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父和親生父親的父
“師父師父，你告訴我吧”溫月拉著劍不凡煩了他一路，劍不凡終於暴跳如雷了。
“給老子滾！！！！！”
“哦”溫月永遠那麽聽話，於是就滾到了馬車裏麵，離劍不凡遠到一定距離的時候，大喊道“師父，滾完了，你告訴我吧”
“！！！”
劍不凡知道對著溫月發火隻會讓自己更生氣，於是他不理溫月了，他輕聲哼著歌，平複了一會後，等氣消了，才說“滾回來吧”
溫月聞言興奮的滾了回來，再次趴在劍不凡的靠背上，抱著他的脖子，沒想到劍不凡先問了她一個問題。
“如果有一天，對於同一件事，我，和你爹給你兩個完全不同的命令，你會相信誰？”
這是一陣沉默到可怕的寧靜，兩個人無論是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調皮的孩童差點被他們的馬車撞到，溫月才回過神來，她支支吾吾的開口“無論是爹爹還是師父，總是為了我好……”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劍不凡冷哼一聲“你爹爹，未必”
溫月一下子僵在那裏了，轉過身去靠著劍不凡的靠背，坐在她的小床上不說話了。
劍不凡暗自歎了口氣，雖然溫月天資平庸，但卻是自己準備傳授畢生所學的，因為她很有可能會修淨道，這也就是他不喜歡清晨的原因，所以，他才會毫無保留的教給她所有的事情。溫月將來是要繼承他的衣缽的，所以他自然會為了她好。
可是，那個溫遺太奇怪了，沒有什麽與眾不同的，他一直扮演著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無論怎麽查，他的一切都符合這個角色，可就是太符合了，沒有一絲一毫的紕漏，這才奇怪。何況，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有野心，因為人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他無論如何也看不透溫遺想要什麽，如果他成功的瞞過了所有人，就說明，他比所有人，都了不起。如果他不想讓所有人知道他想要什麽，那就隻能說明一點。
他想要的東西，是所有人都不敢想的。
劍不凡初見到溫月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因為溫月太無知了，就算她的家人秉承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人，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女兒連一些常識都沒有。劍不凡還擔心過溫月會不會癡傻，好在後來他發現，溫月隻是天資普通。
但是，劍不凡遲遲不能肯定，因為，如果真是那樣，他猜得到，別人也猜得到，溫遺怎會這樣冒險。
一個月前，他也感覺到了南齊帝都的兩聲鳳鳴，以他的境界，不難判斷出在溫府附近，這使劍不凡有了一個猜測，但那太恐怖了，他雖然否認，卻遲遲沒有釋懷，於是，他理解陸城主的執念了，所以，他今天帶溫月來看看，她的身上，有沒有那個古老的血脈。
答案是否定的。
劍不凡本可以排除這個可能，但是，轉眼間，他又想起了一種更可怕的可能。他立刻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太多心了，但是溫月問他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問了這樣的問題。
溫月的回答沒有出乎他的意料，雖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可又怎麽可能比得上親生父親。
他歎了口氣，終究是告訴溫月“你知道陸城主的外孫女是誰嗎”感到身後一陣沉寂，劍不凡就知道她不知道，就說道“就是帝楚”
很多很多年前，在陸城主還年輕的時候，幽州城就有一個瘋子說溫孤皇族還沒死絕，那時陸城主的父親讓他除掉那個瘋子，可沒想到，瘋子雖然除掉了，陸城主卻始終沒有忘記，很多年後，在他破鏡到第三個階段的時候，他自創了一個境界，被稱為天眼，可看透世間一切汙穢，據說陸城主初入天眼境界的時候，曾一眼通過天道看到了未來，然後，他說，世界上真的有溫孤皇族紫羅餘孽還存在。
當然，沒有人相信。
因為已經過去太久了。
“師父，為什麽陸城主能看到未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算是溫月也知道，這不可能。
“嗬，鬼知道”劍不凡冷哼“說不定他是瘋了，幻想自己看到了未來”
“那樣的修行者也會瘋？”
“修道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就差不多都是瘋子了”劍不凡想想那個至善無情的宗主師兄，那個娶了冥宮女子的二師兄，還有那位無靈師姐，他嘴角揚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溫月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劍不凡想到這裏，又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月兒，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汙穢嗎”
溫月聞言一愣，說書先生說過很多東西，比如強盜，土匪，還有很多才華橫溢，罪惡滔天的人，就像帝天絕，但是她依然無法回答師父，聽來的，終究隻是聽來的，何況師兄曾說過，說書的事情，永遠不可能發生在這個世界上。
劍不凡知道她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於是他說：“凡是塵世之人，皆一身塵土肮髒之氣，就連那些每天遊走江湖‘路見不平’的修行者也是如此”他說著，不免有些感慨“也許你覺得他們很偉大，不錯，他們是很偉大，就連那些遺臭萬年的人也是那麽了不起，可那又如何呢”
劍不凡轉過頭去看了看溫月，忽然欣慰一笑“月兒，你不一樣”他又把頭扭過來“你是那麽的無知，所以，你還很幹淨，那些人，他們為了自己的家族，為了自己的國家，甚至是為了天下蒼生不惜沾染滿身汙穢，說是什麽責任，而且是不可逃避的，那些什麽東西為師都不明白，所以也理解不了他們，因為在我劍不凡的身上沒有任何責任，所以，我方能修淨道，方能自由自在的”
“月兒，你也一樣，你沒有什麽生來就有的責任，所以，你也許看不到他們所看到的壯闊，做不到舉世震驚的偉大壯舉，當不了什麽英雄”
“可是，你卻可以保持一身纖塵不染去高高的飛天，去看清那天道”
“月兒，你修淨道吧”
溫月依然懵懵懂懂，她有些不明白劍不凡說的是什麽，她也不知道劍不凡的心情，她隻是愣愣的看著他。清風徐徐，溫月感受著這個世界，她忽然有點懂了，身上的道劍隱隱發出劍鳴，她隔著這把劍似乎隱隱感受到了一種遺憾。
南隼的遺憾。
南隼也是修淨道的人，溫月對南隼的了解並不多，她獲得的來源除了枯乏無味的書之外，就隻有師兄和說書先生那裏，世人都認為南隼是自私之人，師兄對他的評價也很低，難免影響了溫月，可是此時，她卻忽然理解了南隼。。
大陸戰火不斷，英雄輩出，可又有誰規定有能力者必須為天下蒼生奉獻一生。
南隼就是例外，和離息雲盡思不同，他是個自私人。溫月覺得劍不凡說的很對，於是，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