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托馬斯·克倫威爾很清楚,在宮廷裏很多人都在盯著他的位子,而其中,最為熱切的人,當屬愛德華·西摩。
當然,以愛德華·西摩的性子和能力來說,他的確有資格取代他。而且托馬斯·克倫威爾不過是鐵匠的兒子,而愛德華·西摩,父親是一位爵士,外祖父那邊又給他帶來了可以追溯到愛德華三世的王室血統,親妹妹還是新王後。
從血統論,愛德華·西摩的確有資格取代他。
問題是,托馬斯·克倫威爾願意退位讓賢嗎?
當然不可能。
托馬斯·克倫威爾,本來是沃爾西大主教的律師,因為姐姐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叔叔的繼室,加上安妮·博林的提拔,外加他自己不惜替國王背負汙名,這才走到今天。可以說,一旦離開了掌璽大臣的職位,他隻會死無葬身之地。
現在,愛德華·西摩偏偏盯上了他的位置,這不是往他的脖子上套繩索嗎?
克倫威爾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所以,在亨利八世發作過簡·西摩的消息傳來,他等了兩天,等亨利八世的脾氣稍稍下去了,這才跟國王進言:
“陛下,上次的禦前會議上,有人提議,在北方的約克大教堂為王後陛下加冕。我認為,為了更好的取信於北方人,讓他們放下戒心,應該順帶地加封王後陛下的兄弟們。”
托馬斯·克倫威爾可不是簡·西摩,亨利八世對他的信任,是建立在他為國王、為英格蘭做的一樁樁的事件上。
不像簡·西摩,不過是空中樓閣。
亨利八世沉默了半天,道:“你想怎麽做?”
“加封王後陛下的長兄愛德華·西摩為赫特福德伯爵,加封托馬斯·西摩為子爵。”
亨利八世想了想,道:“不行。赫特福德是巴洛克公主的領地,貿然加封給別人,隻會讓民眾不滿。讓他擔任海軍大臣。”
之前的海軍大臣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亨利·菲茨羅伊,隻可惜他在上半年卷席倫敦的瘟疫中已然病故。
哪怕他生前得到亨利八世的諸多寵愛,他死後也不過是被丟入裝滿稻草的馬車之中,草草下葬,連個像樣的葬禮都沒有。
“是的,陛下。”
“至於托馬斯·西摩,你是對的,隻讓他成為樞密委員還不夠。我冊封他為爵士,至於頭銜和領地,等聖誕節後再說吧。”
托馬斯·克倫威爾沒有跟巴洛克一係混到一起,亨利八世很滿意。
亨利八世沒有立刻賜予托馬斯·西摩的領地和具體頭銜,等於給了克倫威爾足夠的操作空間,克倫威爾也很滿意。
在英格蘭,有頭銜有領地卻沒有好差使的貴族多了去了。比起他提議的伯爵,海軍大臣這個職位才足夠惹眼。
不提托馬斯·西摩聽說哥哥成了海軍大臣之後是何等嫉妒,且說愛德華·西摩走馬上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核查手裏的船隻,第二件事就是確認英格蘭附近海域在建的燈塔和海港工程。
他向亨利八世進言:“陛下,我認為巴洛克公主應該對她答應過您的燈塔和海港工程更加上心。西倫敦的諸多宮殿嚴重拖延了王國的燈塔和海港工程。”
國王的會議室裏的其他貴族們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他。
亨利八世掃了一眼會議室裏的諸多貴族和大臣,轉頭問道:“克倫威爾,你怎麽看?”
克倫威爾故作為難地道:“陛下,我不是建築師,更別說去理解、想象巴洛克人在海中進行大型工程的模樣了。不過,向巴洛克公主了解工程詳情,有助於英格蘭的國防建設。我是這麽認為的。”
“好吧,那就讓巴洛克公主為我們解釋一下。”
出乎意料,第二天出現在亨利的會議室裏的人並不是琴璣,而是亨利八世的女婿朱厚烯。
“萊特殿下,怎麽是你?”
