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軍心紊亂
金剛在床上躺著,化成原形的他雙手雙腳都伸在床外,床已經塌陷。
朱八娘說道:“身上沒有什麽明顯的傷口,但在他的體內有少量的毒液,暫時查不出是什麽毒,可以確定是毒殺。”
馬雙問道:“妖主死在床上,這麽大動靜沒有誰聽見嗎?”
馬軍搖搖頭說道:“昨天深夜裏守崗的妖兵都被金剛調遠,今天妖兵來通知金剛大軍出征,才發現金剛早已死了。”
吳藥說道:“這種毒液見效很快,金剛恐怕還沒出聲就氣絕身亡。而且金剛平素作風比較開放,身體精元受損。死前又做過劇烈運動,身體更加疲憊,對周遭事物的敏感度也因此下降。”
吳藥拿出一個瓶子,在金剛手指上劃開一刀,又將妖力探入金剛體內,將殘留的毒液從傷口逼出來。
京夏輕聲疑問道:“娘親姐姐,劇烈運動……是什麽意思,京夏不明白。”
九尾妖妖:“……”
馬秋生察覺到身旁猿連扇身形有些搖晃,連忙伸手攙扶住她問道:“連扇,你怎麽了?”
猿連扇推開馬秋生的手說道:“昨天來陣營的時候還好好的,沒想到今天山主就離世了,一定要查出原因替山主尋個明白。”
馬軍略一側身,看著猿連扇說道:“聽妖兵回稟,昨夜你孤身去到金剛的房間。進入房間後金剛就把妖兵都遣走了,昨晚發生過什麽?”
對妖界來說,男歡女愛你情我願之事本就沒什麽好遮掩的,猿連扇回道:“我自小仰慕山主,昨晚特意來到房間裏將多年的心思全部告知於山主。山主對我的心意憐惜,留了我一段時間。我保證我走的時候山主還是好好的,山主之死跟我絕對沒有任何關係。”
馬秋生斜著眼睛微瞟猿連扇一眼。
馬軍問道:“你是何時離開房間的?”
猿連扇回道:“破曉時分。”
朱八娘皺著眉說道:“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金剛死的時間就是破曉時分。”
猿連扇急道:“我和山主的死沒關係,我有必要害死山主後還給自己留下把柄嗎?”
朱八娘說道:“金剛後頸處有個細小的孔洞,毒液應該是被刺入體內。這種毒液一沾即死,金剛在毫無防備的情況,很有可能會中招。”
馬秋生握住猿連扇的手,安撫著她的情緒說道:“連扇平素行事乖巧,我相信連扇不會對山主起殺心,更何況將山主殺死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猿連扇回握住馬秋生的手,給了他一個感激的眼神。
吳藥說道:“毒死金剛的毒液我暫時看不出是什麽來頭,將毒液的來頭查清楚應該對金剛之死有些幫助。”
黑色粘稠的毒液流進吳藥手中的瓶子裏,難聞的刺鼻氣息撲麵而來,吳藥連忙將瓶子塞上。
粘稠的黑色毒液進入瓶子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而瓶子也變得越來越脆。
“不好,毒液與瓶子有反應,快要消失了。”
吳藥打開瓶塞,想將毒液引出換一種保存方法,然而在瓶塞打開的一刹那,毒液就像憑空蒸發一般,消失無蹤。
馬雙驚異道:“吳藥,毒液哪去了?”
吳藥喪氣說道:“要是知道毒液哪去了,我還能將它找回來。”
難得看到吳藥在醫毒方麵受到打擊,朱八娘忍不住說道:“也許下毒者就是為了在你看見後將毒液銷毀,讓你空歡喜一場。”
聽到娘子的嘲諷,吳藥聳拉著腦袋說道:“這下可好了,我真的中了他的招。情緒低落得很,急需要慰藉。要是娘子願意犧牲一下,受到鼓舞後,我定能查出這毒液的來頭。”
朱八娘嘴角掛上笑容,隻是這抹笑容怎麽看怎麽有種殘忍地意味:“你的要求我當然要滿足,等會我就好好慰藉你。”
吳藥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氣氛略微變得尷尬。
“咳——山主死在開界山,又是正值戰爭,事關重大。”馬軍遲疑一下說道,“這件事太過蹊蹺,很有可能有開界山的妖兵在暗中下手,所以我們才不能察覺到。妖兵掐的時間很準,正好在猿連扇出門時出事。莫非……是為了嫁禍給她?”
聞言猿連扇臉色微白,馬秋生安慰道:“放心吧,沒有證據是不會隨意給你定罪的。”
馬雙疑問道:“嫁禍給猿連扇的好處是什麽,我說話比較直白,嫁禍給我都行,我實在想不出嫁禍給猿連扇能有什麽好處。”
經過那幾天侍女身份的陪伴,對馬雙的生活作息九尾妖妖還是有些了解的。馬雙晚上一般待在房間裏早睡,這種事情怎麽著也嫁禍不到她頭上去。
敲門聲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的,眾妖互相對視一眼,馬軍問道:“出什麽事了?”
門外的妖兵說道:“舉臂猿們聽到山主喪命的消息,都想著前來看一看,親眼證實,他們現在就在門外。”
馬軍皺著眉頭說道:“他們都在外麵?”
“大多數舉臂猿都從陣營裏出來了。”
金剛之死瞞是瞞不住的,馬軍說道:“金剛確實死了,查出原因後會告知他們,叫他們先回陣營等消息。”
房間裏很安靜,聽得門外一陣騷動,腳步聲又雜又亂。
“將軍,小兵盡力了。但舉臂猿不願離去,他們說就算山主死了也要看到山主的屍體。”
馬軍怒道:“房間這麽小他們能都進來嗎,還是要我將金剛的屍體掛在陣營前給他們親眼看看。”
一旁的猿爾刃說道:“要不,我去說服他們回去?”
