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終歸孤獨
楚蕭跟在沈夏身後沉默地往前走。走到盡頭拐角，一間屋子開著門，沈夏站在門邊，比了個“請”的手勢：“請進吧。”
雖然說起來有點遠，但其實離沈夏的房間也隻有幾步路。楚蕭也的確是太累了，沒有再多說什麽，道了謝，就走進去，往床上一撲。
床十分柔軟，楚蕭隻覺得整個人都要陷進去了。雖然說他現在酒勁已經過的差不多了，但是實在是太困了，沒躺下的時候還好，這一躺下就不想動了。
沈夏也看出來了，楚蕭今天一天實在是太過勞累了，便輕聲對楚蕭說道：“你可以睡到自然醒，就當在自己家裏一樣吧。給你備了一套睡衣，在床頭櫃上。早點休息吧。”沈夏說完，就輕輕帶上了門。
楚蕭輕聲嗯了一聲，簡單衝洗了一下，換上了睡衣，躺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
沈夏回到房間的時候，就看見了楚蕭先前放在一邊的外套。楚蕭也是太累了，出來的時候忘記了把外套帶走。
鬼使神差的，沈夏拿起楚蕭的外套聞了聞，上麵沒有男人慣有的汗味，隻有一點點的酒氣，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更多的是一股清甜的藥香。很好聞。
沈夏妥帖地把楚蕭的外套掛好，也睡去。
翌日一早，楚蕭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陽光順著窗簾縫隙打進來，打在他的臉上。他看看時間，才發現居然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
住在別人家，還到中午才起床，估計下去就可以直接吃午飯了。
不過楚蕭也沒有不好意思這一說，畢竟他昨天也是因為沈家的事情才勞累了一天。雖說今天起的太晚著實不太講規矩，但是想來沈家人也沒這麽心胸狹隘，連晚睡晚起這種事都要計較。
楚蕭下樓的時候，隻有沈夏還坐在飯桌邊，邊上站著幾個服侍的傭人，除此之外便在沒有別人了。沈夏還穿著昨天穿的睡裙，但是在外麵套了一個質地輕薄的罩衫。
沈夏聽見聲音，抬起手招呼楚蕭過來：“才起啊？快來吃飯了。”
楚蕭走到餐桌邊，坐在了沈夏的旁邊，四下望了望，沒有直接動筷子，而是抱著手臂閉著眼睛靠在了椅背上：“你家夠冷清的。”
沈夏一愣。楚蕭的話無疑是在揭她傷疤。畢竟她的大伯和父親，都已經被沈川害死了。
但出乎意料的，沈夏這樣火爆的性格，卻並沒有說什麽，隻是沉默了半晌，隨後恍若無事一般笑了笑，自顧自吃飯：“冷清也沒辦法。我爺爺年紀大了，吃得少了，吃完就回房了。我二叔去公司了。”
楚蕭會這麽說並不是無心之失，他當然也很清楚沈家為什麽會從人丁興旺的大族變成如今這副冷清的樣子。但是沈夏是必須要釋懷的。
並不是對父親的死釋懷，而是對孤獨。
“以後你要自己扛起沈家，遲早要麵對比現在更孤獨的孤獨。”楚蕭說著，睜開了眼，也開始吃飯。昨天勞累到半夜，他還真的餓了。
沈夏沉默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吃著飯，吃著吃著，楚蕭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頭詢問沈夏。
“沈川知不知道我住在這裏了？”
沈夏搖搖頭，回答道：“沒有。他醒過來的時候你還沒醒，他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去上班了，我和爺爺都沒說你的事情，也沒有傭人多嘴。”
楚蕭摸著下巴想了想，隨後說道：“一會吃完飯之後，你先跟我回診所，一方麵我給你治治你的膝蓋，再就是給你爺爺拿點安神助睡眠的藥。”
沈夏點頭答應下來：“好。然後呢？還有別的安排嗎？我準備把你的醫館的裝修安排下去，你不去監工？”
“不去了。”楚蕭轉回頭吃飯，顯然對裝修並不是很感興趣，“有你負責我就放心了。然後這段時間裏，沒什麽事的話，我可能就不會時常找你了，我要應付沈川那邊了，昨天喝酒的時候，我已經大概知道了他的身體哪裏有問題了，對症下藥就行了。”
沈夏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對症下藥？難道楚蕭的醫者仁心要在關鍵時刻壞事，幫沈川治病？
楚蕭知道沈夏想歪了，嘴角勾起一個壞笑：“當然是幫幫他。反正他的肝要是再不醫治，遲早也會那樣。不過是早或晚的問題，僅此而已。”
沈夏明白過來楚蕭的計劃，放下心來。
