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查爾斯·布蘭登率軍北上。國王和大部分男性朝臣的注意力也被北方動亂給吸引住了，宮廷背地裏的波瀾詭譎卻永遠不會停歇。
這日，一位白廳宮來的使者來到西苑。弗朗西絲就把他帶到了瑪麗的麵前。
瑪麗十分驚訝。她接過信件一看，挑了挑眉。
弗朗西絲立刻發現，瑪麗生氣了。
隻見瑪麗很平靜地道：“請轉給簡王後，就說，她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跟我的丈夫正打算要第二個孩子，所以隻能說抱歉。我衷心地祝願她能早日生下一個小王子。等她生產的時候，我會進宮觀禮。”
見瑪麗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使者隻能訕笑著離開。
使者一走，瑪麗就道：“弗朗西絲，我親愛的表妹，是不是西摩家對你說了什麽？”
弗朗西絲挺直了脖子，道：“殿下，您就一點都不著急嗎？”
“然後呢？”對於這兩個表妹，瑪麗一向都很有耐心，因為瑪麗·都鐸長公主在世的時候，堅定地維護著凱瑟琳王後，也是瑪麗最堅定的支持者。
瑪麗見這個大表妹還不明白，隻能更直接地道：“請想想國王的脾氣吧。如果人人都在國王麵前這麽說，以他的性格，會怎麽想？他會覺得簡王後是一個好人，而我是一個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的王座的不孝女。”
“殿下！”
“弗朗西絲，我愛我的母親，但是我也不可能因為熱愛我的母親就否定我的父親。這也是我母親生前對我的要求。”
“可是！你才是英格蘭的公主！”
“當然。”瑪麗道。想到弗朗西絲其實跟自己樣，心存心結，瑪麗少不得緩和語氣，道：“弗朗西絲，如果這一次，薩福克公爵再次建立功勳從北麵回來，他沒有要求自己的利益，反而懇求國王為你找一門好親事。你會怎麽樣？”
弗朗西絲一愣，脫口而出：“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他是你的父親，即便你跟埃莉諾表妹齊齊反對他的再婚，他依舊是你們的父親。如果他自己找，你們有可能會覺得他是受了威洛比的攛掇。不是嗎？”
這……
性格溫婉柔順的埃莉諾直接低下了頭。
她承認，她心裏還真是這麽想的。
弗朗西絲道：“可是殿下，我難道不應該生氣嗎？那個女人！她本應該是我的弟媳婦！”
“我的祖父也曾經向我的母親求婚。”瑪麗的話直接震住了這對表姐妹。她們驚愕地看著她。“但是，我的母親最終還是嫁給了我父親。這也是我今天想跟你們說的。聖人國有兩句話，我很喜歡：路是人走出來的，日子是人過起來的。如果你們隻想依賴別人的話，有可能錯失自己真正的幸福。”
弗朗西絲梗著脖子，不說話。
埃莉諾則小聲道：“真，真的嗎？您會為我們做主，是嗎？”
弗朗西絲怒喝道：“埃莉諾！”
瑪麗則又驚又喜，道：“你有意中人了？”
“是的。是巴洛克公主殿下的內廷主簿，楊璟爵士，他是中海珍珠養殖場的負責人之一。”
“埃莉諾！”弗朗西絲非常生氣，“你就是要嫁，也應該看看巴洛克公主的另外一個兄弟！”
埃莉諾卻道：“可是，姐姐，瑞德閣下明顯跟章女士在交往，章閣下也對瑞德女士有好感。明知道別人有意中人，我又何必黏上去？”
“可這個職位，跟我們家的禦馬官什麽不同？”
“隻要人出色，又真心相愛，身份地位又有什麽要緊？”
眼看著這對姐妹就要在自己麵前吵起來，瑪麗不得不開口：“好啦。埃莉諾，你喜歡楊爵士？”
“是的。”
“那他呢？他是否對你有好感？”
埃莉諾紅了臉，道：“我，我還沒有告訴他。”
“那，他知不知道你喜歡他？”
埃莉諾搖了搖頭。
弗朗西絲直歎氣。
瑪麗道：“埃莉諾，如果對方根本不知道你的話，我又要如何幫你呢？”
“我，我，我去跟他說！他現在應該在椒園。”
說完，埃莉諾就提著裙子跑了。
弗朗西絲目瞪口呆。
等她反應過來，埃莉諾早就跑得沒影了。
弗朗西絲定了定神，道：“殿下，您就真的讓埃莉諾嫁給，嫁給……”
瑪麗道：“我隻知道，在聖人國，珍珠養殖場是皇室產業，隻有君主的心腹才有資格接觸。”
弗朗西絲傻眼了。
瑪麗道：“親愛的弗朗西絲，埃莉諾是埃莉諾，你是你。你對未來有什麽打算嗎？”
弗朗西絲沒說話。
她的母親瑪麗·都鐸並不是查爾斯·布蘭登的第一任妻子，而是第三任。為了保證婚姻和弗朗西絲的合法性，查爾斯·布蘭登甚至想方設法從當時的羅馬教廷弄來了一份聖座訓諭。
因為這件事，弗朗西絲也一度以為父母是真愛。
結果，母親才剛死，父親轉頭就娶了她弟弟的未婚妻，弗朗西絲根本就沒辦法把弟弟的死跟父親的再婚分開，她堅信，弟弟是被父親和凱瑟琳·威洛比氣死的。
也正如瑪麗所說，弗朗西絲並不信任現在的薩福克公爵，無論她父親為她安排了怎樣的婚事，她都會覺得是凱瑟琳·威洛比在搞鬼。
“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父親會把我嫁給什麽樣的人。”
瑪麗道：“也許是伊麗莎白·格雷夫人的親戚。”
伊麗莎白·格雷就是查爾斯·布蘭登的第一任妻子。
弗朗西絲臉色大變。
查爾斯·布蘭登當年會跟伊麗莎白·格雷結婚，說明兩人的身份是相當的。當時查爾斯·布蘭登是什麽身份？簡單地說，名為小貴族，實為平民，因為他是一個旗手的兒子。
當年查爾斯·布蘭登通過這門親事，獲得了一個子爵的頭銜。但是他跟瑪麗·都鐸結婚後，爵位被收回，賜予伊麗莎白夫人的親戚。
弗朗西絲最重她的身份，要她嫁給這樣的人家，跟殺了她沒什麽兩樣。
瑪麗又問：“那你想嫁給托馬斯·西摩嗎？”
愛德華·西摩早已經結婚，倒是他的弟弟托馬斯·西摩的妻子位子空缺。
弗朗西絲正色道：“殿下，我雖然年輕，不懂很多事。但是我知道什麽是背叛。”
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有一點，弗朗西絲可以肯定，西摩家在算計瑪麗，在這個時候，她還盤算著嫁到西摩家，那就跟背叛瑪麗沒什麽兩樣了。
她道：“殿下，巴洛克公主的表兄弟，真的沒有機會嗎？”
瑪麗道：“他們也是王族，弗朗西絲，身份跟你相當，你會考慮嫁給他們中的一位，我很理解。但是同樣盯著他們的，還有法蘭西和西班牙。如果其中的一位選擇了你，另外一位女士就會落單，然後很可能被法蘭西國王糾纏。就是那位女士發誓守貞，問題不在於她是否能做到，而在於我的父親，他是否願意相信，巴洛克一係會至始至終對英格蘭、對國王忠誠。”
說到底，還是因為時間太短，巴洛克一係拿出來的實力也太過驚人，被各方覬覦，也被亨利八世忌憚。
“我明白了。”弗朗西絲最後道，“殿下，我會慎重地考慮自己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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