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往事如煙
少年肌膚蒼白，眼睛蒙著紗布。他就那麽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動不動的，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座石雕。
喬七夕昨天一定被他嚇壞了吧？
他那麽凶，那麽狠的拍開她的手。
她一定不會再來了。
林司南正這麽想著，忽然窗戶就傳來了一聲輕響。
喬七夕今天爬窗戶的姿勢依舊很笨拙。
她推開窗戶，歡快的跟林司南打招呼，“早啊！”
林司南蹙眉看向了少女的方向，表情依舊冷硬如冰，並沒有理會她。
喬七夕問：“你吃早飯了嗎？”
“嘿嘿，我猜你肯定沒有吃。”喬七夕就像是炫耀什麽寶貝一樣，打開背上的書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了用保鮮膜包著的一個火腿三明治。
她把保鮮膜拆開，臉上掛著笑容，“這是我早上起來自己做的，我弟弟超級愛吃，味道非常不錯。你嚐嚐看啊！”
她把三明治遞到了林司南的麵前。
林司南一言不發，半張臉藏在白色的紗布下麵，一片死寂。
喬七夕看著麵色蒼白陰鬱的少年，又從書包裏拿出來一瓶哇哈哈AD鈣奶。
“哇，恭喜這位選手答對了！居然知道我還藏了一瓶哇哈哈AD鈣奶。這可是我從我弟弟那裏虎口奪食搶來的，我本來打算獨吞的，居然被你發現了，那就給你吃吧！”
林司南嗤笑一聲，用一種很冷淡的口吻說：“我從來不吃這種廉價垃圾的食物！”
喬七夕切了一聲：“是誰每天拿豆漿包子引誘我啊？”
林司南的臉色沉了下來，“你究竟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喬七夕說：“我昨天說了要來看你的。”
林司南的聲音冷得像是昆侖山的雪，“你很缺錢？”
喬七夕楞了一下，“什麽？”
她想了半天，才明白林司南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心裏覺得很委屈，她家裏雖然比不上林家這麽有錢，可以住大別墅，可是她家庭條件也不差的。
喬七夕小聲說：“你這話太傷人了吧？我又不是為了錢才找你的。”
“那就好。”少年語氣冷硬，“我也沒有施舍給乞丐的習慣。”
他蒼白的臉上全都是譏諷，“聽說現在的女孩子很現實，為了得到零花錢，就喜歡纏著有錢的男同學。我勸你不要在我身上動什麽心思，你什麽都得不到。”
喬七夕呆若木雞，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踐踏別人自尊的話。
林司南不動聲色的攥緊了手指。
他的眼睛看不見了，醫生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會失明。
耳朵也是嗡嗡的，聽不太真切。
一輩子還那麽長，他不想靠別人的同情活著。
他寧願像是一頭孤狼一般的活著。
喬七夕肯定會覺得很受傷，說不定下一秒就會哭出來，繼而被他嚇走。
然而喬七夕卻沒有走。
喬七夕看著少年的目光誠懇又柔和，“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我們每天放學都一起走，你還約了我看電影，雖然你沒有來……”
她重新露出笑容，“你不把我當朋友沒有關係，我把你當朋友就行了。”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卡通手表，“哎呀，時間不早了，我再不走就趕不上早自習了。我走了啊，我明天再來看你！”
喬七夕抓起書包，又跑向了窗戶。
林司南在她背後陰惻惻地說：“你每天都爬我的窗戶，是在告訴小偷這裏很好爬？”
喬七夕：……
她爬窗是為了誰啊摔！
林司南冷冷道：“家裏沒人，你走大門出去。”
“哦。”喬七夕一溜煙的朝著門跑去，聲音從樓下傳來，“我明天再來看你啊！”
她跑得太快，踉蹌了一步，一不小心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
“哎呀！好痛！”
林司南立刻站了起來，焦急地往前走了兩步。
喬七夕很快就抓著欄杆站穩了，像是一隻小鳥般飛了出去。
她走之後，偌大的別墅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機一般，瞬間一片死寂。
聽不到任何聲音，隻有死氣沉沉。
林司南的臉色忽然有些難看，他摸索著走回去。
手指碰到了桌上的三明治和哇哈哈，他心頭忽然止不住的煩躁，將之統統掃在了地上。
第二天，喬七夕又是早上六點就出門了，乘坐最早一班公交車，到了林家所在的別墅區。
她走到大門口，按響了門鈴，等了許久都沒人開門。
喬七夕嘴裏嘀咕著：“什麽嘛，讓我走大門又不開門！”
她繞到了窗戶下麵，兩隻手在褲子擦了擦，再次爬上了窗戶。
然而這一次，她卻沒能推開窗戶。
窗戶從裏麵被鎖上了。
喬七夕拍著窗戶喊：“林司南！林司南！”
少年坐在那裏，耳朵裏塞著耳機，仿佛沒聽到。
喬七夕拍了拍幾分鍾，臉頰氣鼓鼓的。
時間來不及了，再等下去就要遲到了，喬七夕不得不放棄。
她趴在窗戶邊上，一隻手抱著水管，一隻手艱難地打開書包，從裏麵掏出今天的三明治。
隔著窗戶，她大喊：“林司南，我把三明治放在窗台了，你記得吃啊！”
說完，她又費力地爬下去了。
等到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少年坐得筆直的身體，才突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垮了下去。
他帶著紗布的臉緩緩轉向了窗台的位置。
動了動手指，他還是打開了窗戶。
依舊是和昨天一樣的三明治。
他捏著三明治過了許久，最後扔進了垃圾桶。
明天……明天不要再來了。
他不打算再見她了……
又過了一天，喬七夕又來了。
窗戶依舊被鎖住了，她正打算拍窗戶，卻看到林司南的狀態不對勁。
他整個人像個蝦米一樣蜷縮在床上，捂著腦袋。
喬七夕嚇了一跳，用力拍打窗戶。
她急得不行，忽然靈機一動，想起了衛生間那邊好像也有一扇窗戶。
喬七夕艱難的繞到了牆的另一邊，果然發現衛生間的窗戶是開著的。
她好不容易爬進去，來不及喘口氣，就跑去了林司南的房間。
他捂著頭，像是陷入了某種夢魘，額頭上不停的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