托馬斯·西摩看到朱厚烯的時候,直接脫口而出。
朱厚烯道:“女人不得直接治理領地。我記得這是歐羅巴的規矩,怎麽,托馬斯爵士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嗎?”
亨利八世道:“萊特,看起來你很不高興。”
“是的,陛下。因為這條奇怪的規矩,很多可以男女合作的工作隻能全部由男人來做。我們一半的人手在浪費,另一半的人卻在超負荷工作。就跟今天的我一樣,我本來應該在巴洛克宮主持會議,因為您的要求,我們不得不臨時調整工作。”
朱厚烯充分表現出了工作被強行幹涉以致於出現混亂的不爽。
愛德華·西摩隻能道:“抱歉,是我考慮不周。我原想向巴洛克公主谘詢的。”
朱厚烯道:“工程項目由工部負責,而工部則是政事堂下屬部門之一。我們的工部總領事身份不夠,不足以麵見國王陛下,所以才由我來回答。”
不能讓身份不足的人來麵見國王,這充分表現出了對亨利八世的尊重,西摩兄弟固然不爽,但是亨利八世卻高興了。
他道:“好吧,為了不耽誤時間,萊特,我們就進入正題。愛德華·西摩爵士認為,王國的燈塔和海港工程嚴重滯後。所以希望你能當眾解釋清楚。”
朱厚烯一聽,神情更加不爽了。
他皺著眉頭道:“有什麽問題?當年的工程計劃上例舉得清清楚楚。燈塔和海港工程也是按照工程計劃進行的。能有什麽問題?”
托馬斯·西摩道:“萊特殿下,您不覺得西倫敦的那些宮殿嚴重影響了燈塔和海港工程嗎?如果把那些宮殿的工匠先調到海港工程,隻怕王國需要的燈塔和海港早就齊全了。”
朱厚烯冷笑道:“閣下,在回答您這兩個問題之前,也請您告訴我,您知道倫敦的乞討者有多少,現在的倫敦有多少外來人口嗎?這些人原來隻是些農夫、牧民,他們成為建築工人,還是我的同胞手把手一點一點地教出來的。讓這樣的他們去修建燈塔和海港?你是想讓他們全部都淹死在海裏嗎?!”
朱厚烯也不等托馬斯·西摩再開口。
他肅容道:“諸位,不是每一座海島都大小合適、地形合適。大多數海島都需要進行修整,先行修建地基,才能在上麵修建燈塔等諸多工程。也就是說,需要一個特殊的技能,那就是水中作業,包括在工程船隻和在海平麵以下,也就是潛水作業。我們為什麽教導外地來的乞討者,把他們訓練成工人?就是因為我們需要抽調出人手,去修建王國的燈塔和海港的工程。”
托馬斯·西摩道:“可是,你們完全不需要那麽多宮殿。隻要停下一半的宮殿工程,你們就能把那些負責教導的人手抽出來……”
朱厚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那麽,那些乞討者怎麽辦?王室出錢購買糧食養著他們嗎?”
“這……”
“請不要說讓我們出錢養著他們。在我們的治國理念中,這叫做嗟來之食。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政府,用嗟來之食的態度對待人民,是亡國的前兆。在我們的曆史上,我們吃過這樣的虧、付出過慘烈的代價,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模式:以工代賑。
“我不知道閣下是否理解,但是請想象一下。一個饑餓的人民守在王宮門口,衛士們的確可以輕易地將他驅逐;可如果是十個饑餓的民眾,即便是再驍勇善戰的衛士,也會在驅逐他們的時候遇到麻煩;假如這個數字是一百,那麽王宮的衛士們,隻要長了腦子,就不敢輕舉妄動;如果這個數字是一千,人多勢眾,這些饑餓的民眾一旦聚集到這個程度,他們絕對有這個膽量衝擊王宮!如果是一萬,他們就會組織起來,攻打任何一個他們認為可以打得過的城鎮。
“這次的求恩巡禮,就是最好的明證!
“托馬斯·西摩爵士,您還想我說明什麽?!”
朱厚烯最後沒好氣地補充了一句:“對了,現在在西倫敦工作的乞討者出身的民眾,數量就超過二十八萬四千七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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