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宸王府的女主人
孟嫿隱正在百無聊賴的打發時辰。
這戲也不知在唱些什麽,不過她也沒心思去細聽。
她一想到自己曾經與自己的屍身距離那麽近,她的心裏就有一團說不出的難受,好像是一個刺團被卡在了心尖上,上下不得。
然而,她知道要如何紓解這痛楚,那便是等天黑之後,深入常勝府,找到自己的屍身。
盛元澈有禮物要送,她又何嚐不是呢。
天光 一點點的黯淡下去,梨韻莊的廊沿下,也在此時紛紛點起了燈籠。
就在燈光照亮昏暗的大廳角落時,孟嫿隱冷不丁的瞧見一個人影。
雖然那人影警覺的迅速退開,但她還是認出了那個人影。
聽雨。
孟嫿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繼而一聲冷嗬。
她實在想不明白,聽雨到底想幹嘛,為何非要跟她過不去?
再次看向天色,她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
再等等吧,等天黑透了再想法子離開,這個聽雨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來攪合,真的是太礙事了。
若無其事的看向別處,孟嫿隱不再理會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餘光裏忽而瞥見一個身影靠近。
略略一緊眼芒,不等那身影走近自己,她立刻警惕的向後一撤,同時抓住掛在腰間的那把烏金手刀。
刀刃出鞘,瞬間閃過一道寒芒。
文秀被嚇的一個激靈,手裏端著的熱茶不慎灑了出來,燙的她一聲低嘶。
“孟大人這是做什麽,本郡主好心讓婢女為大人奉茶,大人還想殺了本郡主的奴婢嗎?”
清冷冷的看著款步而來,一臉不懷好意的常罄,孟嫿隱輕輕嗤了一聲,緩緩把刀收了起來,不卑不亢的略略一抬下頜:
“郡主莫怪,卑職畢竟在王爺身邊當差,怎麽敢怠慢半刻,便養成了一旦有奇怪的東西靠近,不管是什麽,先下手為強,以免對王爺不利的習慣,所以,郡主以後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卑職手裏的刀可不長眼。”
常罄惱火的一咬牙根,繼而冷哼了一聲,挨著椅子坐了下來:
“大人這話說的,刀不長眼,人長眼了就行。畢竟要不了幾日,本郡主就要嫁進宸王府了,孟大人得好好練練這眼神才行。你是宸王哥哥的奴才,自然也是本郡主的奴才了。”
常罄篤定的說著,洋洋得意,視線輕蔑而高傲。
孟嫿隱不由自主的一緊眉頭,難怪盛元澈這兩日總往宮裏跑,原來是確定婚期去了。
暗暗抿了下嘴角,孟嫿隱不動聲色的淡淡一笑:
“恭喜郡主心願得償。時候不早了,卑職也該回去了,改日再陪郡主說話。告辭。”
孟嫿隱說完,不等常罄開口,轉身就要走。
常罄立刻朝著文秀示意,文秀點頭的當即,端著茶盤幾個疾步超過孟嫿隱,擋住了她的去路。
“大人別急著走啊,郡主賞賜給大人的茶還沒喝呢,大人總不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郡主吧?”
孟嫿隱冷冷的看了一眼文秀,文秀被她尖銳的眼芒紮的背脊一麻,但還是硬著頭皮把手裏的茶盤朝著她跟前一送。
孟嫿隱眯了眯眼睛,頭也不回的說:“多謝郡主,卑職不渴。”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常罄倏然一拍桌子:
“好你個孟嫿隱,本郡主看在你為宸王哥哥盡心辦事的份上,想著以後早晚都要見的,不想因為你先前對本郡主無禮陷害一事,與你多生隔閡,讓宸王哥哥不高興,你倒好,不但還不領情,還裝出這一副清高的姿態,你是想裝給誰看?你真當本郡主是怕了你嗎?還是說,你以為宸王哥哥離開你就什麽都做不了?本郡主告訴你吧,你在宸王哥哥眼裏就是一條狗,而本郡主可是要與宸王哥哥相伴一生的妻子,隻要本郡主一句話,你就等著收拾鋪蓋,滾回你的羊圈去!”
孟嫿隱背對著常罄,所以她看不到此刻孟嫿隱是什麽神情,但文秀是正對著的,立刻將孟嫿隱眼中不加掩飾的一沉暗冽盡收眼底,不禁背脊又是一涼。
不經意看向常罄,她惡狠狠使眼色的動作,嚇的文秀直咬嘴角。
她是屬於那種典型的仗勢欺人的東西,一時忽略的眼前之人並不好惹,現在意識過來,又被常罄死死的盯著,簡直是騎虎難下,隻能把頭皮又繃緊了的幾分,深吸了一口氣,強作厲聲想嗬斥,可出了聲卻是一通結巴:
“郡……郡主不與你一般見識,你倒是……倒是蹬鼻子上臉了。這茶,你……你你不喝也得喝!”
