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什麽都不記得了
謝建成怎麽都沒想到楚蕭會把這一成股份以公司名義收下,但是事已至此騎虎難下,謝建成也沒辦法了,隻能期望楚蕭能有點良心。
對楚蕭來說,他雖然不算什麽好人,但也肯定沒那麽壞。隻要謝建成和謝斌不搞事情搞到他頭上,楚蕭不僅不會平白害他們,還會給他們點好處。
事情敲定之後,謝家父子就走了。謝斌臨走之前還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簾子擋著的方向,然後才離開。
謝家父子前腳剛走,床前的簾子就被拉開了。
楚蕭回過頭,就看見了沈夏倚在床頭揉著一側太陽穴。
“喂。”沈夏放下手,閉著眼睛,看都沒看楚蕭一眼,“給我配點緩解頭痛的藥。”
楚蕭好笑地看著沈夏,走到床邊坐下:“好歹你是請我幫忙,不給報答就算了,能不能別這麽頤指氣使?”
沈夏抬眼瞥了楚蕭一眼,重新閉上了眼睛:“那你想要什麽報答?我沈家一成股份啊?”
楚蕭歎了口氣,認命地去給沈夏配藥了,一邊熬藥一邊詢問道:“你什麽時候醒的?”
“謝斌大吵大嚷的時候我就醒了,實在不想理他,就沒睜眼睛。”沈夏說完,頓了頓,“你為什麽不送我回家,把我帶你這來了?”
楚蕭叼了根煙點上,口齒不清地回答:“現在咱倆傳著緋聞呢,再讓你家人看見我把醉酒睡著的你送回去,指不定怎麽以為。”
沈夏愣了愣,而後一聲悶笑:“你怕了?”
楚蕭正看著火候,抽出功夫回頭看了一眼沈夏:“都難受成這樣了,就別逞口舌之快了,吃一點虧你是能掉二兩肉還是怎麽著?”
沈夏真的不再說話。偌大的空間內,隻有火焰灼燒的劈啪爆裂聲和藥汁沸騰的咕嘟聲。
雖然理論上,傳統的燒火加熱和現在的電加熱都能達到加熱效果,而且電還更好掌控火候,但是師父從一開始就教導他,用火熬出的藥是不同的。起初楚蕭不知道哪裏不同,時日多了,也感受出來了。而且這套爐具他用了有些時日,更能激發出藥物的藥性。
可楚蕭是個嫌麻煩的性子,除非必要,不然輕易不動這套爐火。今天不知怎麽,楚蕭就又用上了這個小爐子。
約莫半個小時,屋內已經滿是沁人心脾的藥香。楚蕭滅了火,小心地把爐鼎裏的藥湯盛出來,放在了床頭櫃上:“晾一晾,別等太涼,能入口了就直接喝了,喝了之後對你醉酒的症狀和頭痛都有緩解。”
沈夏盯著這碗藥,藥湯色澤棕深,沈夏一眼看過去,覺得不太敢入口。
倒不是因為她懷疑楚蕭的醫術。楚蕭的醫術還用懷疑?
她隻是覺得,這個色澤……
看起來就很苦。
楚蕭見沈夏始終盯著這碗湯藥不肯動,有些奇怪:“你還真等它自然冷卻啊?等它自然冷卻我估計你都疼死了。”
沈夏抬起頭看了看楚蕭,不知道該怎麽說。
告訴楚蕭她怕苦……好像有點跌份。
楚蕭也沒想到沈夏這麽爽快利落的女人居然會怕苦,挑了挑眉:“怎麽?等我給你吹呢?”
沈夏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一般,對楚蕭說:“你熬的這個藥……看起來有點苦啊。”
沈夏頓了頓,挽尊一般地補充了一句:“我本意是讓你給我開點西藥或者中成藥就算了,沒想到你這麽有心,給我現熬了一份,怪麻煩的。”
楚蕭眯著眼睛打量著沈夏,有些玩味。他聽出來了,沈夏後麵那句純粹是挽尊。如果真的是這麽想的,為什麽楚蕭一開始架好藥爐的時候沈夏不這麽說?果然就是怕苦吧?
這麽一想……還挺反差萌的。
楚蕭端起碗吹了吹,估摸著溫度應該差不多了,遞給沈夏,示意她接過去。
沈夏遲疑了一下,接過了碗,但還是沒敢往嘴裏送。
楚蕭抱著胳膊,揚了揚下巴:“判斷味道怎麽能看外表呢?哪有‘看起來很苦’這種說法的?要嚐嚐才知道吧?嚐嚐。”
不得不承認,楚蕭的話有道理,但沈夏還是對這碗顏色極深的湯藥有點懷疑,審視地看了楚蕭一眼,詢問道:“你不是在耍我吧?”
