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一章 不了了之
很多東西很多事,得到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一切覺醒都來不及,世間一切都不會跟著你的意願走,不是能說停就停,說回頭就回頭,說後悔便能彌補。
四月春正好,戰火停息,舉國慶賀,但是卻總有一些人體會不到這樣的喜慶,有的隻有傷痛。
古典樸素的古宅,白綢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顯眼,那純淨的白色卻是滿含無盡的悲涼和傷痛。
隻有十幾人參加的葬禮,布置簡單的靈堂。
宰相夫人早已經哭暈了好幾回,連一向流血不流淚的慕容刑看著女兒的靈牌,也是老淚縱橫,連帶回來的小嬰兒,似乎也有所感,一直哭個不停,知道哭累了睡著為止。
這些天裏,慕容秋風一直都住在古宅中照料著二老,什麽都不去理會,外麵的所有事情全部交由上官燁去打理,具體怎麽樣他也不去過問。
好在是還有一個小家夥進行緩和,原本的傷痛也減少了一些,父母幾乎把對妹妹的母愛全灌注到孩子身上,倒是讓他們有了一份寄托。
這也讓慕容秋楓心稍微好受一些。
一晃半個月又過去了,上官燁幾乎每個兩天都會來一次,沉澱了一個月的心情,也沒有妹妹逝去那時候的沉重。
“又瘦了。”按著下人的話,來到花園裏,看著花叢中那消瘦的身影,上前從後麵輕輕把人擁入懷中,摸著幾乎要透過皮膚露出來的骨頭,心裏發酸。
慕容秋楓輕輕閉上眼睛,向後靠著,放鬆身體,把身體的重量全靠在背後的人身上,他感覺很疲憊,心疲憊,人也疲憊,這個時候有個能讓他安心靠著的,比什麽都要好得多。
他想,若不是有上官燁一直在旁邊陪著,勸著,威逼利誘,軟硬兼施的勸告安撫,或許他可能會承受不住心中的壓力。
既然到現在,他還是耿耿於懷,認為妹妹的死,是他間接害死的,畢竟是因為他的原因,妹妹才會受到挾持。
“我想見她。”許久之後,他慢慢睜開眼睛,沒頭沒尾的說了一聲。
但是慕容秋風卻聽明白他的意思,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眼中有些不讚許,但是還是開口詢問,“你確定?”
“總要見見的,不過別讓父親和娘知道。”
“好吧,我帶你去見她,不過我希望你不要鑽進死胡同裏,你不是神也不是聖人,不要把什麽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沒有你,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我,知道。”
皇家的天牢,條件相對起來比其他的牢房都要好很多,起碼比大理寺的地牢要好上幾倍,不過所謂牢房該有的條件還是有的,光線陰暗,四周潮濕陰冷,就是其中一項。
天牢的囚犯並沒多少,能進天牢的,幾乎都是不可饒恕的死囚,除了一些特例外,打都不會有機會住很久,所以更顯冷清。
鐵門一層層的被打開,最後一層被打開時,原本該進去的慕容秋楓卻猶豫了。
上官燁在他旁邊,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慕容秋楓側頭看向他,眉頭皺得死緊。
上官燁湊過去,溫柔的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別想太多。”
旁邊陪同的兩個獄卒不覺的偏頭裝看不到,感覺還是挺不自在的,雖然現在兩人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慕容秋楓甚至還是名正言順的王妃了,可總還是會覺得很奇怪。
隻是看到身後跟著的幾個侍衛麵無表情,兩個獄卒又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慕容秋楓回握上官燁的手,隨後深吸了口氣,朝他點點頭,便放手,然後踏步走了進去。
上官燁並沒有跟進去,隻是目送著他的背影,知道獄卒關上鐵門,他才在旁邊找個位置,在獄卒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安靜等待。
牢房裏相對於別的牢房幹淨了許多,起碼還算整潔。
一個容貌美麗端莊雍容的女子端坐在一側的稻草堆之上,似乎沒有覺得什麽不適,閉著眼睛看不到眼中的情緒,但是神情卻是很平靜,平靜得不做任何的假,也平靜得讓他覺得心寒心冷。
慕容秋楓深深的看著她,張了張口,那一聲‘姑姑’還是沒有叫出來,隻是低啞著聲音,問了句,“為什麽?”
該交代,該知道的,或許上官燁都已經清楚,但是他卻沒有打算問他,有些東西,他隻想親自聽她說。
女子終於張開了眼眸,在看到對麵的慕容秋楓時,眼中快速的閃過些許濃烈的情緒,但是很快又被平靜所遮掩了,“我以為再不會見到慕容家任何人。”
“為什麽?”慕容秋楓站在原地,眼眸注視著他,頑固的再次問出。
女子輕輕垂頭自嘲一笑,隨後又抬頭,直視慕容秋楓,“小楓,人生中,有很多東西,都不是有理由的,也不是都能,找到理由的。”女子的聲音有些飄忽,那深處,也藏著不為人知的痛苦。
“隻是因為一個沒有理由的理由,而能那麽殘忍的傷害自己的家人,我無法理解。”慕容秋風用力的吞咽下口中的苦澀,失望的看著女子,那個從小雖然很少見卻很寵他們的姑姑。
“……我,無話可說,真的,小楓,或許我罪無可赦,但是,我不後悔。”
“……”慕容秋楓身子緊繃著,努力的壓抑心中的怒火和傷痛,最後慢慢的轉身,嘲諷的低笑,“好一個不後悔,不後悔……”說著,不再有半分的留戀,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
或許,她是真有什麽苦衷,可那又如何,每個人立場不同,也是因為不同,所以在他的立場上,他隻能恨她的無情,而無法去諒解她那沒有理由的罪過。
一場浩大的劫難,席卷了武林,導致五國之禍,最後為此付出代價的,也不過都隻是明麵是真凶,事實是幫凶,甚至隻是棋子的人。
作為罪魁禍首的皇後,天羅部落遺孤,天羅部落的聖女,自導自演了這麽一局,使得無數人慘死,世界紛亂,由延國皇帝下令,處以淩遲,隻是在行刑的前一天晚上,她畏罪自殺,隻能暴屍三日,以儆效尤,任何人不得埋葬。
而其餘一幹黨派,全部處以三天淩遲,每天兩百刀。
而另外幾個比較高級的,包括樂音在內,全部處以淩遲、散骨和車裂,總是來說,便都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一場風波,最後幾乎可以說救這樣不了了之了,那些上位者們都知道其中的不同尋常,知道這些都不過隻是替罪羊而已,但是他們卻一致的默許了這種情況,都不想去深究,很多東西,該糊塗的時候,便應該糊塗,對這些,他們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