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大約是因為榮華富貴靠血統的緣故，英格蘭宮廷裏有很多人竟然相信了琴璣的話，認為這會兒大西洋上倒黴的隻是海盜。
直到法蘭西國王從葡萄牙人那裏得到消息，讓大使轉達了他的致意。
那是1534年聖誕節過後不就，新年舞會之前，法蘭西大使當著亨利八世和喜上眉梢的安妮·博林的麵對琴璣道：“斯旺女伯爵，聽說西班牙海軍已經被您徹底清繳，真是恭喜了。”
西班牙是法蘭西的死敵，隻要西班牙倒黴的事，法蘭西人都高興。
瑪麗直接傻眼。
西班牙是她母親的祖國，西班牙皇帝是她的表哥兼前婚約者，也是她在國際上的保護者，琴璣卻是她在英格蘭境內的保護者，她一點都不願意看到琴璣跟西班牙起了衝突。
琴璣道：“大使閣下，您這話說得莫名其妙，我隻是清繳了領海境內的海盜，跟西班牙海軍有什麽關係呢？沙普伊斯大使，請您說句公道話。大海這麽遼闊，我隻是擁有了其中幾座小島並且定期清理附近的海域而已。西班牙又是大國，珍寶船運載的真金白銀無數，怎麽會去做海盜呢？您說是不是？”
沙普伊斯想吐血。
他當然知道西班牙的真實情況。
但是，他能說真話嗎？
西班牙之前的海上霸主是葡萄牙，怎能葡萄牙國土狹小，後續乏力，逼得葡萄牙不得不向內陸發展，把海上霸權拱手讓給了西班牙。
而西班牙能成為海上霸主，一方麵是地理條件的關係，另一方麵，就是這個時期各國要麽不注意海上霸權，要麽就是地理條件不允許，要麽就是實力不允許。
比方說奧斯曼帝國在地中海沿岸，他們就是想要往海上發展，也隻能先發展地中海。而西班牙又是伊比利亞半島上的霸主，隻要卡住直布羅陀海峽，就能卡住奧斯曼人從地中海進入大西洋的途徑。
比方說法蘭西，加萊是英格蘭的領土，意味著英吉利海峽大部分歸英格蘭所有。法蘭西要進入大西洋，要麽就是在南麵，由馬賽等地中海港口下水經過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大西洋，要麽就是在布列塔尼公國建立海港和船塢。問題是，法蘭西在陸地上被西班牙國王的領地團團包圍，哪裏有這個精神去發展海軍？！
至於英格蘭，那就更加不要說了。英格蘭國力弱小，亨利八世籌謀了這麽久，英格蘭海軍才看見幾條船？
至於丹麥、挪威諸國，他們都在爭奪波羅的海航線，哪裏顧得上大西洋！
沒錯！就是因為這一係列原因，西班牙才會在大西洋上一家獨大。可誰會想到，天外飛來強敵，在西班牙獨享大西洋和美洲的好處的時候，竟然有人在大西洋上建立了據點，把持了航道！
重點在於：西班牙打不過對方！
現在西班牙宮廷裏的高層都知道，西班牙海軍完了。大西洋的製海權已經易手。
沙普伊斯大使並沒有直接回答琴璣的問題，而是道：“斯旺伯爵，您說了謊。”
“我說了謊！哦！天哪！沙普伊斯閣下！您怎麽可以無端栽我一個這樣的罪名呢？！天主見證！請說出理由，如果不能服眾，我要你當眾道歉。”
“您說過，您的戰船有五百艘。可事實卻是，您的船不止五百艘。”
琴璣道：“哦，當然，我的船隊又不止戰船。馬球會你知道吧？”
“哦，當然。您和您的子民都很喜歡這個活動。”
“馬球會需要戰馬，而且不是一匹兩匹，所以，我們有專門的馬船來運送馬匹。同樣，為了保證草料的供給，還需要草船。”
“馬船和草船？”
“是的。馬匹都有食物供應，人也不能受委屈。所以船隊之中還有糧船。此外，海上航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將士們在工作之餘也需要休息和娛樂，所以就有了座船和紅船。更別說船隊裏絕對不會少的商船和武裝商船。”
法蘭西大使道：“啊~！我明白了。您在海島上修建燈塔和中轉站的時候，有些設施就會轉移到這些海島上，那麽，對應的船隻稍稍改造一下，就是戰船了。您說過，隻有雙桅橫帆船才能穿越死亡之海。”
“沒錯。”琴璣道，“沙普伊斯大使，現在，你明白了嗎？”
沙普伊斯很幹脆地道歉：“非常抱歉，殿下，是我弄錯了。”
他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探聽琴璣的船隻的數量範圍，而且他注意到亨利八世的臉色，他知道，他的目的達到了。
他道：“斯旺女伯爵，我國的皇帝陛下讓我向您問好，陛下對您的軍艦的護衛服務非常滿意。他希望加深合作，將所有的珍寶船的安全都交給您。”
