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感知
溫月隨著劍不凡走進了一個府邸,在侍人的引路下,她見到了一個老人。
那是一個很老的老人。
他滿臉皺紋,頭發稀少兒蒼白,他的目光銳利卻滄桑,甚至還有點兒呆滯,他愣愣的看著劍不凡和溫月走到他麵前,看著溫月說道:“早知道我今日會這般寂寞,我真後悔當年為什麽不也收個徒弟,現在好能陪陪我”
“嗬”劍不凡少有的冷哼了一聲“兒子死了,女兒瘋了,不都是你害的嗎?你外孫女也沒來看看你?”
“唉”老人歎著氣搖了搖頭“都有十二歲了,我連見都沒見過一次”
劍不凡別起了眉頭,又問“你不還有個孫子嗎,也死了?”
老人瞪了他一眼“你孫子才死了呢”又轉過了頭去,歎息道“那個臭小子偷著跑去參軍了”
“嗬”劍不凡挑了挑眉毛,伸出手把溫月往前推了一把“幫我看看這是不是你這麽當年執著的那個”
聽到這話,老人猛地抬起了頭,離開示意身邊的人把他的輪椅推向溫月,認真的看著她。溫月被他看的心裏發毛,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老人看著她,看了很久很久,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隨後,他問劍不凡“你懷疑她是,就實驗實驗吧”說完,就示意侍人去拿出了一個玉瓶,打開玉瓶,從裏麵倒出了幾滴……鮮血倒在了幹淨的碗裏。
劍不凡不說什麽,拉起了溫月的手,用劍劃破了她的手指,把血也滴在了碗裏。
很久之後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老人不知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對劍不凡說:“你看看,她不是”
劍不凡點了點頭,轉身拉著溫月離開了,老人沒有在意他們的無理,隻是繼續的閉上眼睛靠在輪椅上,像是睡著了一般。
“師父,那個老爺爺在找什麽人呐,你為什麽覺得我是呢?”
劍不凡不說話,一直回到客棧,他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這讓溫月感到很詫異,自從拜劍不凡為師,五年來,無論多麽私密,多麽肮髒,多麽機密,劍不凡都會回答自己,當然關於師娘的事除外。
他很少這樣不肯告訴她。
不過溫月也無心再問,她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修道上,那天晚上,她吃完晚飯就坐在床上修煉。
溫月開始嚐試著用書上的辦法進行感知,她閉上了眼睛,靜靜地感受著風的軌跡,花開的動作,感受著自然界的一舉一動。
師父說過,感知境界雖是修行大道的起點,卻是修道第一難,她靜下心來,平靜的用另一種方式,閉著眼睛來仔細的看著這個世界。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
道可道非常道,大道微妙難識,所以應道法自然,任物自化或者任民自化。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穀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猴王得一以為天下貞。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湛兮,似萬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
大道無情,運行日月;
大道無名,長養萬物;
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
天清地濁,天動地靜。
男清女濁,男動女靜。
降本流末,而生萬物。
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
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天下萬物皆由天道而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我悟其一,修行其道,得而感知。
待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天已經亮了,晨風從昨夜未關好的窗裏吹入,在天道的規律裏輕拂著世間萬物。
感覺到因為感知而對世界感覺的不同,溫月歡喜不已,開開心心的在屋裏跑來跑去,一夜未眠的劍不凡聽到動靜來看她,在注意到溫月已經破鏡了的時候驚喜不已,他說:“為師本打算今天告訴你陸城主要找的那人是誰,然後讓你晚上再破鏡,省了你一直想著耽誤修道,沒想到你居然昨晚就成功了”
“那當然”溫月看著他仰著頭笑“那個問題啊,我轉眼間就忘了”
劍不凡也笑“你還真是適合修淨道呢”
“對啊,我才懶得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呢”聽到誇獎的溫月尾巴離開翹上了天“也就師兄會在意”
劍不凡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溫月說,“你再感知一下,看看能不能接到天道的恩賜”
溫月微微一怔“天道的恩賜?那時什麽東西”
劍不凡解釋道“每個人在感知之後,天道都會讓他們的第一次感知預知到他們的大道以後最大的障礙。不過,這得根據天賦來看,因為絕大多數人這個時候境界太低,醒來的時候早就什麽都忘了,所以,對他們來說,這恩賜和沒有都差不多”
“那,師父”溫月小心翼翼的問“我在那絕大多數人裏嗎”
“你這不廢話嗎”劍不凡翻了個白眼“當年為師都沒記住,你能記住嗎”
劍不凡讓溫月躺下,因為她已經到了感知境界,不需要再小心翼翼的了。
溫月睡得時間很短,因為她看到的東西不多,首先是模模糊糊的一片,逐漸清明之後是一個在高空上看到的一片景象。這是個國家嗎?溫月迷迷糊糊的想。然後,她的眼前朦朧的出現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她不認識他是誰,隻是看少年牽起嘴角對她笑,很生疏,卻也很溫暖。
再然後,溫月就醒了。她自然什麽都忘了,隻好對著劍不凡傻笑。
劍不凡一看她這幅摸樣,就知道什麽都沒記住,雖然之前沒有抱什麽期望,還是有點失望,隻好瞪了她一眼。
“師父”溫月感覺到身體的變化,興奮的說:“修道太好了,我要一直修道,什麽都不幹了。我要當第二個那個南水”
“南……水?”
