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1 辦證
文森特這些天來從未見過曉瑤這般模樣,不由一怔。此時廣播裏傳來登機的消息,曉瑤便有些急了。她將目光對上文森特的,神情嚴肅道:“你如果隻是想玩玩,就不要許下這麽大的承諾。婚姻不是兒戲,你賠不起。”
文森特聞言卻是一笑,眉毛也不挑了,深藍的眼眸竟染上苦澀,“你怎麽知道我就不是認真的?”他咬字不準,這話說出來卻不顯滑稽,令曉瑤心間為之一顫。
曉瑤不禁便就想起了石磊。
再提起他的名字,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事實上,曉瑤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了石磊,才會讓他日後對自己死心塌地。她當初總說石磊對她的愛不過是年少時的一份執念,就像現在,對於文森特的追求,她也隻會當作一場鬧劇。
算她自私好了,似乎除了袁澗樞,她的眼裏心裏便容不下任何人的歡喜。
接下來又陷入長時間的沉默,倒是文森特先一步打破了這份寂靜。他這話說得極為用力,似乎是想要以此來表明自己的決心,“你不喜歡離婚,那我就不提了。不過在你結婚前,我都可以等你。”語畢,唇瓣微彎,便在曉瑤額頭印下一吻。
曉瑤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吻弄蒙了,半晌才記起自己應該反抗。她氣衝衝的站起身,正準備一聲咆哮,卻見他目光所及之處並不是在她身上。曉瑤奇怪,追隨著目光而去,在見到自己身後靜靜站著的袁澗樞後,小心肝不由一顫。
他彼時不過靜靜佇立,薄唇上揚出一個迷人的弧度,卻不知為何,任誰看了都知他是在生氣。
“文森特,你這個玩笑,開得有些過火了。”袁澗樞似水的眸定定望向他,語氣冰涼。
“興許先前我隻是想要和你作對,但是現在確是認真的。”文森特說著將目光移向曉瑤,英俊的臉上染上玩世不恭的笑意,“曉瑤,我就不祝福你們倆百年好合了。我剛剛的話,你可以全部記在心裏。”語罷,便就離開了。
巨大的玻璃窗往外的陽光直直射在文森特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蕭索滋味。
曉瑤看了難過,這才後知後覺的說道:“你們兩個原先是認識的啊?”都不說清楚,害得她還以為自己當真就是什麽香餑餑,爭著搶呢。
袁澗樞也不答話,拉著曉瑤在自己麵前站定,語氣裏夾了警告意味,“這種人最是危險,以後都不要再和他見麵。”
曉瑤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忙不迭的點頭。她知道袁澗樞看了她和別人親密的舉動吃醋,就想著要不要解釋說這是西方的一種禮儀,誰料話還沒有出口,嘴便被人堵上。
許久都不曾感受過的味道翩然而至,曉瑤有一瞬間的懵懂。但她僅僅隻有半秒鍾的猶豫,下一秒就開始附和。
對於袁澗樞,她這一切幾乎就隻出自於本能,她連讓自己抗拒的意識都沒有。
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如畫眉眼,曉瑤微微閉上眼睛,有點認命的想,就這樣吧,哪怕一輩子隻做別人的影子,隻要她不去在意,就會是幸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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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後的日子過得很快,雖說婚禮是自己的事,奈何袁家財大氣粗,袁媽又極為熱情。整個婚禮經由她一手包辦,曉瑤愣是沒有插手的餘地。
為此,曉瑤樂得清閑。一天到晚除了呆在公司,就是呆在公寓。總而言之,話題的中心隻有一個——袁澗樞。
這天距離婚禮舉行便隻有一周的時間了,餘爸餘媽早就迫不及待的趕到C市,在袁澗樞安排的一家酒店住下。兩家人早在訂婚前便已經商量好了細枝末節,既然訂婚是在A市舉行的,那結婚自然是要挪到C市。
這些倒也不必多說,隻道曉瑤懷揣著餘媽塞給她的戶口本,跟著袁澗樞從拉風的保時捷上下來,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民政局,竟還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袁澗樞率先走進去,回頭發現還是呆呆站立在門口的曉瑤,眉頭微微蹙了蹙。他轉身踱步回到曉瑤身邊,好聽的嗓音裏竟也帶了一絲不安,“肉球,你在後悔?”
