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第一團隊/王一生線④
————————————第一團隊/王一生線——————————
當我眼前的一切重歸於常人目力所能及的範圍時，我放穩了雙足，在我的前方，站著一道渾身飄舞著紅毛的健偉身影，一根寒光閃爍的鐵棍長拄地麵，足足有半寸沒入了土中。
常勝，正握著鐵棍站在我的麵前，麵色猙厲。
“你欠了俺一條命。”常勝定定地看著我，直言道。
“我說過，我還會欠你更多。”我平靜地望著常勝，淡淡地道。
“這次多虧了你，在神無月帶來的那幫天使爆炸將我炸死之前，你能夠把我帶出爆炸區域。”
常勝猛地一提臂，將插在土中的鐵棍一把拔出，在手中高速旋轉著，他齜牙咧嘴地道：
“反正你這魔頭也沒打算償還，是吧？”
“不錯。”我攤開了雙手，勉強一笑。“我死了，你會死，這個世界也會一起毀滅。”
常勝恨恨地道：
“等到諸事一了，俺肯定一棍打死你！”
我淡然一笑，道：
“了卻君王天下事，是生是死又何妨？”
常勝怒視著我，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一生。”就在這時，我的身後傳來了一道沙啞幽遠的聲音，我轉頭，卻看到尉文龍出現在了我的身後，正麵色沉重地看著我。
“文龍。”見到文龍，我收斂了表情，恢複了正色。
尉文龍嘴裏咀嚼著紅棗，緩緩地走到了我的麵前，看著我，道：
“果然，你的逃跑速度在神無月的打擊速度之上，所以，你才能夠順利逃出來，就算神無月能夠……”
尉文龍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可我卻是伸出了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尉文龍有些錯愕地微微睜大了眼，目光下視，看著我壓在他嘴唇上的手，麵色變得古怪了幾分。
“別說。”我衝著尉文龍使了個眼色，然後豎起了一根食指，“這是一個禁咒。接下來，都不能提到。”
那一刻，我和尉文龍四目相對，他被我給捂著嘴，不能說話，隻能靜靜地看著我，一雙深邃的眼睛裏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當我的手離開尉文龍的嘴唇厚，尉文龍方將口中的紅棗咀嚼而下。
尉文龍衝我微微頷首，而後道：
“一生，有件事，我必須要對你說清楚。”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說道，“是關於你……還有其他人的事吧？”
尉文龍的眼神略微顯得暗淡了幾分，然後道：
“沒錯。是關於我，還有其他人的。常勝雖然可以保護你，但是……他做不到同時保護所有人。當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同時遭到襲擊的時候，他不可能用分身術去救兩個人，他終究隻能拯救一個。所以，遇到那種情況的話，請你以自己為優先考慮。”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然後又徐徐地重新睜開，而後道：
“我不會讓你死的。文龍。”
尉文龍淡淡一笑，道：
“如今，你說的這句話，你自己內心又相信幾分呢？”
我沉默了。
尉文龍道：
“不說我們這個層次的人。稍微有點學識的人，思考這個世界，都是從相關性和概率學的角度出發，而拋棄因果性了。你這種話，隻會讓你跌份，我寧可你如實說我的戰略價值有多少，在危急時刻，放棄我這枚棋子的概率有多大，也不想聽你說這些虛話。”
我淡淡一笑，然後道：
“如果我和你的戰略價值是一樣的，那麽，我寧願，死的人，是我。”
尉文龍終於欣慰地笑了一下，然後道：
“想活著不過是生物體的本能罷了。這種無聊的東西，如果足夠理性的話，完全是可以克服的。這個世界上最接近智者極限的，也是離死亡最近的人，往前一步，就是看透了生死本質之後的無盡虛無。我倒是不妨體會一下。”
我顫了顫眉毛，尉文龍笑了笑，道：
“不過上帝遊戲太精彩，我還想多活幾天。看看這結局。”
我笑了，尉文龍也笑了，我們相視笑著，一切盡在不言中。