“是啊是啊”溫月一本正經“就是我的道劍的上一個主人嘛”
“混蛋,那位叫南隼,隼”劍不凡瞥了她一眼“不過為師告訴你,咱們這次準備去一次嶺山宗,到時候你可別把道劍拿上去啊。”
“為什麽?”溫月依然不開竅。
“你傻啊”劍不凡正要解釋,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一臉高深莫測的說“月兒,你太蠢了,為師決定不能隻教你修道,從今天起,無論什麽事情,你都要自己想想,現在開始,自己想!”
於是,溫月又很聽話的想了起來,許久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問“師父,是不是當年南,南隼前輩和梁珀祖師的恩怨還沒消除”
劍不凡聞言幾乎淚流滿麵,他慌忙的帶頭,激動的說著“對,對,對對對。月兒,你終於開竅了”他好一會才平息過來,繼續說“當年梁珀祖師回到嶺山山脈的時候,可以說是氣的冒煙,傷好之後,就在嶺山七十二劍宗的山門口刻下一句話”
“什麽話什麽話”溫月莫名興奮。
“隱門弟子和狗不得入內”劍不凡一邊說一邊感慨“嶺山宗和牽雲派本來就明爭暗鬥,這一下,更是徹底敵對起來,更搞笑的是,因為有對方這樣的勁敵,無論是誰都沒去救天下蒼生,不少年輕的弟子都忍不住了,就定下了這樣的一個規矩,沒有師長的命令不得離開,不然就會受到重罰。嗬,就這樣讓帝天絕蹦躂那麽久,要不然都用不著離息,我們嶺山宗的弟子早把他收拾了”
看著劍不凡義憤填膺的樣子,就連溫月都覺得他有點自大了。
我告訴你啊,我們嶺山宗在離息時代的曆史裏也有記載,那個叫離息的家夥當年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知怎地,溫月忽然想起劍不凡說過的這句話,她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師父,離息,真的不是好人嗎?”
劍不凡有點反應不過來,明白溫月問的話的時候,沉思了一會,說“我小的時候,聽我師祖講過,那個離息為君不仁,西越七大名將在打完仗後差不多都被他架空了,要不是他後來遭報應,死在自己女人手裏估計他曾經忠於他的部下都被他宰了……”
“等等”溫月忽然喊道“死在……自己女人手裏”
劍不凡一愣,隨即歎了口氣“沒錯,這是我師祖梁珀說的。而且他說,十有八九是因為離息殺了帝天絕,我告訴你啊,帝天絕是他義弟,對別人可能不怎麽樣,對這個兄長可是盡情盡意,還有啊,他的法靈王後就是從帝天絕手裏搶來的”。
這天,劍不凡說了很多,無非就是罵離息的話,溫月始終聽話的聽著,就連問陸城主找人的事都忘了,那天夜裏,她睡得很香。
半夜,劍不凡來到了溫月的房間,看到她那個睡相,連歎氣都懶得歎了,走過去幫她撿起踢到地上的被子,剛想給她蓋上,發現怕冷的女孩不知何時鑽到床墊下麵,劍不凡隻好把她拉出來,再蓋上被子。他有些高興,沒想到有那麽好奇的事沒問,晚上還能睡得這麽香,這個徒弟,還真是適合修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