楚蕭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隻是笑著盯著沈夏:“你嚐嚐。”
沈夏半信半疑地把碗送到了嘴邊,試探著喝了一小口。
湯藥依然有些燙,但是還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出乎意料的,這碗看起來很苦的中藥僅僅有些微微的苦味,更多的是藥物的清香,還帶著些奇怪的甘甜,裏麵有生薑的辛辣和香氣,但氣味卻不像菜品的生薑一樣衝人。總的來說,就像一杯味道不那麽主流,但卻可以接受的茶飲品。
沈夏從不吃薑,但是這碗藥裏薑的味道讓她大概理解了為什麽在十八世紀生薑在西方是香料。原來生薑的味道真的很香。
楚蕭站起身,挑著眉梢挑著嘴角笑:“能接受嗎?”
沈夏點點頭,然後把碗中的湯藥一飲而盡。
在沈夏喝完之後,楚蕭拿走了碗,一邊涮洗,一邊對沈夏說:“躺一會吧。不出半個小時,你的頭痛應該就會緩解了。”
沈夏聽話地躺下,楚蕭說的比較謙虛,藥效發揮的很快,大概十分鍾,沈夏的頭痛症狀就已經完全消失了。
在沈夏躺著的這會功夫裏,楚蕭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沈夏閑聊。
“我說,沈夏。”
沈夏正閉目養神,隨口答應了一句:“嗯?”
楚蕭回過頭,看了沈夏一眼:“你在難忘今宵說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沈夏睜開眼,一愣,神色驚疑不定:“我說什麽了?”
看沈夏的樣子,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經說過什麽。楚蕭盯了沈夏一會,她應該不像是裝出來的。
沈夏自己倒是很慌。她之前喝的太多,根本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這是真的,萬一她說了些什麽有的沒的……?
沈夏跳下床,名貴的高跟鞋就那樣當拖鞋趿拉著,這要是讓那些愛奢侈品又沒錢的女人看見,不知道該有多心痛。
沈夏跑到楚蕭身邊,頗為緊張地問道:“我說什麽了?”
楚蕭停下刷碗的動作,裝作仔細思索的樣子,許久才開口:“你說此生非我不嫁,而且還要把沈家的產業打包送給我。”
沈夏一臉想揍人的表情,抄起高跟鞋就要往楚蕭身上拍:“你可閉嘴吧!”
楚蕭身形一偏,躲開沈夏的攻擊,反手捏住了她的手腕:“行了。你還是睡著了可愛一點兒。”
楚蕭沒有糾纏太久,就放開了沈夏的手腕。她一個趔趄,險些沒站穩,一隻手扶著楚蕭的肩膀,另一隻手給自己穿好高跟鞋。
而楚蕭算鬆了一口氣。要是沈夏什麽都記得,恐怕日後他和沈夏相處就尷尬了。現在既然沈夏什麽都不記得,就算明知沈夏心裏有那份情愫,扼製住就是了。
沈夏是個好姑娘。這不是毫無意義的發好人卡,楚蕭真的是這麽認為的,但是眼下楚蕭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沈夏看了看時間,已經挺晚了,外麵天色還是見黑。沈夏好像頭痛好了之後就滿血複活了,接著調戲楚蕭:“我說楚蕭,這麽晚了,你放心我一個人回家嗎?”
楚蕭頭都不抬:“你有車,有什麽不放心的。”
沈夏撇了撇嘴,往桌子上一坐:“活該你單身一輩子。”
楚蕭笑嗬嗬地把刷好的碗收好,把沈夏的車鑰匙扔給她:“隨緣吧。”
沈夏接住車鑰匙,跳下桌子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沈夏忽然回過頭來,詢問楚蕭:“你想好了以墨歸的名義入股謝家?”
楚蕭雖然奇怪沈夏為什麽會突然問起這個,卻還是點了點頭:“是啊。算是擴張墨歸的經營版圖了。”
沈夏不屑地撇撇嘴:“你要是真的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還不如去找一個剛創業的年輕團隊投資。相信我,謝家的生意規模小,賺錢零碎,而且又沒什麽規劃,和你們墨歸的效益比起來就是蒼蠅腿,沒有投資的必要。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是還是要勸你一句,如果是奔著收益,你會失望的。”
雖然從方才喝酒時沈夏的話語裏楚蕭已經猜到了沈夏有參與家族經營,但是還是沒想到沈夏居然頭腦這麽清醒。
楚蕭很輕鬆地笑了笑:“不管怎麽說,我不虧,不是嗎?這是他當日輸給我的,不管怎麽樣,這一份股份他都是非出不可的。眼下我還有沒解決的敵人,股份交到我手裏,反而危險,還不如以公司名義收購。”
沈夏垂眸想了想,點了點頭:“也有道理。算了,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也不用我過多指手畫腳。如果有什麽我幫得上的地方,就叫我一聲。”
楚蕭點點頭,沒有拒絕。沈夏沒再說什麽,推開診所的門走了出去。
門外很快響起引擎發動的聲音。楚蕭坐在椅子上,雙手枕在腦後,思考著往後一段時日的計劃。
又是蘇家又是謝家,又要準備擴建診所的事情,相當長一段時間裏,他算是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