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瘟疫的陰霾漸漸從倫敦上空退去,瑪麗也開始了她的工作。時移世易,瑪麗如今的心情跟一年前已經大不相同。


  一如西倫敦如今的景致。


  西倫敦是一個漂亮的大都市,這裏有很多高大巍峨的宮殿,也有很多規劃整齊的居民區。


  這裏的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宮殿、新的街道、穿戴一新麵帶微笑的居民,還有英格蘭前所未有的設施——惠民局。


  以及不會有乞討者的街道。


  這是獨屬於西倫敦的景致。不論來自何方的乞討者,隻要出現在西倫敦,就會被西倫敦的街區工作著帶走,身份調查之後,會安排不同的工作,從抄寫員到工廠工人,不一而足。


  而這些工作,毫無疑問,絕對能保證一個人吃飽穿暖。


  這是巴洛克宮的驕傲,也是瑪麗的驕傲。她很清楚,為了做到這一步,她的丈夫付出了多少辛勞。


  也因此,瑪麗對父親很不滿。


  瑪麗知道亨利八世在忌憚巴洛克係。因為她親眼看到伴隨著西倫敦的宮殿一座座拔地而起,亨利八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銳利。


  他隻是沒有找到機會發作而已。


  如果是以前,瑪麗一定會因此而戰戰兢兢,可是現在,瑪麗高興。


  ——我就喜歡你奈何不了我的樣子!


  ——我就喜歡你滿肚子氣還隻能忍著的模樣!


  帶著這樣的心情,瑪麗精神飽滿地投入自己的工作:去兒童之家關心孤兒;去義學進行演講;去太醫院下屬的康複醫院做義工,為病人祈福……


  她本來就深得民心,而現在,人民很親切地叫她人民的公主。


  沒錯,亨利八世不肯承認她是公主,堅持她是私生女,而人民卻反其道而為之,堅持叫她人民的公主,每次她的馬車穿過街道,人民的歡呼都如海嘯一般。


  西摩家想借她上位的算盤全數落空。


  亨利八世氣得脾氣一天天地見漲,卻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按照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女人是男人的附屬物,瑪麗嫁給了朱厚烯,就要聽丈夫的話。朱厚烯不喜歡瑪麗頻繁進宮,覺得瑪麗有自己的事業遠比去白廳宮裏聽人調遣來得好,瑪麗就不能太過違逆丈夫的意願。


  更別說,如今瑪麗也認識到了工作的好處。


  瑪麗不肯進宮,直接麵對亨利八世的暴脾氣的人,就變成了簡·西摩。


  簡·西摩是王後,而且她早已經公開聲明自己的信仰——她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以謙卑、虔誠和仁慈要求自己做一個優秀的都鐸淑女,這是她的人設。


  跟求恩巡禮這麽大的事,她能當做看不見嗎?


  不能。


  更別說,有人向她傳消息,說亨利八世決定帶她巡視北方,並在北方的某大教堂裏為她加冕。


  在這樣的情況下,簡·西摩隻能跪在亨利八世麵前,為北方的民眾求情。


  她一頭撞在了滿肚子氣卻沒處發的亨利八世的q槍q口上。


  “夫人,請別忘記你那位管了閑事的前任。”


  國王拂袖而去,把自己的新婚妻子扔給了同樣膽戰心驚的侍女們。


  羅奇福德子爵夫人,也就是簡·帕克·博林趁機向簡·西摩進言:“王後陛下,我是經曆過安妮女士的宮廷的人,如果您允許的話,請讓我獻上我的經驗。”


  簡·西摩道:“你說吧。”


  無論是什麽話,她需要穩定住自己的侍女。


  不然,也許這些侍女中就有人盤算著取代自己了。


  羅奇福德子爵夫人道:“陛下,安妮女士在的時候,經常召見她的父親、兄弟,以及諾福克公爵閣下,聽取各種意見。我的意思是,國王並不喜歡這樣。國王陛下更喜歡他的朝臣們直接跟他匯報,而不是通過王後間接地了解情況。安妮王後處處聽取家人的意見,讓人覺得,她不過是博林家的傀儡。”


  簡·西摩立刻明白羅奇福德子爵夫人在說什麽了。


  她立刻道:“您是對的,羅奇福德子爵夫人。您的細心和周到也是我迫切需要的。我希望您能成為我的左右手,在我思考不周的時候及時提點我。”


  “我的榮幸,陛下。”


  就這樣,羅奇福德子爵夫人成了王後套房裏實際上的首席女侍從。


  她負責為簡·西摩接收郵件,負責接待、引導前來覲見王後的貴族,每天跟新王後簡·西摩一起做針線活,壓製西摩家族的其他女人,特別是愛德華·西摩的妻子在宮廷裏的強勢,以免引起國王的注意和警覺……


  阿拉貢的凱瑟琳時代的宮廷規則再度被提起,而且更加嚴格、更加崇尚簡樸。


  簡·西摩用這樣的方式,把安妮·博林帶來的法蘭西的浪漫風氣從宮廷中清除出去,以鞏固自己的地位。


  這件事上,她是成功的。


  但是,另一方麵,她又是失敗的。


  結婚快半年了,她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簡·西摩很不安。與此同時,她又明顯地感覺到,亨利八世對她的耐心即將耗盡。


  而另一邊,她的嫂子博尚子爵夫人,也就是愛德華·西摩的妻子安妮·西摩十分不滿。


  在她看來,小姑子簡·西摩成為新王後,作為簡·西摩的娘家嫂子,她應該被任命為簡·西摩的首席女侍從官,然後在宮廷裏呼風喚雨。


  如果說是為了拉攏瑪麗、為了提高自己的民望而把首席女侍從官一職空出來,那安妮·西摩也沒話說。


  可是現在,簡·西摩倚重的人,竟然是那個簡·帕克·博林!安妮·博林的弟媳婦!

  安妮·西摩十分不爽。


  她跟丈夫說了,但是愛德華·西摩根本就不理會,。她隻能找托馬斯·西摩抱怨。


  托馬斯·西摩也在為自己的前途受阻而不爽呢。


  兩人一來二去,就混到了一處。


  而這些,自然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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