這些天他還是習慣叫她肉球,雖然她據理力爭過好多次,但最終都是無疾而終。這一來一去,曉瑤索性放寬心不再計較,一個綽號叫得順口的確很難改過來。她也不是不難過,隻是一想到未來還有大半輩子的時間可以磨合,就莫名自信。
想想,曉瑤搖了搖頭,努力尋找著更合適的形容詞來表達自己此刻的感覺,“我隻是覺得,一切都發生的太迅速了。”
從相識相戀再到訂婚結婚,不過半年的功夫,這讓曉瑤感到很不真切。
美好來的太過突然,她一度以為隻是夢境。
袁澗樞聽曉瑤這般解釋,便揚唇笑開。他這一笑,連眼角眉梢都染上苦澀,“快嗎?我卻不知自己為了這一天,究竟等了多久。”
曉瑤聞言神色黯然。他等的人,到底不是自己。
一進門,曉瑤便看見已有不少人在排隊等待。今天去辦結婚證,是兩家人早就商量好的。說是8月8號,這個日子吉利。雖然曉瑤來之前就想到可能會有很多人來,可當她親眼所見,卻還是忍不住感慨。
扯了扯袁澗樞的衣袖,曉瑤小聲建議道:“不如我們明天來?”
袁澗樞搖了搖頭,出奇的固執,“這樣的日子,決不能馬虎。”
於是,曉瑤這一個上午便都在民政局蹉跎完畢。整個過程無聊而漫長,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曉瑤手中的結婚證了。要交工本費的時候她一馬當先,那九塊錢便被她搶先付下。
舉起手中的結婚證,曉瑤朝正在開車袁澗樞樂嗬嗬道:“結婚是我請的客,你以後要待我相敬如賓啊!”
袁澗樞笑了笑,糾正她,“相敬如賓用在現在夫妻之間,算不上褒獎的話。”
曉瑤依舊拿著小紅本在手中把玩,懶得和袁澗樞計較。現在的上班族,誰還沒點職業病?
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一周,結婚的日子終於就要來臨了。
前天夜裏戴佩妮才終於獲得教授批準,姍姍來遲。曉瑤見了忙把先前便叫人做好的禮服讓她換上,看著哪裏不順眼盡快改進。不過戴佩妮天生一個美人衣架,就算一件麻袋套在她身上也自成一股韻味,哪裏會有什麽不好?
曉瑤這大張旗鼓,倒是惹得戴佩妮哭笑不得,隻道:“瞧你這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要結婚的是我了。”
曉瑤也不在乎,看著一襲淡粉色禮裙,亭亭玉立站在試衣間的戴佩妮,她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過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什麽似的遲疑道:“戴戴你要不要換一雙鞋啊?”
戴佩妮無語望青天,拉過曉瑤一同在椅子邊上坐下,正色道:“我有話跟你說。”
曉瑤一眼便看穿戴佩妮的意圖,她晃了晃腦袋,拒絕道:“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戴佩妮卻顧不得其他,擺正曉瑤的坐姿,繼續道:“你當初在英國為什麽要逃走,你自己心裏難道還不清楚嗎?現在要和袁澗樞結婚,你可明白你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難不成,一輩子就真的隻做別人的替代品?”
該來的總歸是要麵對,曉瑤望著戴佩妮,一句話說得極為認真,“戴戴,我很清楚。”
說實話,她其實不知道照片上的那個女孩結局究竟是怎樣的,但顯然,袁澗樞已經得不到她。
而她心底,對那個女孩,除了羨豔,更多的卻是感激。如果不是因為她,她這一輩又哪裏可以遇見袁澗樞這樣絕代風華的人呢?
即便他們從小便有緣相遇,即便她的失憶是因他而起,他們分開了這麽久還能在一起,不得不說都是因為那個女孩。
所以,或許以後袁澗樞並不會像她說得那樣愛上自己,或許她這一輩子就隻能成為別人的影子,可是她那麽愛他,隻要能夠常伴他左右,無論是以何種方式,她都願意。
戴佩妮見狀,也不再勸。
四年的相伴,曉瑤的性子她再了解不過。
雖然小事上她總是動搖不定,但麵對感情,她卻出奇的固執。就像當初對葉玉一般,一旦認定,便很難改變。
這天上午,曉瑤經由戴佩妮陪同,一起在酒店裏等候。
曉瑤從昨天一早就和袁澗樞分開了。家裏的習俗,新人結婚前一天是不能見麵的,否則就不吉利。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曉瑤自認從不封建迷信。奈何袁澗樞卻對婚禮格外重視,小心翼翼地怕出一點差錯。
百無聊賴的歎一口氣,曉瑤望著戴佩妮問道:“他們怎麽還不來啊?”
戴佩妮好笑,道:“平日裏看你文文靜靜的,原來一點不矜持。”
曉瑤被說的臉一紅,羞赧的說不出話來。
彼時曉瑤手機鈴聲響起,按下通話鍵,卻是快遞小哥說有快遞到了。曉瑤暗自奇怪自己什麽時候上網買了東西,戴佩妮便道:“你這一身婚紗也不方便,我替你下樓去取吧。”說著,也不等曉瑤回答,徑自開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