終於把話說完了,她在常罄的示意下,把手裏端著的茶盤忽然朝著孟嫿隱的身上潑了過去。
那茶是滾燙的,晚秋寒涼,杯蓋一傾的瞬間,立刻冒出一陣的白霧。
孟嫿隱幾乎是下意識的向後一撤,可閃躲的距離不夠,眼看著就要被潑到臉上,她當即一個側身將臉轉過去,同時抬起衣袖一擋。
潑來的茶水撞上她衣袖的瞬間,她倏然一揮,尚未被衣袖汲起的滾熱立刻又被甩了回去,撲向文秀。
“啊!”文秀一聲慘叫,手裏的茶盤也顧不得拿了,砸到地上的同時,一把捂住了臉。
孟嫿隱目光陰沉的一咬牙,除了惱火和慍怒,也有被燙到的吃痛。
但她依然從容不迫,隻是不由自主的輕輕擰了下脖頸。
她方才雖然擋住了臉,但是不慎被濺開的熱茶燙到了脖子。
然而,她隻是知道被燙,卻不知被燙到的地方,在熱度的作用下,倏然冒出半個印記來。
淡粉色的,隨著熱度下降,再次隱匿起來,隻剩下皮膚上一點點淡淡的燙痕。
常罄被文秀的慘叫嚇的不輕,等文秀抬起臉來的時候,那張臉上,紅彤彤的一片,眼皮這樣薄弱的地方已經被燙腫起來了。
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常罄恨的臉都變色了,她總是這樣沉不住氣,惱羞成怒的指著那麵無波瀾的人兒一聲叱嗬:
“孟嫿隱,你好大的膽子,本郡主好意請你喝茶,你居然故意燙傷本郡主的人,別以為仗著宸王哥哥,你就能在盛京城耀武揚威了!”
孟嫿隱冷冷的看著她,抬手擰了一下袖腕上的水漬,淡淡:
“卑職可不敢仗勢欺人,更不敢仗著宸王的勢耀武揚威,自然也不敢故意拿滾水害人。郡主難道不知那茶有多燙嗎?文秀的臉皮都快被燙掉一層了,郡主還非要逼著卑職喝下去,卑職敢問郡主,郡主又是何居心?若是讓宸王知道,郡主又作何解釋?宸王恨鐵不成鋼,怕是又要訓斥郡主,讓郡主抄錄女訓全書了。郡主上回的那些,可都抄完了?”
“你……”常罄氣的一時啞言,狠狠的盯著孟嫿隱那張若無其事的淡顏,恨的牙根都快咬碎了。
餘光裏,她不經意身側透過屏風朝這裏張望的人,滿腹的怒火正好找到了一個缺口,立刻沒好氣的一聲厲叱:
“看什麽看,再看就把你們的眼睛都挖出來!”
那幾人估計也沒看清什麽,立刻嚇的連忙躲開。
孟嫿隱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天色。
她還得甩開聽雨才能去常勝府,而且還得盡快回雀影司去,免得聽雨在盛元澈跟前胡說八道給她添麻煩。
冷冷的看了一眼常罄,她頗有些無奈的暗暗歎了口氣。
除了聽雨的行為讓她不解,常罄也是一樣,盛元澈身邊也不止她一個女的,怎麽就非跟她過不去了呢?
甩了甩指尖的水漬,孟嫿隱轉身就要走。
常罄用力一睜眼睛,立刻向前走了一步:“慢著。”
孟嫿隱本不想理會她,但在腳步略作遲疑的片刻,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回頭,孟嫿隱微眯著眼睛,不耐煩的說:“你到底想幹嘛?”
常罄使勁兒的咬了咬牙根,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你運氣很好,不過是個囚奴一樣的下賤出身,卻能得到宸王哥哥的青睞,但你終究也隻能成為宸王哥哥的奴才。你聽好了,等本郡主嫁給了宸王哥哥,宸王哥哥就是本郡主的夫君了。作為宸王府堂堂正正的女主人,本郡主若想拔掉自己夫君身邊的一根醜陋的野草,也就是一抬手的事。就像今日,你對本郡主不遜,本郡主可以砍了你的腦袋!所以,你若是識趣的話,最好趕緊跟本郡主認錯,否則,你肯定會後悔的!”
看著常罄囂張得意的嘴臉,孟嫿隱也不知為何,她本以為自己不在意的,但聽著常罄一口一個夫君的叫著,還是總覺得莫名的刺耳。
或許,是因為她現在挺著急,還有重要的事沒辦,實在不想跟常罄在這裏多費口舌。
不禁嗤了一聲,孟嫿隱不耐煩的一勾嘴角的淩厲:
“我怕你受不起。”
“你……”
不等常罄把話說完,孟嫿隱低頭看了一眼腳前的茶盤,麵不改色的踢到了一旁,繼而一緊眼底的一抹意味深長:
“等你真的成了宸王府的女主人,那個時候,我也就該是我了。”
常罄被她這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說懵了。
而此時,孟嫿隱卻已經邁腳跨出門檻,頭也不回的走了。
文秀一直等孟嫿隱走遠了,這才捂著臉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委屈的走到常罄的身邊。
“郡……郡主……”
常罄沒理會她,而是兀自恨的咬牙道:“她那話是什麽意思?陰陽怪氣,什麽叫等本郡主真的成為了宸王府的女主人?”
不等文秀開口,一個冷嗤聲從一側的屏風後,慢悠悠的鑽了出來:
“她這話的意思,應該是嘲諷郡主的話說的太早,郡主能不能順順利利的嫁給宸王還不一定呢,亦或者,是郡主與她,究竟哪個最終才會真的成為宸王府的女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