“喂，俺說，你們兩個，莫名其妙傻笑些什麽？”常勝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連連拱眉吆喝。
我笑著瞥了常勝一眼，道：
“有些東西，你不需要懂。你是石頭裏出來的猴子，也不會懂的。”
“你才石頭裏出來的呢。再胡說八道小心俺用大棒插你的嘴！”常勝火眼灼灼地道。
看到常勝舞棍裂嘴的模樣，尉文龍歎息了一聲，轉向了我，問道：
“我一直想問，你倒是把世界之書藏在了哪裏？”
我笑了笑，道：
“一個就算世界毀滅，也不會被發現的地方。”
尉文龍定定地看著我，數秒之後，道：
“那我就不多問了。”
我微微頷首。
而也就在這時，覆蓋了整個妖魔世界的“心靈網絡”捕捉到了新的“闖入者”。當然，這些闖入者進入我們世界的時候，天空之中並沒有出現什麽新的光點。
看到我略有異樣的表情，尉文龍立刻讀懂了我的心思，道：
“看來並不是其他世界的入侵者。應該是之前去殺禦鏡堂的那些人回來了。”
“就算如此，也要先接受檢驗才行。”我說道，“因為不排除他們已經被操控並且背叛了我們的可能性。”
“也是。”尉文龍再次點頭。
在這些闖入者進入妖魔世界的第一時間裏，他們就已經陷入了七十二層心靈網絡之中，首先他們會陷入昏迷之後，之後則是會被銀狐仙子讀取思想，之後則是會被施加如勾魂術、控身術、定身術等多重束縛，徹底失去物理層麵發動強襲的可能性。在那之後，他們就會接受數據化術的檢驗，以證明他們身上沒有攜滄什麽危險的武器。雖然數據化術已經在之前和神無月的對峙之中顯現出了不足，但是對於尋常的武器還是能夠做到準確預警的。
很快，闖入者的思想就被讀取完了。
“思想已經讀取完了。”銀狐仙子歎息了一聲，道，“倒是沒有檢測出什麽背叛的跡象。隻不過……從他們在偶像世界的經曆來看，情況倒是不太妙。禦鏡堂……被人帶走了。”
“把更多的細節給我。”我說道。
“好。”銀狐仙子用空靈的聲音回答後，就把她從回來的士兵腦海裏讀取到的思想盡數傳到了我的腦海之中。
對於我來說，相當於我走進了時光隧道，親自變成了前往偶像世界的士兵，站在偶像世界的戰場上目睹了禦鏡堂所遭遇的一切。
“禦鏡堂被人給抓走了。但是是誰下的手還不明了。”銀狐仙子說道，“有可能是偶像世界自己人下的手，也有可能是其他世界的來襲者抓走了禦鏡堂。”
尉文龍眯起了眼，道：
“的確，如果隻是從傳回來的畫麵來說，還很難說到底是哪個世界的人抓走了禦鏡堂，畢竟任何一個世界都可以利用光圈進行傳送來抓人。而且，這一次禦鏡堂的行動，本身也是奔著要暴露自己引起其他世界的人的注意為目的去的，就算被偶像世界之外的其他世界給發現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對，那些人並不像是偶像世界的。首先是禦鏡堂到達了偶像世界，在那裏製造了一點混亂。之後，捉拿禦鏡堂的飛艇過去了，但是飛艇遭到了直升機的襲擊，飛艇和直升機，都是我們派去的。但是在那之後，卻出現了三個軍人，在犧牲了兩人之後，把禦鏡堂給抓走了。”我分析道。
“這有什麽問題麽？”銀狐仙子不解地問道。
“問題在於。”我頓了頓，說道，“如果是偶像世界的人，那麽，就不該把目標瞄準一個禦鏡堂，而是因為直接對飛艇或者直升機這樣明顯危險性更大的大型目標進行打擊。一般的防空設施都會首要對這種能夠威脅到城市的飛行物采取攻擊措施。但是對方的目的，似乎非常明確，就是奔著禦鏡堂而來的。似乎對於其他威脅性更大的飛行物並沒有更多的興趣。這就非常值得玩味了……是因為禦鏡堂對於他們有更重要的戰略意義？還是說，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我們的飛艇可能會把偶像世界給夷為平地？如果是後者，那麽，這次前來捕捉禦鏡堂的人，是偶像世界的概率就很低了。更重要的是，從對方所使用的武器來看，也隻是正常的21世紀科技，並沒有超出21世紀科技水平的武器。這就非常奇怪了。禦鏡堂帶去的人可是一支部隊，此外天空中還有著飛艇和配備武器的直升機，你覺得正常的軍人就算單體作戰能力極強，隻靠三個人，能夠在麵對一支部隊、一艘飛艇和一架直升機的情況下，把禦鏡堂給抓到麽？隻是看衛星圖景或者是城市錄像的話，對方可不應該知道我們的這次行動不過是一場戲。但對方，似乎早就看穿了這是一場戲，所以放心大膽地來幹了……嗬嗬。到了這份上，我大概知道是誰下的手了。”