琴璣道：“隻要貴國的皇帝陛下願意支付費用，我的將士們很樂意為貴國服務。不過，大使閣下，我聽說貴國在大瑛洲占據了不少土地，這是真的嗎？”
沙普伊斯道：“斯旺伯爵也有意去西印度發展？”
西班牙已經失去了製海權，對西印度，他們絕對不會退讓。
琴璣道：“更準確地說，我希望在大瑛洲置辦農場和種植園。我的堂兄雖然給了我不少衛士和隨從，可是如果要在大瑛洲開疆拓土順帶開荒，人手就不夠了。所以，不知道貴國的皇帝陛下是否出售土地。”
沙普伊斯迅速思考了兩秒之後，道：“殿下對西印度的黃金沒有興趣嗎？”
對方掌握著大西洋製海權，他沒辦法一口回絕。
“貴國的珍寶船給予的雇傭金已經十分豐厚了。而且，比起金子，我更中意土地。北大瑛洲南部非常適合種植甘蔗、棉花、稻米等作物。對比之下，英格蘭就太寒冷了，耕地麵積更是嚴重不足。”
沙普伊斯道：“殿下，我會將您的話如實傳達給皇帝陛下。”
“那就有勞您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各國大使忙成了狗，安妮·博林也急急忙忙地召見自己的家人和諾福克公爵，希望商量個對策出來。
亨利八世可不管安妮·博林是什麽反應呢。
他回到自己的套房，仔細地思考了半個小時，就帶著心腹薩福克公爵查爾斯·布蘭登和掌璽大臣托馬斯·克倫威爾來到琴璣的房間。
當時，琴璣正好在小會客廳裏跟瑪麗說話，聽說國王來了，連忙出來迎接。
亨利八世進屋之後的第一句話是：“斯旺女伯爵，我希望您能接受我的求婚。”
瑪麗直接傻了。
什麽？
琴璣道：“陛下，您的恩寵，是我的榮幸。”
亨利八世狂喜，卻沒想到琴璣接下來道：“可是陛下，我曾經說過，懷孕之前，隻有天主知道他會不會賜下威爾士親王。我沒有這個自信，一定會給陛下生下兒子。而且，陛下難道沒有注意到安妮王後嗎？”
“你提她做什麽？”
“我是說，王後安妮懷孕了。”
“什麽？”
“是的。想必王後安妮讀過了我們的書，所以打算滿三個月後再告訴陛下。因為王後陛下畫了濃妝，所以我無法確定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但是，我希望國王陛下能給王後一點時間，給她肚子裏的孩子一點時間。”
亨利八世怒道：“她都懷孕了，還不給我消停！”
一想到安妮·博林，亨利八世就想到安妮·博林身邊的那一堆的男人。
他不爽。
因為他覺得他的頭頂有些綠綠的。
琴璣笑道：“陛下，英格蘭是一個美麗的國家，如果想要強強聯合，不一定要你我聯姻。”
“你的意思是……”
“您看，lady瑪麗和我的兄弟利物浦子爵如何？lady瑪麗是您的長女，又正值妙齡，我沒有結婚的打算，萊特就是我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亨利八世立刻低頭思考起來。
就跟他說過的那樣，他從來沒有把瑪麗嫁給外國國王、外國王子乃至外國大公的打算。
就跟安妮·博林曾經迫切地希望伊麗莎白跟法蘭西王室結親以證明自己後位的合法性一樣，如果瑪麗嫁給了外國國王、外國王子乃至外國大公，那麽亨利八世宣布自己跟凱瑟琳王後的婚姻無效、瑪麗是私生女以及他是新教教宗等事，都成了白費。
同樣，把瑪麗嫁給國內的其他貴族，也是不可能的。瑪麗不會同意嫁給安妮·博林的親戚，她絕對會以死抗婚。到時候，英格蘭肯定會麵臨以西班牙為首的所有天主教國家的聯合壓力。至於其他的小貴族，亨利八世根本就不覺得那些家夥配得上瑪麗，也不符合他的利益。
把瑪麗嫁給琴璣的兄弟兼第一繼承人，就沒有這麽多問題了。
首先，琴璣跟瑪麗的關係很好。
其次，琴璣一直以國王的利益為先，堅定地維護王權。這是他最看重的。
再次，琴璣是外國公主，卻也是英格蘭的貴族。她的兄弟兼繼承人，這有點像當年的諾曼底公爵之於法蘭西國王。
亨利八世思考良久，道：“瑪麗畢竟是我的女兒，按照慣例，需要進行婚姻談判。”
“可以。正好，赫特福德的官邸正式投入使用也需要時間。新房住新人，這是我們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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