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虛幻執念 魔力之源
咚……
沉悶的重物墜地之聲，自角落裡傳來。
正打算質詢神父的二人受這異響吸引，順著來源看去，只見到一座肉山匍匐在地上，那幾乎快要埋在層層肥肉中的粗短手腳，正止不住的抽搐著！
這樣獵奇的場面，即便是阿賴耶識的代行者，稱得上見多識廣的Archer，也無法理解。他的大腦一時當機，眼看著那人在一番掙扎過後，費力的抬起頭來，堆滿重重下巴的臉上，滿是不甘之色：「我……我還要……還要充錢……啊……」
這等聲音，猶如杜鵑啼血！那儘是血絲的雙眼當中，滿盈著『渴望』之色。
對於躲在後方偷看的遠坂凜來說，此情此景，頗有熟悉的感覺，不免勾起一些回憶：幼年時的她，曾在自己的父親遠坂時臣身上，見到過類似的眼神！那個平日里溫文爾雅、一舉一動都如貴族一般從容不迫的男子，在講解家傳魔術之時，每當涉及到『根源』的話題，都會露出這樣的眼神，就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
「他……也是魔術師嗎？」
看著地上那個傢伙，遠坂凜忍不住喃喃自語。
沒有人試圖阻止！在幾人的注視之下，那人擺動著身軀，像海豹一樣拱動著。
他氣喘吁吁。
他大汗淋漓。
滿面油光的臉上，唯剩下堅毅的表情……
——我要充錢！
這一刻，他所展現出來的，是令英靈都嘆為觀止的頑強意志力。
這、這是何等的堅持？
Archer沉默了，他在對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昔日一樣的影子。
不過，身為普通人，無論如何堅持，人力終有窮盡時！終於，隨著一聲短促的悲鳴，他即將觸碰到滑鼠的右手滑落，懷揣著滿心不甘，暈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嗤，呆豹，都肝了上百個小時沒有休息了，還不悠著點？」
見他這副慘狀，坐在其身旁沙發上，胸前紋有彩虹小馬的人只是嗤笑一聲，毫無上前幫忙的意思：「蠢死了，馬上就要開95新版本，也不留點精力去買年套。」
「不自量力，又一個肝功能紊亂的……」
不單單是他，周圍的其他人，似乎也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
他們在瞧了幾眼，感覺沒有意思之後，就都轉回身去，繼續面對著屏幕奮戰。
「啊啊……管理員，出來洗地啦！」
伸了懶腰，打完哈欠之後，紋身男子方才按下身邊的按鈕。
在被打擾的其他人咒罵聲之中，密室內紅燈閃爍，響起了刺耳的警報！
不多時，一道翻轉式的暗門開啟，幾名穿著白色醫護人員服飾的男子從中走出，他們個個膀大腰圓，長相是凶神惡煞，臉上還帶著陳年舊疤，一副好漢氣質。
這些人來到暈倒的肥仔身前，也不多話，互相協力把他抗了起來。
為首那人在沖言峰綺禮點了點頭之後，揮了揮手，與其他幾人一同向來處回去。
透過毫無遮掩的大開門扉，三人可以看到，那裡面安置著各種充滿高科技氣息的先進醫療器材，幾名醫護人員已經開始了忙碌，為剛抬進來的病人做各項檢查。
「咳，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面對愣神的三人，言峰綺禮頓了頓，用特有的低沉嗓音說道：「這是一間名為『聖堂』的地下網咖，我有註冊營業執照。你們看到的那些人，都是我的客人。我承認它位置不太對、條件也不大好，但是，這裡真是合法的市民娛樂場所。之前暈倒的人，不過是玩的太投入，沒有注意休息而已，並沒有危險，我們會妥善照顧。」
「哈？綺禮，你什麼時候開始涉足實業的。」
最近幾天，遠坂凜實在遭遇了太多事情，乃至於讓她對這個世界是否真實，自己是不是故事中的人物，都產生了懷疑：「你可是甘於清貧、侍奉神的聖使者啊！」
「凜，你也是聰明人，為什麼就想不明白呢？」
言峰綺禮手捧聖經，一臉的悲天憫人：「現代社會，乃是金錢至上主義！在世界的大趨勢下，神職人員也不能免俗。只有掌握足夠多的俗物，我才可以更好的宣傳神之榮光！事實上，由我出資贊助，冬木電台固定放送的『言峰之聲』就要開播了。只要再等半個月，迷途的羔羊們，就能在每一個夜晚，得到來自主的救贖與引導，文體……」
「呵呵。」
老實說，他講的東西，遠坂凜一個字都不信。
言峰綺禮要真是一心想著傳教的虔誠之輩，就不會在本該守齋之日，前往『紅洲宴歲館·泰山』用餐了。
穿著神父衣裝的中年人，一邊喝著冰水，一邊面無表情的大啖麻婆豆腐……
——此等畫面，早已是那家作為名店的中華餐廳的固有風景！
要知道，這種添加了大量豬肉餡製作的食物，在守齋之時，是絕對的禁忌。
前代神父『言峰璃正』在信眾心中苦心經營多年，好不容易才塑造起來的正面形象，就是在這些看似細微之處，日積月累當中，被他的兒子慢慢敗壞乾淨的。