“偶像世界那邊會有如何反應？”銀狐仙子問道。“現在看來，禦鏡堂是特地挑選了偶像世界有監控攝像頭的區域活動的，被偶像世界的城市攝像頭拍攝到了他的容貌的概率很大。如果他們知道禦鏡堂在某個世界還活著，我想他們肯定會有什麽動作的。”
我淡淡地道：
“不用著急。如果抓走禦鏡堂的人真的不是偶像世界的人，那麽，偶像世界接下來，很大概率就會派人前來我們世界打探消息的。甚至，是提出類似於結盟這樣的條件。”
“為什麽呢？”小夭的聲音，突然在我的耳內響了起來。
“小夭？你怎麽……”對於貓女小夭突然亂入的聲音，我微微一陣。
“是傳聲術啦。”小夭道，“雖然我不會傳聲術，但是可以讓別人幫忙傳聲啊。老大，我很好奇誒，為什麽你這麽肯定那個什麽偶像世界的人會來找你談判呢？”
尉文龍道；
“這一點分析並不難。因為如果之前在偶像世界抓走禦鏡堂的人並不是偶像世界的人的話，那麽在偶像世界的人就會知道其他三個世界之中，至少有兩個關係並不和睦，因此，自然會加緊步伐拉攏其他世界，想方設法找其他世界結盟，因為禦鏡堂也入侵了偶像世界，對於偶像世界來說，這是一個可以用來結盟的好借口和好機會，而其他世界如果已經陷入了交戰或者至少得罪了其他世界的情況之下，也會傾向於樂意結盟。”
尉文龍的預測並沒有錯，就在禦鏡堂被抓走的消息獲取之後沒有多久，偶像世界那邊，就派來了“信使”。
而且，一來，就是三批信使。
這三名信使，是結團而來的，而且每一個信使，都是非初始隊員，沒有一個是初始隊員。
早在這三名信使將他們的情報轉告於我們之前，他們的大腦就因為受到了心靈網絡的幹擾，陷入了昏迷的狀態，所以他們是沒有辦法通過語言講述的方式把他們所需要轉告的信息告訴於我們的。但是，我卻可以通過記憶掃描的方式，快速地掌握他們大腦裏所潛藏著的記憶。
三名信使的記憶出奇的一致，前來向我們世界傳達的信息是“投降求保護”，而願意付出的代價是資源、科技和人力的代價，甚至是可以算是底線的隊長以及世界之書，都可以定期交出。
而偶像世界之所以這麽做的原因，是因為他們遭受了來自電影世界的報複性打擊，前前後後，一共有將近四十枚核彈轟擊在了偶像世界的領土，讓偶像世界損失慘重，他們才不得已之下采取了向多個世界投降，然後看誰願意給予最大力度保護就做誰的“小弟”的“拍賣式投降”手段。
“所以說，與其說是投降，倒不如說，其實是一場拍賣。”尉文龍道，臉上帶著幾分的嘲諷，“賣個身還立牌坊。更何況，這身賣得真不真，還值得懷疑。”
“不用懷疑。”我平淡地說，“太假了，根本不用多看就能一目了然。不過是借機前來測試情報的三個探子而已。”
“怎麽說？”銀狐仙子好奇地道。“難道說偶像世界遭受的四十多枚核彈打擊是假的？是自導自演？如果真是這樣，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吧？如果是四枚核彈倒還好說，四十枚……更應該考慮是求救了吧？”。
“核打擊未必是假的。自導自演也難說。”我說道，“但是一個世界敢對偶像世界如此傾巢而動地直接使用四十枚核彈，難道就沒有考慮過後果嗎？這樣的核彈轟炸，最終可能導致的，是自己的滅亡。偶像世界說那是來自電影世界的轟炸，但是，如果電影世界僅僅隻是單槍匹馬，如何敢有這樣的膽子一上來就放大招？難道就沒有想過趁病要命、腹背受敵麽？雖然這種時候偶像世界求救和結盟都是應該的，但是如果要直接投降，就草率到虛假了。因為我們很有可能就已經和電影世界有了結盟，是電影世界的盟友，給了電影世界傾巢而出的勇氣。這次派來的三個信使，前來打探消息的概率反倒更高。真正聰明的話，偶像世界想要保全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旦遭受了核彈襲擊，就無差別向其他全部世界發動核彈襲擊，隻有在這種情況之下，其他兩個‘旁觀世界’才會出於自身安全的考慮，更加願意對偶像世界進行保護，平攤風險。偶像世界怎麽說也是一個大世界，不至於想到這個層麵的戰略家都沒有。”
“所以……我們該如何回複他們？”銀狐仙子傳聲問道。