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 放棄
而在C市，除了戴佩妮，曉瑤並沒有親密的朋友。那些原本還算的上交情的同學，都因為袁澗樞的關係對自己淡漠疏離。可戴佩妮已經遠赴重洋，怕是自己都應顧不暇，曉瑤不想再給她添麻煩。
當初就因為怕給戴佩妮困擾，曉瑤甚至連訂婚的事都是瞞著她的，否則以戴佩妮的性子絕對要吵著回來。她隻身一人在外修學本就困難，再因為這樣的事請假，自然不好。那時曉瑤還盤算著，自己結婚的時候請她當伴娘，好言相勸一會兒，也就萬事大吉了。
可是如今，她連要結婚的對象都找不著了。
曉瑤心裏苦，忽然便覺得這個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城市，一如四年前般陌生。那時葉玉棄她而去，她也是孤身一人。
命運像是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原以為終於迎來了幸福，誰想兜兜轉轉一輪回，她竟又是孑然一身。
回到公寓，曉瑤用袁澗樞給她的鑰匙開了門。她又憶起當時袁澗樞給她鑰匙的情景，她剛做好飯，端著菜上桌和他抱怨今天的青菜漲了有多誇張，模樣活像個家庭主婦。
袁澗樞便笑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便從大衣口袋裏取出一張銀行卡放在她桌前，柔聲道：“密碼是你生日。”
那時她還不知死活道：“用銀行卡買菜啊？也不知道那裏能不能刷卡。”見袁澗樞臉色沉了下去，又趕忙摟住他的胳膊，“我胡亂說的，這卡裏有多少錢，買個房子夠不夠？”
袁澗樞失笑，耐心的教她識卡，“這張是黑色的，無限額約束。”
她聞言瞪大了雙眼。
袁澗樞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買房子做什麽？這裏住的不舒服？”
“當然不是！”她一臉壞笑，“我自然是要在外麵住，才能包養小白臉的。”
此話一出，袁澗樞竟不怒反笑。她心底暗叫不好，正準備開溜，下巴便已經被人扣住，那薄唇緊隨其後覆了上來。那吻持續了很久，直到她嘴唇腫了一圈，無法呼吸討饒才停下。
袁澗樞凝視她許久，不知從哪裏取出一把鑰匙便交到她的手上，“以後這裏便是你的家了，若還想養小白臉的話，你看我怎麽樣？”
畫麵定格，那時袁澗樞的壞笑曉瑤依舊記得清清楚楚。放眼望去，整個公寓裏都布滿了她與袁澗樞的回憶。她第一次為他買的情侶杯，攢了一個月打工錢買下的限量版情侶抱枕，還有那雙機器貓的情侶拖鞋，是她央求了好久他才勉為其難穿上的……
可是如今，都隻是笑話了啊。
袁澗樞待她好，好到她以為他是深愛著自己的，甚至信以為真。
然而，是夢總該是要醒的。
將所有有關於自己的東西打包幹淨，曉瑤把那張銀行卡連帶鑰匙留在茶幾上。咬唇想了很久，終究還是把戒指也一並摘下。此時已接近傍晚，晚霞的餘光透過玻璃窗打在茶幾上，那枚鉑金戒指熠熠生輝。
曉瑤佯裝無謂的笑笑，拖著行李箱便離開了。
曉瑤拖著行李箱在C大門口站定，望著校牌，微微歎了口氣。她思前想後，才發覺除了宿舍自己竟無處歇腳。
曉瑤的宿舍本就隻有自己和戴佩妮二人，如今戴佩妮也走了，她一進門便感到滿滿的空寂。許是太久沒人打理，桌子和床上都布滿了灰塵，冷風輕輕刮過也能掀起大片塵埃，嗆得曉瑤咳嗽不已。
好不容易打掃完宿舍，曉瑤在鋪好床單的床上坐下，一時間也找不出能打發時間的事情。看著天色已晚，找工作的事情也隻能明天再說，幹脆起身去食堂吃飯。
雖然大四的學生基本上都不在校了，但人依舊很多。曉瑤獨自打了飯在餐桌上吃著，望著他們三三兩兩的人群，越發覺得寂寞。
她果然，還是沒有習慣袁澗樞不在身邊的日子嗎？
食不知味的吃完飯，曉瑤走出食堂，她努力回憶著以前這個時候自己都在幹些什麽。記起是去洗澡的，心底竟然開始暗自慶幸終於又有事做了。
可當她走到宿舍門口時，卻看見了此刻她最不想看見的人。他逆著晚霞的餘暉佇立，光是那樣站著，已自成一道風景。袁澗樞也看見曉瑤，絕美的臉上怒氣更甚。他快步走到曉瑤跟前，堵住她的去路，又拿出那枚戒指，道：“你這又是要做什麽？”
曉瑤深吸口氣，告訴自己該來的總該要麵對，揚了唇笑得若無其事，“我以為我已經做得足夠明顯了。”
“好好的又鬧什麽變扭？”袁澗樞望著曉瑤，嗓音微沉，“這個玩笑開得有些過火了。”
