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善良的丫鬟
心中惦記著花晚照,秦笛並未做過多探尋,加上越往裏行,暗中守衛的人越多,隻大致摸清了一下內院的個中分布,便匆匆掠回分別的假山處。
四下查探,竟未發現花晚照的蹤跡。現場沒有血跡,亦沒有掙紮的痕跡,秦笛皺眉,這丫頭去哪了?
但此地不宜久留,搜尋幾遍未得線索,隻得離去。
離開時又去她房裏瞧了瞧,依舊無人。心下不禁有了幾分忐忑,卻也無法,隻好先行離開,等明日再做打算。
*************
房間正中,放著隻鎦金狻猊香爐,爐子裏燃著不知命的香料,絲絲縷縷的熏香從小獸的口鼻中滲出。狻猊的身下立著個煮著溫泉的潭子,泉水泛著幾不可察的粉色,香氣浸了溫暖的水流升騰起來,變得更加朦朧飄渺,不過一會的功夫,屋子裏便嫋嫋雲煙、旖旎非常。
雖是夏夜,竟奇跡般叫人舒適清涼,克製不住的昏昏欲睡。
花晚照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被迫醒來。
雖然那掌風被生生收住,但胸口依舊悶疼,而更加疼痛難忍的卻是腦子。裏麵像是個裝了千萬隻螞蟻的密箱,它們在煩躁不安地密密啃咬,嗡嗡作響不得安寧。
吃力的睜開眼睛,撐起身子,她開始打量身處的環境。
這是哪裏?
右手扶著腦袋捶打,疼痛略微緩解,記憶開始複蘇,自己好像是被他們發現偷聽,然後……然後就暈了過去。
是了!她清楚的記起了他們的談話,那個知縣千金很可能是花信使!得快點告訴秦笛他們才行!腦子方有些清醒,她跌跌撞撞就要往外衝。
“你這是要去哪裏?”
冷傲的聲音冷不丁從身後傳來,花晚照吃嚇,下意識的回過頭,向那聲源處尋去。
香煙掩映,她仍然是一身騎裝,藍白兩色的搭配顯得幹淨而幹練。
少女靠在房梁之上,一腳懸空,另一腳踏在梁間,手裏把玩著隻金色皮鞭,雖對著她說話,目光卻並未看向她。
認出那人,知道肯定跑不了,花晚照反倒不那麽慌張了。忍著嗡嗡作響的腦袋,走到那雕花床邊坐下。
略微思忖後,她聽見自己發出冷靜的聲音:“你是花間閣的信使?”
少女麵無表情:“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對方似乎並無殺氣,一顆懸著的心落回到肚裏。
花晚照頓了頓,開始表麵自己的立場:“我們不是與花間閣的敵人,隻是為了探查閣主之死才到這裏的,並沒有別的意思。”
少女這才看了一眼,回答卻依舊不鹹不淡:“旁人總是那麽愛打著別人的旗號多管閑事。我們自己的事情,要你們插什麽手。”
花晚照語塞,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
少女本不在意,隨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花晚照如實回答:“花晚照。”
少女抬起頭深深看她一眼。花晚照讀懂了那眼神裏的意思,分明是疑惑。
不等她多想,少女又問:“你怎麽會和他們在一起?”
花晚照聽得心裏“咯噔”一聲,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原先沒見過自己,她不可能像胡勤一樣憑外貌指出她就是閣主的女兒,那她這話什麽意思?莫非那個大小姐也叫花晚照?
世上真有那麽巧的事情麽?
可是自己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明明就是有父母的啊!這個怎麽解釋?
心裏翻江倒海,這時門外傳來一陣不急不緩的叩門聲。
“小姐。”
聲音又熟悉又陌生,花晚照一時竟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腦袋卻越發疼了,忍不住用手支著。
聽到叫喚,少女從房梁上一躍而下:“進來吧。”
房門從外麵被推開,一個素衣打扮的丫頭端著盤子從外麵進來,經過少女旁邊時,微微蹲了身子,算是做禮。
原來是內院的丫鬟。
少女也不看她,抬腳就走:“好好伺候著。”
丫鬟應聲,走到床邊桌前,放下手中的盤子。
花晚照這才看清那盤子裏放了一隻碗,碗裏裝著琥珀色的液體,散發著熟悉的苦澀味。
這是什麽意思?
心跳加快,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見少女走了,丫鬟上前關門,爾後又將門落了鎖。
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倆個姑娘和一碗疑似毒藥的東西,花晚照緊張的手心冒汗,眼看著那丫鬟向自己走來。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丫鬟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姑娘不是已經知道了麽?”
真是毒藥?花晚照強自鎮定,向窗內縮:“我並未做什麽危害你們的事情,你家小姐剛剛還讓你好好招待我的。”
丫鬟走近,接著昏暗的燈光,花晚照總算看清她的模樣。
很普通的大戶人家丫鬟打扮,雖算不上特別好看,也算清秀可人、白白淨淨,如果不是眼下的情形和對話都太過詭異,花晚照覺得自己會很樂意跟她交朋友。
丫鬟也不多話,端了碗就要往她唇前送:“麻煩姑娘乖乖喝了這藥,我也好回去跟小姐交差。”
手臂被抓住,花晚照後退不得,努力掙脫卻發現這丫鬟力氣竟然如此厲害,看似沒怎麽用力,掐的位置卻無比精準讓人無法動彈。隻得死死閉了唇,不吭聲,不開口。
雙方僵持不下,一站一坐,僵硬對視。
半晌,那丫鬟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花晚照依舊大氣不敢出,一聲不吭。
天知道這是不是她引誘咱放鬆的計策。
丫鬟擱了碗在旁邊,終於放開她,也在床邊坐了下來。
她笑著點點花晚照的鼻尖:“瞧你膽小的樣子,虧我還拚了命讓小姐饒你一命。唉,真是不值。”
此話一出,猶如醍醐灌頂。
花晚照終於想起為什麽自己剛剛覺得這聲音耳熟了。不正是自己暈倒前衝那知縣千金叫喚的人麽?
怎麽會是個丫鬟!
看出她的驚疑,那丫鬟隨意將手枕到腦後,順勢躺在了她身邊:“難得內院能進來個新鮮的人,就這樣被殺了多可惜,這麽多年在裏頭,連個可以說上話的人都沒有,我都快悶得發黴了。見你還算稱心,就求小姐留你一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