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歉意

  從郊區回來，已近傍晚。天邊一角的晚霞，染上漸變的紅。


  曉瑤朝石磊淡淡一笑，便從他車上下來。


  身為富二代的他根本不需要住校，在與曉瑤道別後也已開著疾馳而去。


  直至車影消失，曉瑤才終於長舒一口氣。方才他說，他為她而變。語氣裏的認真竟令她為之一震。


  若這些他不在的年月裏，地球的另一端，他不停為她而追逐著完美，她該情何以堪？

  曉瑤明白，她絕無法對他的付出作出任何回應。所以，關於他類似告白的話語，她選擇了沉默。寧可因此而尷尬，她也再不想因口誤而許下她無法兌現的承諾。


  苦笑，曉瑤轉身欲回宿舍，卻在校門口看見倚在車邊的袁澗樞。


  漸暗的天空，略帶熱氣的風吹過他的發，令他前額的劉海輕輕晃動。他蹙眉望著她，俊臉仍舊帶有怒意。可即便如此，曉瑤還是會不由自主為之傾倒。不可否認，袁澗樞無論是何種表情何種角度，都絕美之極。


  發現目標，袁澗樞快步走向曉瑤，一言不發將她禁錮在牆邊一角。


  曉瑤愣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她呆呆的凝視著袁澗樞，腦海中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便又一次晃過，她抓不住。


  而且，這已經是今天，袁澗樞第二次失控。


  袁澗樞不顧曉瑤心中所想，凝著她，沉了聲道：“去了哪裏，為什麽不接電話？”


  曉瑤原想解釋，可忽然間想起來來人就是將她拋至荒野的罪魁禍首，當即改口道：“我去哪裏怕是與你無關吧？”


  “更何況，今日把我獨自一人丟下的人，不是你嗎？”曉瑤說到這裏，心裏委屈，眼眶竟不禁泛紅。


  奇怪的淚點，曉瑤想想，揚手欲將淚抹去。


  然，袁澗樞卻快她一步將她摟進懷中，聲音裏含了歉意：“對不起肉球，再不會有下一次。”


  “老板？”曉瑤被那突如其來的力道勒得生疼，出聲試探。


  不知是不是幻覺，曉瑤甚至聽出他語氣裏的後怕與無力。而這些，都不像是袁澗樞這樣的人應該有的情緒。


  伸手，曉瑤輕輕拍向他的背。像任何一位母親安慰她的孩子一般。


  不過，這顯然不是什麽恰當的比喻。因為那靜謐一瞬便散，此刻，袁澗樞已放開曉瑤，率先走向車邊，“走吧。”


  “去哪裏？”曉瑤奇怪，腳步卻不由自主跟上他的。


  “你該不會是忘了這三個月，你都是我的員工吧？怎麽，翻譯都完成了？”


  “我以為你忘了.……”


  曉瑤徹底風中淩亂。她剛才真是瘋了才會以為袁澗樞這種一天到晚隻會壓榨她這種窮苦百姓的資本家，也會有良心不安的時候。


  再次坐上保時捷，曉瑤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她四處張望著，很快就發現在後座安靜躺著的全家桶。


  從中午開始就不曾進食，見到食物，曉瑤顯然瘋狂。


  手才碰觸到雞腿一腳，袁澗樞已開口道：“別動。”


  悻悻縮回手，曉瑤撇嘴道：“小氣鬼，不就一根雞腿嘛！”


  袁澗樞聞言失笑，道：“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


  “真的？”曉瑤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又伸手去夠。


  袁澗樞好笑，拿回她不安分的手，“你下車後我順路買回來的，本想接你回去，卻沒了人影。東西該是涼了。”


  一時間，曉瑤沉默。


  中午下車沒多久，就看見袁澗樞開車離開。原以為當真是要棄她不顧，誰想卻是給她買了午飯。


  拿出手機，曉瑤看了看屏幕。六十多條的未接電話，她沒來由的心虛，亦無言感動。


  想想，她道：“手機上課前開了靜音就一直忘了調回來，對不起。”


  是真的抱歉，為自己的毫不領情。


  “肉球，以後我打給你的電話，兩聲之內你必須接起。”


  “為什……”曉瑤還沒問完，就在袁澗樞那抹傾城的笑容下，乖巧點頭。


  袁澗樞滿意了，開車上路，仍舊若有所思。


  曉瑤百無聊賴，終是忍不住開口道：“老板，我餓了。”


  “嗯，我再去買份全家桶？”


  “可不可以是必勝客？”
……

  辦公室內，某人心滿意足的放下早已沒有披薩的空殼，大字型躺在沙發上。還不忘打個飽嗝，以示其此刻的愉悅之情。


  “吃飽了就快去翻譯。”袁澗樞工作中無意抬頭，忍不住蹙眉催促。隻是眼底的那份笑意卻愈漸擴大。


  “知道了知道了。”曉瑤不耐煩的應著，邊走向辦公桌邊哼哼唧唧的抱怨。


  懵懂如她，今日這些微乎其微的改變她自然不曾察覺。


  那是流連過後沉下的愛戀，歲月打磨的它無息，隻得放慢腳步，用心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