你說說吧,到底她犯了何事?我絕不包庇。」


  周京山又豈不知這是公爺的客氣話,心下嘆口氣,這可真難辦了。他感激公爺直言不諱,坦誠錦***奶乃是他的妾侍。可錦***奶竟然是公爺小妾,這案子可就真的棘手了。


  咬了咬牙,周京山還是說了出來:「卑職大膽,接了新嘉坡時姓商人的狀子,他狀告三人,狀告廣州府郭敬之、藩台柏貴包庇縱容,告容……告夫人巧取豪奪,謀他財產。」


  一聽是時大官的案子,葉昭心就定了,聽聞時大官上躥下跳在打官司,自己也沒理會,一切交給了金鳳處理,看來時大官被逼急了,竟然跑去監察公署,還連帶把郭敬之柏貴都捎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也就是在廣東,政治開明,若在它地,可知道這案子若坐實多麼駭人聽聞?那是要驚動皇上的。


  端起茶杯品口茶,葉昭笑道:「這事兒啊,當時我也在場。」


  周京山就是一怔,公爺都有份?也罷,今日若辦不下這案子,不能請公爺罪己,那自己請辭就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公爺蔫能獨善其身?

  葉昭琢磨了一下道:「罷了,我還是把金鳳喚出來,叫她跟你說說這來龍去脈。」


  周京山一呆,「這,卑職不敢。」


  葉昭卻已經喚道:「去請鳳格格來。」這幾日錦***奶都在處理大戲院的瑣事,是以一直在廣州。


  小婢應聲而去。


  葉昭笑著對周京山道:「我就趕上個尾巴,不知頭不知尾的,還是金鳳講給你聽的好。」


  周京山除了連聲說惶恐又能說甚麼?也委實惶恐的夠嗆。


  不大一會兒,香風襲襲,一襲紅裙艷美妖嬈的錦***奶搖曳而來,小碎步進廳,輕盈福下來,鶯聲道:「老爺,喚金鳳何事?」


  周京山早就站起身,目光斜視,不敢直面公爺家眷。可聽聲音,就知道是位嬌滴滴的美人兒。


  「哦,時大官的事,你跟周大人講一講,到底怎麼回事。」葉昭又看向周京山:「京山,你坐,沒關係,我家這位一向在外面拋頭露面。」


  「卑職,卑職還是就這般聽夫人解說吧。」周京山眼觀鼻鼻觀心,看也不看過去。


  錦***奶不屑的道:「原來是他呀。」鳳目上下打量周京山幾眼,問道:「周大人,賭博可違法?」


  「夫人說笑了,除非賭場以人口抵押,民間賭例,雖有違法制,但本地並不禁。」說起來周京山倒是對公爺這規定極為佩服,規範賭博而不嚴禁,逐步取締,使得公門中人不得藉此勒索民間百姓,實在是大智慧。卻不知葉昭也是被前世啟發,經常看到一些行業法規的弊端,一些法規本意是好的,實則不切實際,若真依法規而行,那買賣肯定黃攤子。這就使得這些行業中有權有勢的根本不用理這些法規,苦得是無權無勢的,遵守法規吧?無錢可賺,不遵守吧,被查到就是巨額罰款,是以只能行賄結交公門中人。而這些本意極好的法規,卻成了公門人用來敲詐勒索的工具。


  現今賭博也正是如此,民間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是以賭博大行其道,根本禁制不住,只能慢慢約束賭注數額。若也出一紙公文,全省禁賭,那只是給公門差役一個撈錢的機會而已,可以明目張胆去勒索那些平民百姓。


  錦***奶輕笑道:「若賭博不違法,我又何罪之有?」


  周京山道:「時開富狀子里講……」說到這兒一陣躊躇,還是說了下去:「他講夫人,夫人美色相誘……」


  「混賬!」錦***奶俏臉冰冷,「這話你信?」


  現今周京山再琢磨,可就真有些後悔了,錦***奶乃是公爺小妾,那時開富狀子里許多事可就站不住腳。」


  可周京山還是說下去:「卑職只是陳述他的狀子,如此夫人才好分解以正視聽,他言道夫人美色相誘,以不能兌現之賭注同他對賭,又設美人局令他中計,不提防夫人偷偷換了牌。后又派人毆打他,搶走金錢若干。」


  葉昭搖了搖摺扇,淡淡道:「賭博時我在場,金鳳也確有佛山鋼鐵行一成股份。」


  周京山立時無語,公爺在場,公爺之小妾豈會作出什麼煙視媚行的舉止?這,這不扯淡嗎?

