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衣麵具
秦采薇醒來天已大亮,瞧瞧那身奇怪的丫鬟服,還是決定穿自己原來的衣服。古代的衣服確實麻煩,看著挺簡單的一件長裙,裏裏外外好幾層,擺弄了半天也沒穿好。
小苗推門進來:“美人姐姐,你連衣服都忘了怎麽穿?我來幫你弄。”
秦采薇隻好讓她替自己擺弄,穿好衣服又梳妝,戴上了她的簪子和耳墜。
“好一個漂亮的美人姐姐!”小苗拍手笑道。
“別取笑我了,走,我幫你幹活去。”
說著和小苗一塊下樓來。
“早晨該送的酒我都送完了,現在沒什麽活可幹。”
“你家公子呢?”
“他一大清早就回山莊了,兩天不見人影,回去恐怕又得挨罵。”
“沒什麽活可幹,咱們就在這幹坐著麽?”
小苗想了想,“那我帶你認酒吧,店裏賣的酒太多,一時半會怕你還記不住呢。”
說著便把大廳裏的酒壇子一一指給秦采薇看,那些酒壇子上都掛著牌子,牌子上寫有名字和價格,整個大廳擺了大概二十來個酒壇子,每一個都不一樣,要想記得全真是不容易。
“燒刀子酒烈,喝進去像刀子劃喉嚨。”
“女兒紅最柔,傳說還是周國男尊時候,女子出嫁時喝的酒,現在可沒有這回事了。”
“竹葉青清冽甘甜,公子說這酒不傷身。”
“杏花村我就不用說了,不是有句詩叫‘牧童遙指杏花村’麽……”
小苗說了一大堆,開始秦采薇還聽得懂,後麵就亂了,隻聽了個稀裏糊塗。
正說著,從外麵走進來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瘦瘦的少年,見到秦采薇眼睛一亮,愣了一下才轉頭道:
“小苗,掌櫃的叫我來搬一壇竹葉青。”
“哦,是阿壯啊,等會兒,我給你拿去!”小苗答應著奔進後堂抱了一壇酒出來。
那酒壇看起來不輕,小苗卻抱的很輕鬆,沒看出來這丫頭小小年紀還挺有力氣。
“你早點說我就給送過去了,何必你來跑一趟。”
阿壯道:“唉,本來竹葉青還剩半壇多的,又是最貴的酒,平日也沒人喝,誰知今天早晨新住進一個怪客人,一會兒功夫就喝完了那半壇子酒,這不我就趕緊來買了。”
“怪客人?什麽怪客人?”
“那人戴著一個銀光閃閃的麵具,穿一身白衣服,看起來怪滲人的,進了房間就要酒,小壺的不要,專要大壇,不一會我再去看,酒壇子就空了。”
秦采薇聽了這話,忽然想起了昨天送她回來的那個戴麵具的白衣人,會不會就是他?
“哎,不說了,先記賬上,回頭掌櫃的給錢。”
阿壯說著蹲下抱起了那壇酒,吃力地站了起來,慢慢往外走。
小苗叫道:“你行不行啊,要不我幫你送去!”
“不,不用,我自己,能行。”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走出門去。
秦采薇笑道:“虧著還叫阿壯,還沒有你這個小丫頭力氣大。”
小苗不屑道:“他沒有我力氣大,那就對了!”
“怎麽,你有這麽厲害?”
“不是我厲害,是咱們子衿國的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力氣大!”
“啊?女人比男人力氣大?”
“對啊,在邊關打仗的士兵,衙門裏的官兵都是女人!”
“怎麽可能……”
秦采薇一時不能接受,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封建社會生產力決定一切,不然子衿國也不會是女尊社會。
阿壯剛走一會兒,又有一個中年男人慢慢走了進來。
“宏叔,你來啦!”小苗趕忙招呼,“快來給美人姐姐看看,她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宏叔在桌邊坐下,秦采薇乖乖把手伸出來把脈,心裏一麵想著,她本身什麽病都沒有,能看出病來才怪。
宏叔摸了會脈象,對小苗搖搖頭道:“這位姑娘脈象沒有異常,若是失憶,怕是曾經受了什麽刺激,我先給她開個安神定心的方子試試吧。”
說罷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了些字,交給小苗。
小苗拿了銀子出來,宏叔不收,隻說了一句:“叫小柳兒記得我說過的話。”便匆匆走了。
秦采薇雖然不是心思敏感的人,但還是想起曾聽到這個宏叔跟柳白說的話,好像是要柳白不要收留她之類。要是柳白改了主意,不肯收留她,她也許還得想辦法去打工。心裏想著臉上就有些不高興,小苗以為她因為病情不開心,便說些笑話來逗她開心。
兩個人吃了中飯,小苗暫時關了鋪子去給秦采薇抓藥,回來又忙活著煎藥,秦采薇喝了一口苦的厲害,便趁小苗休息的時候偷偷把藥給倒了。
下午零散打酒的人多了,小苗一個人忙裏忙外卻也得心應手,秦采薇幫不上忙隻好在櫃台旁邊傻站著,來打酒的人一進門都先看見她。人們見了她都是眼睛一亮,男女老少神色各不相同,也有驚豔的,也有嫉妒的,也有夾雜著奇怪的。
“美人姐姐,你站在這就像會發光一樣,把他們一個個都瞧傻了!”