猿大接話道:“我和你一道去吧。”
猿大和猿爾刃出了房間後,本意是想著安撫舉臂猿的情緒,可沒想到他們越是想安撫族妖的情緒,他們的情緒起伏變動更大,紛紛質問猿大和猿爾刃,問他們是不是都被馬交收買了。
猿大說道:“山主死了,我比你們誰都痛心,我知道你們心情不好需要發泄,但現在不是發泄的時候。”
聚集的妖兵說道:“你們非但不站在本陣營,全在替馬交說話,跟了馬交一段時間就忘記自己是舉臂猿了嗎?山主才來開界山就死了,恕我直言,開界山有實力殺他的能有幾位?”
猿爾刃怒道:“說的什麽屁話,我和猿大說的全是事實。你神識被吞了嗎,山主死了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妖兵群先是安靜了一會,很快就有聲音說道:“你們想要在這次戰爭中立功成為副將,可惜山主擋了你們的路,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見到山主,你們聯合起來將山主給殺了,現在又不讓我們進房間,就是擔心我們會拆穿你們的陰謀。山主實力強大,要不是你們聯合起來,山主根本不會死。”
這個聲音沙啞刺耳,惑言蠱心。
在猿爾刃和猿大身後猛然騰躍起一道倩影,她輕盈地落進妖群裏,拎住這隻妖的衣領,不讓她逃脫。
說出這話的是個女子,她相貌普通,身材略矮偏瘦。
她說出的話,隻是一個引子,引出沉積在舉臂猿心頭多年的憤懣。
九尾妖妖眾妖從屋裏走出來,馬軍說道:“此妖動搖軍心,按照軍令應斬於陣前。”
馬軍眼眸漸暗說道:“但念於山主剛死,她的出言有誤也是情有可原。本將網開一麵,暫時將她收押在地牢裏。”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他們的山主莫名死在床上,馬交還將他們攔在門外,不給他們親眼看看的機會。他們自幼苦練修行,到了戰場上卻隻能給馬交當副侍,受馬交派遣。今後即使立了功勞,最高隻能爬到副將的地位。
當了副將又如何,還不是死在床上?
一隻妖兵指著馬秋生身旁的猿連扇說道:“昨晚我看到她出了陣營,偷偷摸摸地進到山主的房間,今天山主就死了!”
無數憤怒的目光轉向猿連扇,馬秋生握緊猿連扇的手略微鬆了些。
馬軍說道:“這件事到此為止,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解釋。”
眼尖的妖兵盯著馬秋生和猿連扇交疊的手說道:“我們還需要什麽解釋,解釋都是你們編出來的。猿連扇你在暗地裏早就跟馬秋生苟合,山主就是被你們殺死的!”
舉臂猿的目光不斷落在馬秋生和猿連扇交疊的手上,馬秋生隻感覺到手心溫度熾熱,連忙將手鬆開。
兜兜轉轉,舉臂猿還是認定山主就是馬交殺死的。
就在此刻,骨哨聲從不遠處傳來,那是敵軍攻山的警報。
魔軍趁著這個時候,全力進攻開界山。
馬軍目光一凝說道:“魔軍入侵,眾將領隨我一同抗敵!”
然而場上的舉臂猿沒有一位聽從馬軍的軍令。
大敵在前,軍心已亂。
被馬雙拎住的女兵輕輕笑出聲來,在寂靜的場間顯得格外刺耳。
馬軍怒道:“你們是真的想造反嗎?”
寂靜的舉臂猿群裏漸漸有了聲音。
“猿飛曾經是我心中的英雄,可他死在了妖將你的手上。”
“是啊,能鎮守一方的猿飛是被你害死的。”
“如今山主又死了!你們馬交上戰場有我們的保護,還不夠嗎!”
“我們為什麽還要聽馬交的命令!”
“馬交的命令我們不聽!”
舉臂猿裏呼喊的聲音不斷,骨哨的聲音接連響起,在不斷地催促。
九尾妖妖伸手摸了摸懷中的京夏,輕聲在它耳邊說了什麽。聲音太小,在喧鬧的環境下可以忽略不計。
京夏忽地振翅而飛,身形倏然變得巨大。青色的羽翼遮蔽著天空,反射著奪目的光澤。
京夏融合了體內的青鸞真血,他就是貨真價實的青鸞。
隱藏在血脈的能量蘇醒過來。
嘈雜的話語,連綿的開界山,浴血的戰場上,赫然出現一聲清越高亢的鳴叫。
青鸞不鳴,鳴必驚天地。
喧鬧的舉臂猿瞬間安靜下來,催促的骨哨出現暫停。
遠方戰場上有一位帝王凝視著開界山,緊蹙眉頭。
青鸞口中吐出些火焰,即使隔著距離,也能感受到火焰裏蘊含的暴戾。
紅色的身影蹁躚,落在青鸞身上,略顯稚嫩的眉眼,凜然不可侵犯。
青鸞的眼眸出現些依戀的情緒,而舉臂猿的眼眸裏全是臣服。
“我為妖尊,妖軍上下需聽我號令。”
“我命你們立刻下山抗敵。”
被眼前一幕震驚的舉臂猿,不敢再有異議。
其實,站在京夏身上的九尾妖妖是在裝腔作勢。她不敢有多餘的動作,隻敢用目光掃視著舉臂猿。
她特意讓京夏高調地飛到半空中,就是為了震懾舉臂猿。
而且為了效果更好,她還讓京夏在不經意間吐了些青火。
好在,效果還不錯。
京夏的青鸞身份,再加上她的妖尊身份,總能壓一壓舉臂猿。
壓住紊亂的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