  葉昭對錦***奶示意:「金鳳啊,你下去吧。」


  周京山躬身:「送夫人!」


  「哼!」錦***奶冷哼一聲,蓮步款款而行,出了廳冷聲道:「甚麼青天明吏,虧老爺誇的跟花一樣,原來這般糊塗。」


  聲音不大,卻偏偏令周京山能聽到,周京山老臉一紅,沉默不語。


  葉昭苦笑,有時候這金鳳還真厲害,自己也奈何不得她。


  「卑職魯莽!」周京山躬身,有些慚愧。


  葉昭嘆口氣道:「京山啊,不畏強權是好的,可強權並不就代表善惡中的惡,那時開富,面對良善是何嘴臉你可知?屢次騷擾金鳳,更強逼金鳳與他對賭,若我是草民一個,怕家都被他欺散了!」


  「是。」周京山垂首默然。


  葉昭又道:「當然,與他對賭之時金鳳也使了些小花招,就是俗話說的出老千,可我覺得他該當受個教訓,願賭服輸,沒甚麼可說的,至於打他的,是我府里的人,可要傳來問話?」


  周京山愧然道:「公爺,卑職一時糊塗,被那奸民迷惑,公爺說的對,卑職終究不能一碗水端平,每每遇到案子,總會先自有了好惡,卑職定會思己過,正身形。」


  葉昭笑道:「倒也不能這麼說,辦案子嘛,總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難道看到狀子就能分辨好壞人了?自要聽雙方當事人口供,再尋訪證人多方求證,如此才會水落石出,今***也不能聽我一面之辭。」


  周京山更是慚愧,躬身道:「是,但公爺一言九鼎,豈會有偽?若公爺的話不可信,這全天下還有何人之言可信?」


  葉昭笑笑,道:「你就去吧。」端起了茶杯。


  ……


  監察總局乃是在原來漢軍副都統衙門掛的牌子,衙門正堂被重新修繕了一番,隔開數個房間,其中有一間「求理房」,就是來報案之人等候召見之所在。


  時大官此時正坐在房內,品了口香茗,皺眉放下,心說這茶也是人喝的么?


  打量著這間房間,麻雀屋子,擺著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就顯得滿騰騰的,這算什麼衙門口?

  不過那周大人,倒真是個好官。


  滿臉正氣,看了就叫人佩服,說話也極有分量極有條理,比之柏貴之流強了百倍。


  有這位周大人作主,自己定可討回產業,順便治得那小***服服帖帖的。


  想到這兒,時大官心裡又一熱。


  門突然被推開,一團正氣的周大人踱步進來,只是臉若寒霜。


  時大官忙起身見禮:「大人,喚在下這般急,可是案子有眉目了?」這周大人親自來見自己,可見對自己的案子多麼重視,想是自己的英國人朋友起了作用,令周大人知道,自己對於廣州之商業是多麼重要。


  卻不知周京山已經氣得三魂出竅二佛升天,本來聽了公爺和夫人言語,正自懊惱,突然又有個英國人來拜會,不陰不陽幫時開富說話,更語含威脅,簡直莫名其妙,可氣至極!


  「大人?大人?」時大官見周大人有些神思不屬,心說莫非被我家世嚇到了?忙笑著喊他。


  周京山回神就一皺眉,揮手道:「來人,給我拿下!重打四十,送按察司!」


  兩旁屬員立時就湧上來,屋裡狹窄,將其拽到過道中,按倒在地,有人吵吵著去拿板子,飛也似跑了。


  概因監察局並無對人犯用刑的規矩,是以這木板子怕都放得落了塵,倒是時大官為其開葷。


  「大人,你瘋啦?你瘋了么?」時大官被按在冰涼地磚上,驚訝的大喊。


  周京山這個氣啊:「掌嘴!」


  「啪啪啪」,時大官就被人左右開弓打了好幾個嘴巴,本來紅腫還未消退的臉碰一碰都疼,現在就更被蠍子蟄了一般鑽心的痛,哇哇怪叫,更喊道:「你們別聽他的,他得了失心瘋,你們看不出嗎?」確實,怎麼會無端端叫人打自己?除非瘋了。


  兩旁屬員聽得大怒,立時又有人伸手欲打,周京山卻一擺手,說道:「慢。」凝視時大官道:「何以你會以為本官瘋了?」


  時大官瞪著鬥雞眼道:「那柏貴糊塗,不識外面天高地厚,你不會不知道吧,我時開富是甚麼人?我時家又是甚麼人?卡朋特你今日見過了,他的身份你豈不知?」


  周京山差點氣得吐血,真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怎麼會為這麼個貨色去公爺府討公道?氣極反笑:「好啊,我們都不識天高地厚,我倒要看看你時家能在廣州多威風!來人!重打一百!送按察司關押!若無時家長輩具保,永不開釋!」


  「你,你敢!我是大英新嘉坡公民,你敢打我?若我父親到了,管教你們一個個丟官!啊……!」時大官最後一聲慘叫,卻是板子砸了下來。


  「只要在這中華之土作姦犯科,就算你大英女王,我也打得!給我打!」周京山一揮手,板子雨點般落下,時大官慘叫連連,周京山則拂袖而去。


  四五十板后,時大官再熬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只是心裡怎麼也不明白,這一身正氣滿臉和善的老頭怎麼就瘋了?

  他自不知道,氣壞了老實人,有時候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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