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魔不過癡迷
天空如血染一般,腥紅壓抑。
曆史的車輪終於碾過這個令人悲傷又懷念的時代,將一切都變成廢墟。不過,坦然地把這一切過錯歸咎於曆史也確實有點蠻不講理,畢竟把這一切駛向深淵的舵手歸根結底還是一向狂妄自大的人類。
啊,太陽,偉大的造物主啊!你為何看起來如此傷心?哦,我懂了,是這漫天的輻射煙塵曲解了您的用意!該死,該死,該死!都怪這討厭的煙塵,不然您的光輝絕對不會是現在這般令人感到不安與恐懼。
為什麽這裏就隻有我?為什麽!?不是自詡為烏托人站在萬物的頂點蔑視一切嗎?不是有可靠的烏托政府為你們作保證嗎?現在呢?人呢?
大地已不再是和藹可親的母親,她現在幹皸的溝壑裏充滿了沸騰的岩漿和致死量的放射物,儼然一位被巫術玷汙後心懷怨氣的婦人,將自己這些年所受的壓榨與怒火憤力傾瀉。地表已經不再適合人類生存了,但這又能責怪何人?
“嘩!”
成為廢墟的大樓,順應曆史的潮流,緊跟時代,毫無保留地,宣泄著自己的不滿:自己為什麽要為這樣一群自私自利的半身不遂的怪胎們服務?亦或者,他們還可以稱為動物?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酒池肉林……為的是個什麽?現世的享樂還是來世的苦楚?這些問題,伴隨著滑落的石子重重砸在了枯骨上,把他們砸得粉碎。
我,作為這個瘋狂星球上的最後一員,緩慢地,艱難地在扭曲又滾燙的地麵上蹣跚。放眼望去,何處是我最後的歸宿?地麵的斷痕堪比峽穀險峻,況且萬丈之下的噴薄岩漿更是對我發出緊告,哪裏還有去處?
太陽的恩澤使地表溫度持續走高,絲毫沒有停滯的意思。機體的負載由於高濃度的輻射已經將近崩潰,望著如黑洞般的紅日,我放棄了最後的掙紮,撲倒在地上任由其宰割。
“咯咯咯……”
由於溫度的原因,一旁的頭骨出現炸裂,對我發出鄙夷的嘲諷。我望著那一對對空洞的眼眶,沒有生氣,隻是覺得有點溫馨,大限將至,難得有人陪我。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沒有你,沒有你那該死的正義感,沒有你那混蛋博士,我們還活得好好的!”
“真是個惡魔!下地獄去吧!”
“……”
嗬嗬……
不過是庸人自擾,何必掛齒?你們終會明白我的做法,這不是毀滅,而是新一輪的開始。不過,這輩子看起來你們是沒機會了。
該死!意識……
現在想來,我這樣做值得指責?你們又懂些什麽?每個時代都有英雄,相應的,每個時代也都有混賬。應該被捧上神壇的的人招人誤解,唾棄,而應該被處以淩遲的人卻風光無限,縱享人間極樂,這不是人類的本性,而是時代的特性。試問,這樣的時代能否長久?我隻是加速了一下而已。沒有什麽可惜的,人之常情,盡管可以辱罵我,這時代的滅亡是必須的。
“呼!”
耳旁傳來火焰的騰躍聲,機體的負載也差不多達到極限了,我放棄了一切抵抗,舒適地癱軟在灼燒我的大地上,準備投入母親的懷抱。
希望下輩子……還是算了。
……
“嘭!”
“我擦!”一聲巨響,導致我想竄天猴一樣從床上飛起來。
“哈哈,沒想到吧?我精心為你準備的起床神器就是牛!”
“……”
我緩了會兒神,穩定了下心髒,才瞥見麥凱手裏的鑼。
“你是想嚇死我。”
“你看,你這不還活著呢嗎?”
“找我有事?”
我瞅了下表,淩晨2點……這家夥這麽有活力的麽?
“告訴你個好消息,昨天拍的視頻**量破百萬啦!開不開心?”
“啊~”我回敬了一個哈欠。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笑話,也沒什麽值得高興的。”
“切~明明你自己看的還挺入迷,還好意思說別人。”
“……”
怎麽說呢?我昨天看的時候著實被嚇到了。那宛如野獸一般的行徑與我簡直判若兩人,乍一看我還以為我被什麽鬼東西上身,著實恐怖。但最讓我在意的,還是我後腦勺的深紅色的光亮,那地方有什麽東西嗎?好熟悉,但我又想不起來……
“哎,看樣子你一點興趣都沒有,那我還是走吧。”
“等等。走之前我問一下,你是這麽進來的?”
“翻窗戶啊,不然呢?”
“!”
看來還是個靈活的胖子。
“明天就開始集訓了,好好休息吧。”
撂下一句話,他就大搖大擺地從我的房間裏出去了。
“你也知道要好好休息……”
待他走後,平躺在床上的我開始回憶剛才的夢境,是如此真實,又如此熟悉,我以前做過?怎麽可能?我也真是的,估計我也吃太飽了,整天胡思亂想。還是睡覺吧,夢裏什麽都有。
“這該死的時代什麽時候結束呢?”
語畢,蒙頭入睡。
“嘟~~~”
時間流逝,哨聲響起,早餐時刻。
春意漸濃,訓練場萌芽了不少綠意,隻可惜,這兒的清潔人員不會允許與這裏格格不入的東西存在。
“聯邦新聞記者發來消息,近日帝國武裝力量在邊境集結完畢,為了兩國友好往來,我國外交官員已前往帝國與之協商……”
資源枯竭已經到了一個不可收拾的地步,開戰是在所難免的,聯邦調動預選指揮官就是很好的證據。當然,我又不在乎,等我們這一批結課上前線戰爭估計早打完了,那時候這兩大巨頭又會簽訂一個中看不中用的條約休戰以休養生息,再次備戰。
“哎,你聽說了嗎?現在寫小說挺賺錢的。”
麥凱端著兩杯飲品坐到我旁邊。
“哦?”
