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重逢

  “你說你媽為什麽這麽急著要孫子？”


  月明星稀，夏風柔和，二人相擁，本該是極其曖昧的畫麵，誰想曉瑤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便將這好不容易醞釀好的氛圍盡數打破。


  袁澗樞有些哭笑不得，“我曾和初戀約定好了要創辦《君卿》，父母尊重我的選擇，放我逐夢，所以他們才一直想要一個孫子，為他們繼承家業。”


  “是嗎？”曉瑤了然的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推開袁澗樞，心中有一處竟沒來由覺得空落落的，“為了初戀連家業都不要了，你一定很愛她吧。”


  “當然，”袁澗樞像是想起了什麽，望著曉瑤笑開。似水的眸閃過流光，卻一瞬而逝，“隻是這些她卻感受不到。”


  難得見到這樣的袁澗樞，溫柔的仿佛就要揉進今晚的月色中。曉瑤不禁癡迷，但忽然想到這樣的溫柔並不為自己，又覺得可笑。


  想想，曉瑤還是勸他，“所以說，你就應該多陪陪她，讓她盡快記起你。”


  總在她身邊轉悠究竟算個什麽事？


  袁澗樞輕笑一聲，眼神瞬間黯淡下來，“若不曾記憶，又何來記起？”


  那是來自絕望深處的聲音，像是隔了千年傳來。曉瑤心中恍過一絲悸動，然後不知名的憂傷便傳遍全身，鋪天蓋地。


  月色籠罩下的男子，美的仿佛出世。那份憂傷也因此，美到極致。


  討厭這樣抑鬱的氣氛，曉瑤暗自斟酌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扯開話題，“其實呢，如果你實在無法讓袁媽抱孫子，可以讓他們再生一個弟弟。”


  袁澗樞好笑，賞了曉瑤一個毛栗，“盡出餿主意，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曉瑤捂著腦袋，很是委屈，“都不用跟伯父伯母說再見嗎？”


  “我替你說過了。”袁澗樞拉起曉瑤，朝停車場走去。


  曉瑤回到宿舍的時候，戴佩妮正抱著電腦瘋狂玩網遊，嘴裏還念念有詞，“哼，黑色幽默，不是說好今晚帶我練級的嗎？人呢！”


  曉瑤聞聲朝屏幕望去，戴佩妮還在拚命打怪。她暗自奇怪，平時也沒見她這麽來勁。曉瑤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人家沒準遇到了什麽事，遲到而已。”


  戴佩妮冷哼，“約的8點，現在指針都指到10了，我可是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戴戴你知道嗎，你剛剛那語氣特像受氣的小媳婦。”曉瑤揶揄道。


  “死開，別胡說！”戴佩妮翻了個白眼，“洗洗睡吧！”


  “我是說真的，戴戴，網戀這種東西太玄乎了，你可別亂來啊！”曉瑤還是不死心，繼續勸導。


  “去睡覺！”戴佩妮大怒，手中抱枕毫不留情送向曉瑤。


  曉瑤中招，灰溜溜跑向浴室。照戴戴現在這脾氣，曉瑤暗自禱告：黑色幽默是吧？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第二天醒來，曉瑤照常去上課。一路上人來人往，指指點點。


  “就是她，就是她，昨天我親眼看見袁澗樞接她上車的。”


  “對對對，我也看見了。當時袁帥哥還特別溫柔的喊她，肉球。”


  “真的嗎？那可是袁澗樞第一次來學校開講座就說過的名字。我當時還奇怪，原來是喊她啊。”


  “也不知道她有什麽好，長的勉強，身材，就更勉強了。”


  ……


  諸如此類，源源不斷。


  一開始戴佩妮還能隱忍，最後卻終於忍無可忍想要上前痛罵，幸虧被曉瑤及時拉回來。


  “別攔我，這些個人，吃不到葡萄盡說葡萄酸。”戴佩妮卷好袖子，又要上前。


  “行了，別理她們。”曉瑤把人拉回，苦口婆心。


  “你倒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戴佩妮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痛惜神色。


  曉瑤也不計較，充耳不聞。


  不是她大度，隻是她這個冒牌女友指不定哪天就下崗了。如果現在樹敵太多，到時候隻怕摔得更慘。


  上午又是高數，一節課曉瑤上的昏昏欲睡。本想下午輕鬆一下，偏偏袁澗樞又打電話過來要她去公司接著翻譯。


  曉瑤仰天長嘯，痛不欲生。


  誰想剛出校門，卻看見了日思夜想的臉。


  四年時光，不算短。


  少年也終於成熟。那長發被剃的幹淨利落，一副金框眼鏡亦不知是何時戴上的。他身著白色襯衫，像是才從單位出來，站在車邊，正含笑望著她。


  若非心心念念，曉瑤隻怕就要認不出他。


  那個記憶中溫柔替她拾書的少年，像是被打了柔和的燈光，與現實相差甚遠。


  可是，是葉玉啊！她想了盼了四年，終於回來。


  “怎麽，見到我不開心？”葉玉徑自走到曉瑤身邊，聲音柔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沒有，高興都來不及了。”曉瑤回神，立即扯開笑容。


  她曾幻想過無數次與葉玉重逢的場麵，或是喜極而泣，或是深情相擁。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淡如止水。


  隨後，在葉玉的邀約下，曉瑤決定一同去吃午飯，成功的將自己要去公司的事拋諸腦後。


  許是與故人相見難免興奮，曉瑤並沒有看見校門口一旁，正停著一輛保時捷。車內人正揚唇輕笑，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不由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