曉瑤失笑，“袁總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難道還有比這更合理的解釋？”袁澗樞盯著曉瑤的眼睛，因曉瑤疏離的稱呼而微微蹙眉。
曉瑤越發覺得可笑，明明該是她來質問他的，如今卻是角色對換。曉瑤也不想再扯出白帆的事讓自己再難受一番，隻道：“你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最清楚，好在我們隻是訂了婚，也不是多麽了不起的事，現在我把戒指還你，再不糾纏。”
“肉球，你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袁澗樞雙眉蹙的更緊，他鉗製住曉瑤的雙手，沉了嗓音，話語裏竟帶了分警告的意味，“我袁澗樞一輩子隻有一場婚姻，你要走，我不許。”
曉瑤掙紮著想脫離他的手，無果後，她微垂眼簾，聲音裏有種淡淡的苦澀，“何必呢？”
袁澗樞沒料到曉瑤會這樣說，聞言一怔，手下力道一鬆，曉瑤順勢掙開，望著袁澗樞眼裏多了些氤氳，“袁澗樞，如果你真的對我感到愧疚，那我拜托你，至此一別，不要再幹涉我的生活。”
“肉球，你如今竟是要與我斷絕關係嗎？”袁澗樞被曉瑤話語間的疏離傷到，勉強扯出抹笑意，“你若非要定我的罪也無不可，可凡事總該有個理由。”袁澗樞說到後來，漸漸笑開，絕美的俊顏融進這冬季的景致裏，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偏偏，又染上了冬日的蕭瑟。
曉瑤強忍住心中不舍，偏過頭不去看他，隻冷笑道：“袁總真是貴人多忘事，自己還有個孩子在別人的肚子裏也不記得了嗎？”
袁澗樞又是一怔，半晌竟淡淡笑開，“就隻因為這個？”那表情，像是聽說今天吃什麽一般輕鬆。
曉瑤不明白袁澗樞為什麽會笑得這般風輕雲淡，隻道他心狠，又繼續說道：“不管怎樣，白帆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你身為一名父親，總該盡到責任。”話越往後曉瑤越發難以啟齒，道理雖然她都明白，卻自始至終無法接受袁澗樞已成為一名人父的事實。
袁澗樞隻當曉瑤在話家常，笑道：“我和白帆嗎？什麽時候的事？”
曉瑤不料袁澗樞問得這麽理所當然，氣紅了眼，“你還好意思問？那次你和白帆一起去得紐約，發生了什麽你自己還會不清楚嗎？”
袁澗樞若有所思，末了，挽過曉瑤的手，將那枚鉑金戒指重新戴回她的手上，“乖，別鬧了，這樣的醋吃它做什麽？回家吧。”
“你……”曉瑤甩開袁澗樞為她戴上戒指的手，一時間無語，想想，隻得大聲重複一遍道：“我是認真的！”
袁澗樞點點頭，便又要牽起曉瑤的手離開。
曉瑤終於忍無可忍，怒道：“你和白帆既然餘情未了，那我現在放手，豈不隨了你的意思？何苦糾纏！”
“我以為這麽多天的相處，你總該明白我的心意。”袁澗樞望著曉瑤，似水的眸裏再次劃過苦澀，“肉球，你真的不和我走？”
曉瑤不願深究袁澗樞話裏的意思，道：“求之不得。”
袁澗樞一時間無言，隻是靜靜凝視著眼前之人。他本就比她高很多，這樣一來曉瑤瞬間沒了方才的那般伶俐，隻是微垂眼簾，強忍住淚水。
良久，袁澗樞終於開口，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一般，“肉球，你可好奇那天我在你家中和你父母說了些什麽，才讓他們回心轉意嗎？”他也不等曉瑤作答，自顧自道：“我跟他們說，我暗戀一個女孩十二年，因為那個女孩一句玩笑話，便不顧家族企業執意去創辦雜誌社。我想讓自己的變得強大，強大到有足夠的能力不再讓那個女孩再為我受到傷害。為此，我遲到了好些年。”
曉瑤心下大驚，怔怔望著袁澗樞，不知該做如何反應。
袁澗樞卻像是沉浸在某種回憶裏不可自拔，又緩緩道：“可當我終於有勇氣出現在那個女孩麵前時，她卻早已經不記得我。我想這總歸是沒事的，隻要那女孩依舊在我身邊，我大可讓她重新愛上我。但是現在看來，是我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袁澗樞說著，把那雙柔得能滴出水來的雙眸望向曉瑤，那迷人的嗓音裏竟帶了一絲疲憊，“肉球，你大概是愛我的，卻不夠信任於我。這麽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配合著你的步伐，可終究，還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