自言峰綺禮繼任以來，不過十年，冬木教區的規模就大幅度縮水，連帶著信徒數量也急劇減少。在這當中，有不少人因為對新任神職人員失望透頂，轉投了擁有本土優勢的佛教懷抱。本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原因，半死不活的柳洞寺倒是得到了一些好處，以至於每每與家人提及這件事的時候，那位主持都是同一副表情。
原本由於從小多受言峰綺禮幫助的緣故，遠坂凜嘴上說著厭惡，還是有些感謝這個中年人的。但是，在經歷了身體變小事件之後，從Archer那裡得知了平行世界信息的遠坂凜，對於滿口謊言的神父，心中僅存的一絲信任，都蕩然無存了。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剛一回頭，Archer又將幹將莫邪雙刃，架在了言峰綺禮的脖子上。
作為以靈體形態現世的從者，他對魔力非常敏感，已經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些玩著遊戲的人，初看的話，沒什麼問題。不過，他們的背上，都安裝著奇怪的植入裝置，與天花板上一個像是保溫壺的東西相連。剛才那些負責對昏迷人員施救的『管理員』們，也是在將對方背上的軟管取下之後，才將他抗進醫務室的。
在Archer的提醒下，遠坂凜更換了一個術式，接下來，她就憑著魔術視角，看到了另一幅隱藏的畫面！每當這些人遊戲玩的入迷、視頻看得入迷、開始喊著『氪金』、『課金』、『充錢』、『充值』之類詞語的時候，他們的靈魂就會出現劇烈的波動，接下來，便會有一股混合了生命力與靈魂能量的微弱魔力，從身體內散逸出來，透過背上那根特質的軟管傳輸，匯入具備儲存魔力效果的玻璃瓶中。
在那之後，他們的遊戲、網路賬戶上，就會根據魔力供給多寡，多出一筆金錢來。
以自己的職階作擔保，Archer可以確定，這些人並沒有通過網銀支付、提款……
也即是說，他們賬戶中匯入的錢款，完全是用靈魂和生命混合魔力做交換得到的！
很顯然，言峰綺禮秘而不宣的將網咖設在地下，就是為了掩蓋這種奇怪的狀況。
「快停下吧！你繼續玩下去，只會損害自己的身體。」
相比起變作英靈之後的自己，未遭醜惡現實所污染的衛宮士郎，真的實在多了。
在發覺不對勁之後，他開始走上前去規勸那些人，想要他們迷途知返：「這是會吸取生命的遊戲，你們玩的越久，身體受到的損傷就會越大，直到器官衰竭……」
「我知道。」
被他勸說的人，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他指著自己面前的顯示屏，在那上面，是一名手持大刀、背插翅膀、渾身裝備炫彩奪目的戰神：「在這裡，我可是高貴的新月3大佬，一身平均增幅15的完美打造！」
「是啊，小哥你就別來打擾我們了……」
另一旁，一位頭髮都板結在一起，雙眼深陷的男子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們這樣挺好，很快樂。再說了，真要出什麼事了，也有『管理員』來照顧我們的。」
在他面前的屏幕上，一個穿著清涼、濃妝艷抹、的女子正搔首弄姿，用甜到發膩的聲音說道：「謝謝『污聊哥』的超級宇宙飛船，徐徐寶寶愛你喲，么么噠~」
聽到她那如同摻雜蜜糖的話，這人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原本極度頹廢的精神也為之一振，不再搭理衛宮士郎了，繼續面對屏幕，啪啪啪的敲擊著鍵盤打字。
「……這就是廢人吧？」
遠坂凜一臉嫌棄的看著他們。
對她而言，保持理智的自控能力，是魔術師的基本要求，做不到的都是鹹魚。
當然，她所不知道的是，大多數魔術師在面對『根源』之時，表現只會更加不堪。
「我們直接讓言峰綺禮解除術式……」
相比起還在試圖勸說那些人的衛宮士郎，Archer倒是反應挺快：「這些人之所以會沉迷其中無法自拔，無非是因為能夠在這裡得到現實中無法得到的東西。只要我們切斷使用魔力兌換金錢的渠道，他們就算不願意，也只能回歸現實。」
「我做不到。」
就算脖子上架著刀，言峰綺禮也面不改色。
他與Archer對視著，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這一系列的東西，並不是由我設置的。至於那個人的名字，恕我不能告訴你……」
「吉爾伽美什！」
言峰綺禮話還未講完，遠坂凜就搶著說出了一個名字。
「……呃！？」
聽到她的話，言峰綺禮一直保持的淡定沒有了，眯著的雙目驟然睜開。
不過，下一刻，隨著脖子上架著的黑白雙刀緊了緊，他只能渾身放鬆表示自己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