集中營的酒吧可謂是清淨,也可能是我來對了時候,但每當我想一個人獨處時,總會有人毫不留情地將其打破。
“給。”麥凱把其中一杯遞給我,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補充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最近很多人喜歡複古了,就是追求一些過去的生活方式和態度,額,我是說……”
“大開大合的武俠生活?”
“對,沒錯!反正現在很多人好這口,不如我也跟風寫一本,加一點兒女情長,加一點深仇大恨,再加一點神器功法,最後再給主角搞幾個後宮佳麗,成了!我看行!”
“……”
這麽天真的麽?真以為讀者都是傻子。
“想紅想瘋了?”
“這怎麽叫想紅呢?我這叫順應時代潮流,勇做時代弄潮兒。”
“別最後淹死就行。”
說著,我抿了一口飲品,味道還不錯,就是有點酸。
“照你這麽說你是不相信我嘍?等著吧,等我紅了你就高看我了。”
說完,他氣衝衝地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好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不過很可惜,那會兒我隻把這股勁兒放到過學習上。
存在即合理,別人成功自然有別人的道理,看到別人成功了就莽足了勁兒走別人的道兒?我看最後會輸得肝腦塗地。不過確實,這個年代倒是有不少閑人喜歡走這樣的路子,不自量力又高高在上,四處碰壁之後又怪別人眼光短淺,目不識丁。這也是好事,至少他們沒把這股勁兒放到一些違法的事上。希望麥凱可以寫出一些好作品吧,至少不要用一些之乎者也搪塞字數,畢竟酒摻了水可就沒味兒了。
“你朋友挺熱血哈,不愧是年輕人。”
吧台的服務生向我打趣。聲音倒是挺熟悉的,隻不過這位老哥蒙著臉,看不清模樣,不過他露出的那條機械手臂倒是把他暴露的一幹二淨。
“我隻是希望他別掉到坑裏。”
“對了,最近這局勢你怎麽看?”
“?”
“國際局勢。”
“能怎麽樣?就那樣唄。政府的事兒政府自有打算,大不了就幹一架死個幾十百萬人,反正最後局勢不管怎麽樣政府都能站出來擦屁股。”
“你這話說的……”
“難道不是麽?上次大戰不也是這樣。掛上一個堂而皇之的借口,犧牲成千上萬的無辜生靈,就隻是為了一個巴掌大的海島油田。且不談這場戰爭的性質怎麽樣,最後那個分而治之的結果真的對得起這死去的亡靈?早這樣不好麽?”
“你看之後不也是停戰了嗎?他們也算是吸取到了一點教訓。”
“唉,大叔,那你告訴我現在咋又是這麽局勢呢?”
“……”
“大叔,不是我想和我你抬杠,隻是現實是很殘酷的。人類從古至今從曆史中學到的唯一一個教訓就是他們從不吸取教訓,所以與其考慮這種必然的曆史趨勢,不如想想自己之後該怎麽生活,畢竟命還是自己的。”
“不愧是老林看上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
還沒等我的好奇心驅使,這位隱藏多時的服務生就露出了他的真麵目——肖恩。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哇哦~”
我表示“很驚喜”,然後若無其事地喝光了我麵前的飲料。
“喂,拜托,你這樣搞的我很沒麵子啊。”
“我猜,有什麽事兒你想告訴我,對吧?”
“emmmmm,你想知道麽?”
“壞消息的話就算了。”
“哦,那還行。不是最近國內示威遊行不斷嗎?政府打算啟動845計劃。我估計你這個消極避世的人應該不知道,所以過來提醒一下。”
“845計劃?那個啟動暴力機甲的計劃?帝國都亂成這個樣子了?不過,你是專門為我來的?別開玩笑了,真當我好騙?”
“……”
他一籌莫展的表情似乎在向我訴說,“能不能給我點麵子?”
“還有什麽事兒嗎?沒有我走了,待會遲到那個‘橋墩子’又要拿我祭天了。”
“The Eye的勢力已經潛伏進來了,你要小心一點。”
突然,他一臉嚴肅地告誡我。
“之前國內關於The Eye的一切事物在一晚上神秘失蹤我猜你應該略有耳聞吧?”
“不是略有耳聞,我他娘的是個受害者。”
“那你點兒挺背的。政府要員在頭一天晚上召開內政會議下達‘71’政策,The Eye第二天淩晨就全體搬遷,國內幾乎看不到他們的蹤影,所以……”
“別說了,懂的都懂。不過這不也挺正常的嗎?政府和宗教勢力勾結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這能解釋你為什麽在這?”
“……,你怎麽抓不住重點呢?”
“行吧,快到時間了,你混進來自然也有你的道理,我也不在過問。之後我有時間咱在見麵吧。”
“哎!……”
還沒等他說完,我就推門而出,對,還是很不留情麵。
這次稍有意外的會麵的確讓我理清了不少思緒,或許我可以從這個集中營裏順藤摸瓜,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發展自己的人脈關係。至於阿爾金,我想不必著急,也許隨後就見到了呢?隻不過我希望那時候我們依舊是朋友。
話說,肖恩是怎樣把酒吧裏的人控製在隻有我一個人的?這就有點奇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