“我有這麽好看麽?”
“我們這偏僻小鎮,哪見過你這樣的人。”
秦采薇微微一笑,看了看將暗的天色,道:“你們公子怎麽還不回來?”
“我看今天怕是回不來了。他有時候在山莊一呆就是半個月,我一個人也能把鋪子看好。”
看看天色已晚,小苗把門板裝上,和秦采薇吃了飯準備歇息。秦采薇剛想上樓,卻聽見門上傳來幾下拍門聲。
“誰呀?”
門外人悠悠道:“打酒——”
小苗忙去開了門,看見門口的人卻不由得嚇了一跳。
“哎呀!”
秦采薇一看,竟是那個麵具白衣人,黑夜裏猛然看見他這樣一身裝扮確實有些嚇人。
“客棧又沒了酒,隻好自己來打,打擾了。”白衣人慢悠悠地說著,聽聲音是喝多了。
小苗定了定神,狐疑道:“你是不是要竹葉青?”
“正是。”那人將手中的酒葫蘆遞給小苗:“打滿。”
小苗拿了葫蘆轉身去打酒,白衣人看向秦采薇,秦采薇想起昨天他帶她回來,便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酒打好了,一共三斤,二錢銀子。”
白衣人接過酒葫蘆,遞了一塊銀子給小苗,眼睛卻還是盯著秦采薇,目光中仿佛帶著些說不出的意味。秦采薇被看的不自在,便轉身想上樓,卻不料眼前一花,白衣男子已來到麵前,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跟我走。”
秦采薇來不及反應已被他拉出門去,他走路似一陣風,秦采薇被他拉著,覺得自己的腳根本沒有著地,飛一般地轉過一條又一條街,轉眼便出了鎮子,來到一片樹林中。
終於停了下來,秦采薇有些發怔,這個人走路像飛一樣,難道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你,你幹什麽?”
白衣人不說話,仍是看著她,握著她的手也不曾鬆開。秦采薇聞到他一身酒氣,覺得有些不對,扯了扯胳膊,掙脫了他的手。
“我不認識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陪我坐一會。”
說著便拉著秦采薇坐到一棵樹下,借著月光,秦采薇看見樹上開滿了花,卻看不清是什麽花。
“轉過頭去,別看我。”
秦采薇依言轉過去和他背靠著背,隻聽見他輕輕摘下麵具放在地上,接著便“咕嘟咕嘟”地灌起酒來。
“哎,你今天已經喝不少酒了吧?”
白衣人沒答話,秦采薇又道:“你是誰啊?認識我嗎?”
白衣人仍不回答,隻是自顧自地喝酒,許久才放下葫蘆,輕歎一聲,道:“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秦采薇一急,猛地轉過頭去:“你這人怎麽回事,我跟你說話……”
他的一隻手忽然攬住了她的身子,另一隻手蒙住她的雙眼,帶著酒氣的溫熱的唇就覆了上來。
秦采薇嚇的心跳都停止了,任由他輕輕地吻著,發不出一絲聲音。
“跟我走。”
他說了這一句,仿佛用盡了勇氣。再別無他話,他的吻又落了下來。
秦采薇好像忽然從夢中驚醒,發覺自己的處境,急忙用力去推他。誰知白衣人卻撥開她的手,把她推倒了,整個人都壓了上來。
秦采薇心裏害怕,使勁推他不動,就一邊拚命搖頭一邊用力打他。他伸手扳住了她的頭,不顧她又掐又打,越發用力地吻起來。秦采薇怕極了,整個身子卻都動彈不得,想掙紮也沒有力氣。不知被他吻了多久,她嘴裏發出“嗚嗚”聲慢慢變成了嗚咽。
他蒙著她雙眼的手觸到了她的眼淚,這才停了下來。
秦采薇淚眼朦朧地站起來轉身就跑,卻一下子又撞上了攔在麵前的白衣人,他已經戴上了麵具。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你到底是誰!”
白衣人不動,隻望著她,半晌才道:
“你已不記得你是誰,又何必知道我是誰。”
“你愛是誰是誰!我又不認識你,讓我走!”
白衣人似是做了一個重大決定,緩緩點了點頭。
“好。”
他說罷一把把她抱起,飛也似地向鎮子奔去,不多久便回到了酒肆街上的拐角處,將她輕輕放下。
秦采薇一脫了他的控製,撒腿就往酒肆跑。
“我叫燕北回。”
她聽到他在身後輕聲說,秦采薇沒停下,直奔向酒肆。
白衣人卻喃喃地又重複了一遍:
“我叫,燕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