沈夏吃飯細嚼慢咽，很慢。而楚蕭沒那麽多規矩，三下兩下解決了午飯。明明楚蕭是後下來的，沈夏卻還沒吃完，楚蕭在一邊等了沈夏好一會。
楚蕭時不時地還會看看沈夏吃飯的樣子，非常的優雅，果然世家風範的確不同。
沈夏察覺到了楚蕭的目光，回頭看他，有些奇怪地問道：“你盯著我看幹什麽？”
楚蕭挑了挑眉：“看你好看。不讓看嗎？”
沈夏沒好氣地白了楚蕭一眼，不再理會他，自顧自吃飯。
沈夏吃完之後，起身上樓，一邊走一邊跟楚蕭說：“我要回房間收拾收拾，你稍等我一下。”
沒想到的是，楚蕭也跟著沈夏一起上樓。沈夏回過頭看他，有些不解：“你不是要回醫館嗎？怎麽又跟我上來了？”
楚蕭一攤手，解釋道：“我總要跟你爺爺告個別吧。不然不是太不禮貌了？”
沈夏此時才反應過來，上下打量了楚蕭一下：“看不出來啊，你還這麽懂規矩呢？”
楚蕭佯怒湊近沈夏：“你什麽意思？我像是那麽粗魯的人嗎？”
沈夏學著楚蕭攤手的樣子，也攤了攤手：“反正看著不像什麽好人。”
沈夏說完，轉身就跑。楚蕭在後麵走著，也沒有追。沈夏走完樓梯，上到最上方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子，麵向還在上樓的楚蕭，等著他上來。
楚蕭雖然不解沈夏此舉是和用意，但還是慢慢上樓梯，走到了她身邊，詢問道：“怎麽了？”
沈夏嘴角突然揚起一抹壞笑：“我爺爺這個時間都在午睡。你不用去跟他告辭了。”
楚蕭眼睛一眯，一瞬間就明白了沈夏的惡趣味。樓梯不算短，沈夏卻刻意不告訴她，不過就是想讓他白爬一段樓梯而已。
楚蕭伸手扯住沈夏的後領，臉湊近她，呼吸噴吐在她臉上：“你怎麽這麽壞呢你？”
沈夏趁著楚蕭不注意，扒開他的手，轉身就跑。楚蕭緊跟在後麵，抓住了她的上衣下擺：“跑哪去？”
沈夏抓住楚蕭的手，把他的手往下拽：“鬆手鬆手！你還想跟我進去不成？我要換衣服！”
楚蕭聽見沈夏的話，不僅沒有鬆手，反而抓的更緊了：“不能看嗎？”
沈夏眼珠子一轉，不再掙紮，而是媚眼如絲地看著楚蕭：“也可以啊。你跟我進來？”
楚蕭一撇嘴。他就知道。在調戲與反調戲上，沈夏就沒有認輸過。楚蕭認命地鬆了手，無奈地擺擺手：“去吧去吧。別太久。我就在這等你。”
沈夏揚起了勝利者的笑容，一臉的“敢跟老娘鬥”，看著真是欠揍。偏偏楚蕭還不能拿她怎麽樣。
沈夏一溜煙跑進門，關上了門。楚蕭站在門邊，靠著牆站著，雙臂環繞在胸前，百無聊賴，腳一下一下地磕著地麵。
女孩子收拾起來就是慢。換衣服可能花不了多久，化妝耗時間。過了快二十分鍾，沈夏才出來。
楚蕭偏過頭看她，她此時已經收拾妥當，一身緊身連衣裙，將她的姣好曲線勾勒了出來，任憑哪個男人都不可能移開眼睛。不過沈夏慣來愛穿的裙子都是長度剛到膝蓋以上的，今天卻穿了一條能蓋住膝蓋的，當然是為了掩飾昨夜摔出來的傷。
而她的臉，顯然比昨夜白了一些，但也隻是那一點點而已，更多的是整體氣色的提升，嘴唇紅豔豐滿，嬌豔欲滴，就像是剛剛采摘下來的新鮮草莓，讓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沈夏伸手在楚蕭眼前晃了晃：“怎麽？看呆了？”
楚蕭回過神，挑挑眉，跟著沈夏一起往下走：“那還不至於。哥見過的美女比你吃過的飯都多。”
沈夏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就吹吧。”
“愛信不信。”楚蕭跟著沈夏走出沈家的別墅，坐上沈夏的車，“不過我還是覺得，你昨天晚上更好看。”
沈夏咂咂嘴，雖然她知道楚蕭指的是她昨晚素顏不施粉黛的樣子，但是這話怎麽從楚蕭嘴裏說出來，就顯得這麽惹人誤會呢？
楚蕭嘿嘿一笑，過了個嘴癮，也算扳回一城。省的老是被沈夏反調戲，實在是太沒有麵子了。
沈夏開車帶著楚蕭回到診所，車開到診所門口，沈夏和楚蕭就看見了一個身影等在診所門口。
不過這次不是女人。楚蕭下車，韓馳看見楚蕭，當即走上前來，恭敬地鞠了一躬：“師父。”
沈夏在一邊看著，她對這個人有印象。當時被謝家父子帶來的那個名醫。而且還在她在楚蕭那差點就幹柴烈火的時候進來及時叫停。
韓馳也看見了沈夏，他當然記得沈夏，上次撞見之後，他還惶恐了很久。眼下沈夏和楚蕭一起出現，他自然也是要打招呼的，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稱呼。
畢竟，要是外界的傳言屬實，那……他應該叫沈夏一聲師母吧？
在韓馳看來，那個傳言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